“至于旁的,我實在是太暈了,就沒有注意到了。”
趙蘭汀用了藥,這會兒視線正常了,朝那四周一看,方才后怕起來。
她朝著池時身邊走了幾步,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感受到腳下那滑溜溜的青苔,臉色又煞白了起來。
“多謝池仵作,若是我運氣好,叫你瞧見了,就要變成一具尸體,躺在這個鬼地方,不知道什么時候方才被人發現了……”
池時擺了擺手,“你們下來之后,可有什么發現。這地下河既然有一處機關,未必就沒有第二處。那些尸體,是在這個附近被發現的么?”
“啪!”
池時循聲看過去,只見常康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被這么一打岔,差點兒忘記了,殿下,我們剛才不是發現了機關,正要進去么,就瞧見九爺同趙姑娘從天上掉了下來。”
周羨點了點頭,拿起火把對著那河道壁照了照,“也不一定是機關,只是這一處凸起,看上去頗為不自然,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我覺得可能有蹊蹺。”
他說著,抬手一指。
池時放眼一瞧,那氣血又上涌了起來,周羨何時說話這般含蓄了!這哪里是不自然,這分明就是一個筍啊!你瞅見在這烏漆嘛黑的墻上,長出了個石筍的么?
“京兆府的人是有多瞎,方才漏了這個?”池時忍不住說道。
“殿下也是這么說的,趙小姐你站開些,我要掰筍了。”常康說著,大喇喇的走了過去,伸手一把握住了那筍,只聽得咔嚓一聲,那石筍便被他給掰折了。
池時那一句等一等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見面前的山壁抖了抖,掉落了幾塊青苔,尖叫著跑開了幾只老鼠,然后轟的一聲,墻體上出現了一個圓滾滾,黑漆漆的洞。
常康有些尷尬的將斷了的筍,往那地上一丟,“雖然機關壞了,但是好在是找到了。要不我先進去看看,殿下同九爺在外頭等著,萬一里頭有什么毒氣暗箭……”
常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瞧見池時同周羨已經舉著火把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池時背對他擺了擺手,“你進去再掰一次筍,回去炒肉吃么?若是吃不飽,刮一塊青苔,也算是個菜了。”
她說著,皺了皺眉頭,從袖袋里掏出一個小紅瓶,從里頭掏出了兩顆藥丸來,遞了一顆給周羨,“防毒的,這里頭一股子奇怪的藥味,兇手擅長用毒。”
周羨看也沒有看,直接塞到了自己嘴中,他舉著火把,找到了墻上的燈,走了過去,輕輕一點,整個密室瞬間亮堂了起來。
在那墻上,掛著一張神農圖,下頭的桌案上,擺著一些已經炮制過的藥材,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倒在上頭的小瓷瓶。
屋子的正中央,放著一個藥爐子,各種樣子的罐子,圍著爐子胡亂的放著,湊近一聞,一股令人窒息的的藥味撲面而來,令人作嘔。
池時走了過去,掀開了其中一個藥罐子,里頭的藥已經熬干了,黑乎乎得粘在罐子的底部。
“池時,你來看這個!”
池時朝著周羨的方向看過去,在密室的另外一面墻上,粘了很多紙,上頭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畫著紅色的叉叉,看上去格外的不祥,“是一些藥方,應該是有人在這里煉藥。”
她說著,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頭,扯下了最近的一張藥方,又將整個密室重新看了一遍,方才拽了拽周羨的衣袖,“走了,一會兒叫人把這些藥罐子都搬走,試試是不是毒藥。”
周羨盯著那些字看了又看,腳步卻是不動,池時又拽了拽他,“走罷,出去再說。”
池時說完,將那張紙揣進了自己的衣袖里,朝外走去,周羨又看了一會兒,方才追了出去。
“池時,走這邊。這里有一條道,可以出去,就在離楚王府不遠的地方,我們便是從那里下來的,離這邊不遠,出去了指不定你還能夠瞧見你哥哥游街。”
池時點了點頭,正要朝前走,卻瞧見周羨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怎么?你要如廁不成?”
周羨臉一黑,“我是什么牛馬么?蹲下就如廁?”
池時搖了搖頭,“你說得不對,牛馬不用蹲著就能出恭。”
周羨見他一本正經的,深吸了一口氣,指了指他的鞋,“你鞋子底子薄,是布底子便鞋。朝前走可不是進密室,里頭全是青苔還有淤泥。之前春汛漲了起來,如今退了水,一踩腳就陷下去了。”
“我從那邊來的,鞋子已經臟了,背你。不然你的鞋被粘掉了,光著腳丫子走么?”
他說著,再次蹲了下去,不等池時應聲,往后一靠,一把將池時背了起來。
池時一時不察,身子一晃,一把抱住了周羨的脖子,她清了清嗓子,“我有輕功。”
周羨沒有理會他,“你拿好火把,別把我頭發燒著了。常康,你背著趙小姐走,繡花鞋走不了。”
那頭常康嘿嘿一笑,爽朗道,“好叻!九爺莫要害羞!我們殿下,又不是頭一次背姑娘了。那會兒五六歲吧,有個小姑娘,硬是要我們殿下背,像個猴兒一樣,跑著躥了上來!”
“你猜怎么著!我們殿下一蹲,那小姑娘直接撲飛了出去,摔了個狗啃泥!牙都摔掉了!夫子罰他做了三百個深蹲!”
被常康背著的趙蘭汀一聽,哈哈大笑起來,“這我知道!是當時吏部尚書的孫女,孫冰!那顆牙一直都沒有長出來,后來她最苦手的便是女紅,你猜怎么著?”
常康搖了搖頭,他力氣大,又有功夫在身,背趙蘭汀簡直跟玩兒似的,健步如飛的一下子走到了前頭,“我哪里猜得著?這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呢,不會就不會,大家小姐有的是丫鬟縫!”
趙蘭汀笑得更厲害了,“哈哈,因為她聽不得線這個字,看到線都牙疼!去歲的時候,她成親了,哭得稀里嘩啦的,我去送她,她就抱著我哭啊!”
“說她嫁去的那家人,日日朝食都吃米線,造了孽啊……”
池時聽著,看向了周羨的耳朵,果不其然,那雙耳朵瞬間紅得能夠滴血了,她的嘴角微微上翹,輕輕地笑了一聲。
“你想笑就笑,我才是造了孽,身邊有常康這么一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