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二九六章 疑犯沈觀瀾

這地下河道,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隧道一般,空蕩蕩的,說起話來,幾乎還有回響。

前頭的常康連聽了幾遍傻子,頓時不樂意了,“殿下,你若是以九爺為準,對比之下,天下人那全都是傻子!以前您還夸我機靈呢!”

“我何時夸過你了?”周羨沒好氣的說道。

“殿下您不記得了,就那一回,咱們去莊子里摘果子吃,好家伙,不知道怎么地,捅了馬蜂窩了!我瞅著有條河,直接拽著您就跳進了河里,潛在水中,等那馬蜂走了,才起來的!”

“當時十里八鄉的人,都跑來看啊!還以為有哪里來的鴛鴦殉了情,就差沒有往下撈了。后來知曉是怎么回事,哪個不夸我機靈!”

池時這下再也忍不住了,“你們兩個,都有輕功。”

常康一愣,河道里一瞬間寂靜了下來,緊接著便是趙蘭汀的一聲爆笑。

周羨笑了笑,壓低了聲音,“你回來之后,好些了么?”

“什么?”池時皺了皺眉頭。

“先前我瞧見了,你的嘴比平常紅了一些,是受了內傷,剛剛提氣救人,所以吐血了么?是不是在平陽你為了救我……”

周羨說著,將池時往上托了托,“你怎么不告訴我?”

“沒受傷,剛在盛景樓吃了胡辣湯。再說了,就算受傷了,告訴你有什么用,你是華佗,還是扁鵲?”池時將頭一別。

“嗯,你一邊喝著胡辣湯,一邊看你哥哥游街,看得高興了,往崔江晏的腦門上澆上一碗。”

池時一梗,“胡辣湯不要錢的么?平白無故為何要請崔江晏喝。”

周羨還欲說話,又聽到前頭的常康嚷嚷道,“九爺,我們殿下背過人,你背過人么?”

池時松了口氣,揚聲道,“如果死人也算的話,那背過。”

地道里又是一陣寂靜……

再走不多時,便出現了一道石梯,常康將趙蘭汀往地上一放,順手一托,掀開了上頭的蓋子,四人依次走了出去。

在那地下待得久了,一出地面,整個空氣都覺得清新起來。

池時往四周一看,這里是一個民居。

像上一回周羨領她去過的那個京兆府衙附近的民居,差不離的。

聽到響動,里頭立馬出來了一個老嬤嬤,她對著周羨行了禮,又拿了干凈的鞋襪過來。

幾人整理一番后,周羨方才領著池時出了院子門,他的馬車,讓常康駛著去送趙蘭汀了。

“今天的案子,你作何想法?”

“那字你應該認出來了,很明顯。去平陽的時候,常康拿了你以前吃的藥方子過去,雖然師兄沒有用上,但是我瞧過一眼。”池時說著,摸了摸放著她撕下來的那張藥方子。

“是沈觀瀾的字”,周羨說著,心中有些發沉。

“觀瀾雖然平日里癡迷藥道,甚至是有些瘋癲。你說他用鼠兔試藥,那有可能,可是直接拿人試毒,我不認為他會這么做。”

池時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目前看來,對沈觀瀾極其不利。受害者一共有四人,趙蘭汀沒有死,但也算受害者之一。這四個人,聽你的描述,除了都是人以外,幾乎毫無共通之處。”

“可若是試藥,卻又十分說得通了。老人,孩子,壯年男子,年輕女子……兇手乘人不備,將人用迷藥迷暈了擄走,然后帶到暗河里,給他們試藥。死亡之后,直接原地拋尸。”

“沈觀瀾是京城里最負盛名的大藥師,平日里楚王府的那股子藥味,周遭都能夠聞得到。但凡認識他的人,都知曉他對毒物有多瘋魔。”

“這些都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墻上貼著的那些藥方子,那是沈觀瀾的字跡。別人不認識,可你卻是肯定認識的。”

周羨沉默了片刻,“我相信觀瀾不是兇手,有人要陷害他。沒有但是了么?”

池時挑了挑眉,“但是,這個案子,有幾處我沒有想明白的可疑之處。”

周羨聞言眼睛一亮,“是什么?”

“明面上看來,沈觀瀾有最大的嫌疑。但是,第一點,也是最明顯的一點,你說過前幾日,京兆府的曹推官同蘇仵作,也去巡查了暗河。你們一去就找到了石筍,他們卻沒有。”

“莫不成全世界都是瞎子,只有你同常康的眼睛是好的不成?而且,這機關術也很奇怪。一般有很多秘密的人,家中都有會有暗室。”

“可能在書房里,書架上的其中一本書,往下一按,博古架子上的花瓶一扭,亦或者是墻上的某個凸起一拍,門就開了。”

周羨恍然大悟,“常康弄壞了筍,可門還是開了。通常這種情況下,要不門不會開,要不就算開了,也會開啟死亡防御……常康當時也嘀咕,擔心里頭會冒出毒氣或者藏了箭支……”

常康雖然有些憨,但是也算是見多識廣,他下意識的,便說出來了自己的經驗之談。

池時點了點頭,“第二個,沈觀瀾在楚王府中擁有一座小樓供他試毒。密室里的那些東西,他在小樓里弄,也根本不會有人懷疑。”

“他為何要跑到暗無天日的暗河里去,簡直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京兆府已經發現了尸體,他還無動于衷,甚至將自己的字貼在墻上……留下致命的證據。”

“所以,你對傻子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嗎?不是傻子不能進楚王府?”

周羨松了一口氣,“所以我的推測是對的,有人故意要陷害沈觀瀾。有人故意用石筍暴露機關,就是為了讓我進去看到墻上的藥方子。”

“曹推官同蘇仵作便是看到了方子,那也不能確定是誰寫的。可是我不同……我同沈觀瀾年幼便相識,一起在同一個夫子那里讀書。我不可能認不出來。”

“我若是說出來,那沈觀瀾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難以脫罪;我若是隱瞞,立馬便會攻訐,說我包庇他,那我手中握著的清白印,我執掌刑罰就成了笑話。”

池時搖了搖頭,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你那不是推測,你那是對親友的盲目自信,先入為主。”

“第三,趙蘭汀對我們撒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