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妻

第五十三章 害我

顏季和被看得大汗淋漓,仍不得不挺身說道:“阿香進了抱香樓里面,我進不去,不知道現在的情況。”

沈攸聽著,黝黑的眸子不在看顏季和,一大跨步,越過顏季和,往里面走去。他對這里好似熟悉,并不用人帶路。

顏季和過來的時候,還是問了路。哪知道沈相公走了另一條更近一些的路,沒多時就出現了細細密密地竹林。

顏季和不禁低聲說道:“太子?”

沈攸看了顏季和一眼,說道:“阿香是不是受傷了?”

顏季和聞言低了頭。

沈相公臉一沉。

管他什么太子,就算此時此刻,圣人在眼前,也攔不住他的愛女之心。他捧在手里嬌滴滴的女兒,竟然會受傷,還進了抱香樓。

怕是處境不太妙。

此時的沈相公尚且不知道太子出事,一心只掛念小娘子的情況。

去的路上,顏季和邊追著腳步,邊言簡意賅地闡明現在的園子里的情況。當時安貴妃等人發現太子的時候,就立刻趕去了抱香樓。

顏季和見情況不對,沒有過去,反而去了門口等待,果然見到沈相公趕來。

走在前面的沈攸腳步一頓,語氣平淡地說道:“太子?嗯?”

顏季和應了一聲是。

沈攸嘴角揚起一抹譏諷,抬腳欲要繼續向前走,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說道:“你去那潭水附近找一找那丫鬟。”

顏季和楞了一下。

“一直有人在搜查。”

沈攸冷笑一聲:“不要靠近了找,大概有一刻鐘左右的路程。找到后,看看是死的還是活的,死了就罷了。活著的話……”

沈相公聲音猛地一收。不顧還在認真聽的顏季和,已經走出六、七步遠了。

他怎么知道?

就好像是他親眼所見似的?

顏季和沒有發現自己聽到沈相公的話后,沒有想到他說的是假的,更沒有去想太子的死其實是不是和沈相公有關。

他只是直覺地相信了,然后好奇對方是怎么知道的。

看沈相公人已走遠,顏季和怔楞片刻,朝著另一個方向離開。即便不想被卷入這里面的事情。可不親眼去看看。心中的好奇就難以平復。

抱香樓的房門被從里面鎖上。

作為這一次宴會的主人,安貴妃又是發瘋了。

青妃想了想,太子的死。她和麗妃都脫不開嫌疑,這里面的事情不便插手,可也不能就此不管。

而且阿香的事情,也不能就這么放著。

若她還是柳家的娘子。偏向的自然是世家,可她既然嫁進了皇家。就已經很難協調這里面的關系。

她維持地很辛苦,卻又不得不繼續。

商量過后,安慶長公主同青妃留下辦理太子的事情,榮慶和麗妃二人則去抱香樓等待。好知道沈妙容的情況。

麗妃雖無腦,可榮慶長公主聰慧。這兩個人雖是合伙人,但榮慶不會放著麗妃胡來。之所以不留下安慶,還是麗妃擔心安慶長公主惹怒了沈攸。她對沈相公的性子也算是了解。情況在圣人來之前絕對不能變得更壞。

因此等沈相公來的時候,就看到抱香樓前面已經擺上幾張不知道從哪里搬來的椅凳,麗妃和安慶長公主正坐在那里喝茶。

榮慶長公主本來要帶風細細一道離開,只是她執意留下,也認真地看清了沈攸。即便是匆匆忙忙,焦慮趕來的沈相公依然是天人之姿,多看一眼,忍不住就覺得臉紅。

麗妃舉著帕子遮了遮臉,心里好像有小鹿在亂撞。

沈攸眉宇間是顯而易見的焦慮,看到麗妃等人,微微頷首,就從她們后面繞過去,到了門口就去敲門。

里面的人不應。

“誰來了都不見。”聲音非常憤怒還帶著絲絲的緊張。

沈攸皺眉:“是我。”

屋子里安靜了一會兒,很快放門被打開。

云翠喜極而泣,嚷道:“老爺,您可來了。”老爺來了,她總算可以放心了。沈家的人不只是沈妙容一個人,幾乎整個沈府見到沈攸就都像是有了一根定海神針。

沈攸沒有說話,徑直往屋里去。

“唉,等等。”眼看著人要消失在門口,安慶瞪了一眼麗妃,開口說道:“沈相公留步,圣人等一下就來。”

沈攸回頭:“等來了。”

沉靜的眼神看了安慶長公主一眼,伸手當著外面人的面直接關上了房門。

里面的消息再一次中止。

安慶哼了一聲:“不知廉恥。”

麗妃臉色大變,長公主這人因為年紀的緣故,沒少倚老賣來,她誰都看不在眼里,自覺高人一等,除了圣人。

那話雖沒有指名道姓,可想也知道是針對誰。

麗妃不敢反駁,心底暗咒死老太婆,讓她當著面頂回去,她還是不敢的。沒看圣人對她都會忍讓幾分。

風細細不敢介入長輩之間的糾紛,想了想說道:“至少說明沈妙容還活著。”若是死了,就不是那個反應。

昏迷了總比死了好。

當必須是壞結果的時候,自然壓迫挑個情況最有利的。

在風細細的有利提醒下,安慶長公主轉身吩咐下人:“去看看圣人來了沒有?”她擔心沈攸回直接把人帶走,而自己這邊攔不住。

聽到她的話,麗妃也想到了后果,當即變了臉色,心里的遐思也化為烏有,緊皺著眉若有所思地看著抱香樓。

“我聽說湘王妃是個極美的人。”

風細細微怔。

安慶沉默。

在場的三人里面,她應該是唯一見過的人,雖只是一面,卻不得不承認,有人是美在五官。美在皮箱。

那人的美貌卻是從骨子里面散發出來的。

只可惜紅顏白骨,人都死了,再美也沒有意義了。

抱香樓是一座閣樓,外面看著有兩層高,但沈攸知道這最上面還有一塊小天地,只是外人從不許入內。

即便主人早已化為黃土,樓里的一切仍是保持原樣。可見維護照顧的人是多么地用心。若非記憶深刻。又怎么記住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幅畫甚至是一只茶杯的擺放。

沈相公屏住呼吸,右手撫上撫梯,不禁抬頭往上面看去。

“老爺?”云翠見沈攸停在樓梯口不動。以為他是擔心小娘子的情況,就小聲說道:“姑娘開始昏迷的時候還撓了劉大姑娘的手,不過進了這屋子里還沒有醒過來。”

沈攸不言語。

樓里突然想起說話聲。

“阿香,阿香你是不是醒了?”

沈攸當下顧不得七天。三步跨作兩步,疾馳而上。不一會兒就出現在樓梯口,那張雕大床上躺著的人朝他笑。

“父親。”沈妙容一睜開眼,就看到了沈相公。

沈攸沉下臉。

方靜芝有些害怕,嘴巴幾張仍是沒敢發出聲音來。

沈妙容笑嘻嘻地說道:“我就知道父親會來的。父親,阿香不喜歡這里。”說完又急忙道:“我喜歡這里。”

蕭嬤嬤眼里浮現笑意。

前者的這里是指寄暢園,后者的這里自然是指抱香樓。她也不喜歡寄暢園。她聽得懂沈妙容的意思。

蕭嬤嬤雙手疊放在腹部,朝沈攸走去。目光對上他,像似透露什么意思。“小娘子的父親?”

沈攸“嗯”了一聲。

蕭嬤嬤道:“小娘子無事,只回去后看看有沒有留下后遺癥。至于其他,沈相公大可放心。”

該處理的,她都已經和陳嬤嬤聯手處理掉。

等那些人搜查之后,就會發現一具同樣慘遭虐殺的女尸,至于兇手?怕是尋不見了,先后殺了太子和丫鬟珍珠這一點,可以讓不少人脫去嫌疑。

沈攸的臉色卻是變得非常難看。

沈妙容怯怯地喊道:“父親,我疼,阿香疼。”

方靜芝看過囂張無比的沈妙容,也見過狡黠可惡的沈妙容,像現在這樣似個孩子的模樣卻是第一次見。

對此,她非常驚訝,以至于被柳佳音拉了好幾次才反應過來。

柳佳音朝樓梯努了努嘴,示意離開,留出空間來給這對父女。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一開始那么害怕了。

她不能害怕,害怕的話,可能連累阿香為她爭取到的局面。她不能讓阿香白白受傷,也不能讓姑姑被她連累。

她現在唯一擔心的是珍珠的去向,到時候出去說,該怎么圓這件事情。

她不知道珍珠已經死了!

蕭嬤嬤一行人到了樓下,方靜芝這才打量起屋子里的擺設,墻壁上掛著幾副畫,但被遮蓋住了。

方靜芝走了過去,剛抬起手,就被握住手腕。

蕭嬤嬤平靜地說道:“縣主去喝茶吧。”

方靜芝抬頭又看了一眼畫像,蕭嬤嬤的表情更堅定了。

柳佳音喊道:“縣主,來喝口茶。阿香他們很快就會說完話的,我們喝了茶,也送上去。”

方靜芝這才離開。

有什么不能看的呢?

這里奇奇怪怪的。

方靜芝低頭摸了摸荷包里的香囊球,這才丟走了心中油然升起的好奇心。

沈妙容抓著沈攸的手,急切而小聲地說道:“父親,太子死了,不知道是要害我還是佳音姐姐。我們都差一點卷入其中。”

顏季和不可能說得清楚明白,很多事情都被沈妙容瞞著。

而阿香自然不會瞞著沈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