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姑娘道:“大姐,這些拔了,留著白地,太丑了些,我聽胖嬸子說,可以在這里種點青菜,也能貼補家用。”
薛大姑娘直祁起身來,擦了把額角的汗。
薛大姑娘卻神色淡淡:“都不重要了。”
那些珍貴的花草樹木有許多更是不知被誰連根被拔起,移走了,普通的就被踩踏的凌亂不堪,至今沒有緩過來。
回答著妹妹的話,手中的動作微滯,然后就是毫不留情的拔起扔出去。
府里只有兩個粗使婆子,還要照顧年老的薛老夫人,操持著一家子的日子。
薛府內,因為主人都進了大獄,府內下人所剩無幾,以至于偌大的薛府無人打理。
現在自然更能體會薛芳華的心情,如今她們家已然這般,再想起復不知何年何月,又或者是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薛芳華已經十九了,若是錯過這次機會,以后再想說得好人家就更難了。
只是看著薛芳華興致不高,勸說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又過了會兒,薛芳琴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大姐,二姐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三叔是個什么樣的人?”
對于她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兩人的臉色都有些復雜,若不是因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三叔,他們又怎么會經歷這樣慘烈的牢獄之災。
只是聽祖母所言,三叔又不是個會通敵叛國之人,必定是被冤枉的,事實也證明了祖母所言不假,可是他們因為他而受的罪也不假。
薛家大老爺夫婦甚至為此丟了性命。
薛芳華神情有些低落,她黯然道:“不知道,若不是這次出事,我們都不知道家里還有個三叔,也從沒聽誰說過。”
這些年家里不知什么原因,對薛勁三緘其口,以至于他們這些小輩,直到出了事情才知道有個三叔。
薛芳年奇怪道:“你怎么突然問起了三叔?”
連大姐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怎么會突然想起來問?
薛芳琴:“因為我悄悄地聽到爹和祖母說起了三叔,這才知道三叔三嬸雖然沒了,好像還留有一雙兒女,只是康平城經歷了那樣一場戰亂,那兩個孩子年紀又不大,誰都不敢保證他們還活著,祖母和父親說要托人去打聽。”
薛芳華看著前方愣愣的出神,是啊,從薛老夫人的口中得知,薛勁死的時候也三十有七了,自然會有妻兒。
“那他們還說了什么沒有?”
薛家現在已經沒了幾個下人,就連最基本守門的都沒有了,這才讓薛芳琴機會聽到大人們的談話,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只因為還沒有等小輩們靠近,那些守在門口的下人就會早早的通報,不想讓他們聽到的,他們別想知道一個字。
薛芳琴努力地回想自己還聽到了什么,只是他們說了許多,讓她記憶深刻的只有這一件事情。
薛芳年道:“算了,說他們做什么,若不是因為他們,我們家也不會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這話一出口,那倆人都不說話了,薛芳華雖然經歷了那么多事情,她也不能保證自己面對那兩個孩子時還能心平氣和。
只是祖母想找,那就找吧!他們家雖然已經落魄,托人找個人還是能辦到的。
另一邊,薛二老爺薛置步履匆匆地走進薛老夫人的院子,面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這也是大半年以來,唯一能讓人高興的事了。
剛進了老夫人的院子,就看見一個圓潤的婦人扶著老夫人在院子里散步。
薛老夫人看著這些日子濃眉緊鎖的兒子,難得露出喜色,心情也跟著放松不少。
“什么事情讓你難得高興?”
薛置打發下去圓潤婦人,這才道:“母親,是三弟,前幾天我們不是說差人去打聽嗎?我把這個想法無意間透露給永寧候知道,誰知永寧侯立刻就制止了兒子,說他接到信息,三弟的兒子在康平城正安全,而且武藝了得,正在三殿下的手下效力。”
當初薛家遭了難,全家都入了大獄,羅家不問青紅皂白急急的就與他們退了婚約。
那時薛芳華只覺得天都要塌了,為此而尋死,被薛老夫人勸了回來,自那以后,她對薛家就再沒了想法。
哪怕她出來之后聽說羅軒廷雖然與別家小姐訂了婚,他卻百般不愿,甚至讓人傳了信給她,說今生只認準她一人。
姐妹三人又忙活了一氣,薛芳年看著薛芳華欲言又止,幾次開口想說什么,可是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又止住了話題。
薛芳華發現了她的異常,主動開口問道:“二妹,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說,如今府里只剩我們自家幾人相依為命,有什么事不用藏著掖著。”
薛芳年面露難色,囁嚅著開口道:“大姐,羅家那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薛芳華動作一滯,自嘲道:“還能有什么想法?再多的想法,在他們當初毫不留情的退婚時都已經煙消云散了。”
羅家羅軒廷當初和薛芳華定下婚事,兩人感情甚篤,從未想過這門婚事會有意外發生。
“確實可以,府里已經不同往日了,自然能省一點是一點,明日我就去問她怎么種青菜。”
像這樣的小事,薛家姑娘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了,省得無所事事的胡思亂想。
而這些,在她心中卻激不起半絲波瀾,現在的她心心念念的就是照顧好父親祖母。
看著這樣的薛芳華,薛芳年心中只覺得難過,她只比她小兩歲,當初兩人的相處,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薛芳華把那些已經枯死的花草從園子里拔出來,這些都是她費盡心思培植出來的。
因為要養活它們,當初她不知費盡了多少心思,甚至放下身段去請教花匠,就為了讓這些花開的更好,更艷麗。
原本一到夏日爭奇斗艷讓人目不暇接的園子里,如今只剩光禿禿的假山石和狼藉的花園,凄涼不已。
十九歲的薛芳華,帶著十七歲的薛芳年,和十六歲的薛芳琴,三人身著普通布衣在花園里忙活。
薛三姑娘緊抿著唇從地上撿起顆半死不活的根莖,眼中滿是心疼。
“大姐,這些可都是你最喜歡的,當初不知費了那么多心思才讓它們成活,花開滿園,如今卻被這樣的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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