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搔首弄姿就該被割掉耳朵?你呀,你讓我怎么說你?”沈茴香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一言不合就割人耳朵,你還想干什么?是不是下一步就會要她的命?”
“如果要了命倒好,什么麻煩都沒有了……”
“糊涂!”沈茴香無語至極。“你這是什么歪理?一劍解決了她,問題就不存在了?”
“本來嘛,誰讓她明目張膽的勾引主子?膽子也太大了!”明珠小聲嘀咕。
“打住!我看,你根本就沒發現自己錯在哪里。”沈茴香氣到無語。“你說她勾引了你主子,那么我問你,問題出在她身上嗎?就算你殺了她,還有其他的女人冒出來勾引你主子,你能不能殺光所有的女人?不管你主子愿意不愿意,他身邊都會有前赴后繼爭寵的女人。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明白?平日里我給你講的道理都白講了?”
“……”明珠語塞了,半響才低聲道,“沈姐姐,我,我只是為你打抱不平……”
“……”沈茴香只覺得腦仁一陣陣發疼,感覺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心情驟然低沉,擺擺手道:“罷了,你還是回宮去,回到你主子身邊吧。”
明珠猛然抬頭,吃驚極了:“沈姐姐,你,你不想要我了?”
“你如此桀驁不馴,我管不住你,怎么敢要你?”
“別,”明珠噗通一聲又跪下去,求道,“沈姐姐,你別趕我走,你要是不要明珠,主子一定會罰我將我攆去漠北的,我不想去漠北……沈姐姐?”
沈茴香見她一臉的驚慌,眼眶蓄滿了淚,顯得楚楚可憐,與平日里的神采飛揚大不相同。這丫頭畢竟也跟了自己半年,她心里難免會柔軟一些。不由嘆了口氣,溫聲道:“起來說話吧,別動不動就下跪。”
“不,你要不是不答應留下我,我……我就一直跪著。”明珠也是很倔強。
“不,你要是趕我走,我……我就一直跪著。”明珠也是很倔強。
沈茴香撫了撫額頭,只好無奈道:“好吧,我答應留下你就是。這下該起來了吧?”
“真的?沈姐姐你沒騙我吧?”明珠一臉的喜出望外,抹了一把淚,這才高高興興的起身。
沈茴香哼了聲道:“你別高興得太早,我只是允許你留下,并沒有說不懲罰你哦。”
明珠伸了伸舌頭,道:“沈姐姐請盡管罰,明珠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算好漢!”
沈茴香被她逗樂了。“還好漢呢,我看是女漢子吧?”搖搖頭,想到夢雪的現狀,臉色又暗了下來,嘆了口氣。她也知道夢雪的動機不純,但是一個年輕女孩子,有幾分顏值,為了擺脫奴婢的命運選擇鋌而走險,本來也無可厚非,只是她的下場也未免太慘了吧?沈茴香是一個心腸比較軟的人,雖然她也痛恨夢雪的行為,但是她更看重蕭云止的態度。
她覺得有些奇怪,夢雪跟了她也有兩個月了,蕭云止也不是第一次來,她也基本上規規矩矩的沒有逾矩,為何這次卻如此膽大?難道是蕭云止給了她什么暗示?
她眸光更暗了,不知道為什么,她寧愿選擇相信蕭云止,相信他有難言的苦衷,也不愿意相信他會背叛自己。
越想心里越煩躁,索性不去想,抬頭對明珠道:“既然你主子都沒有罰你,我自然不敢罰得太厲害。這樣吧,別的就罷了,這幾日照顧夢雪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啊,照……照顧她?”明珠傻了眼。
“對,你傷得人家那樣慘,讓你照顧她,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可是……”明珠遲疑了一下,吞吞吐吐道,“沈姐姐,其實,我覺得,不如將她送回莊子比較妥當。”
“送回莊子?”沈茴香抬眸瞅她。
“是啊,你想想,咱們醫館馬上就要開業了,到時候忙得腳不沾地,誰來照料她?送回莊子后,她有爹娘無微不至的照料,豈不比我們來得強?再說,她現在看見我就害怕,她肯定很排斥我,不愿意讓我去照顧她的。”
沈茴香沉默了,沒有說話。
明珠的話也有道理,只是當初奚總管好端端的將女兒給了她,結果才幾個月就殘廢了?此時送回去,人家爹娘還不定怎么傷心欲絕呢。不知道怎么的,她有種愧對人家爹娘的感覺。
偏房里,夢雪躺在榻上,兩眼無神的盯著屋頂。
屋子里漂浮著一股濃濃的酒味,傷口處還在隱隱的疼痛。
然而,傷口再怎么疼,也難抵她心頭的痛楚。
她的夢碎了!
曾經,她夢想著能得到那個男人的寵愛,能重新回到本來就應該屬于她的位置,如今,一切都毀了,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廢人,她還敢奢望那個高貴的男人會喜歡上一個廢人嗎?
她的心好恨,恨得無以復加!
這一切,都怪那個賤婢,對,還有那個從鄉下來的寡婦,沒有她的指使,明珠那個賤婢怎么可能會下此狠手?
以前看她溫柔端莊,還以為她是一個心善的人,沒想到自己倒是走眼了。
行,既然你無情,別怪我無義……
夢雪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口卻傳來“吱嘎”聲,有人推門走了進來。是沈茴香。
她直接走到榻邊,關心的問道:“夢雪,你的傷口不疼了吧?”
夢雪雖然心里恨得牙癢癢,面上卻絲毫不顯,她掙扎著撐起身。
“小……小娘子……”
沈茴香忙上前按住她身子,溫聲道:“別起來,好好躺著吧。”
夢雪點點頭,復又躺了下去。
沈茴香在床沿邊坐下,安慰道:“別擔心,你的傷只要堅持換藥,再輔以湯藥,過個十天半月就會好了,放心吧,沒事的。”
“嗯,奴婢知道……”夢雪雖然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盈盈含淚。
沈茴香好生不忍,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辦法呢?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只得嘆了口氣,拍拍她的手背,寬慰道:“好了,別的不要想太多,現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養傷,明白了嗎?”
夢雪咬咬唇,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