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如花

第十四章 為她換藥

回到院子,已是丑時了。她一開門,便見雀兒正坐在院中靜靜等候,竟也還沒睡。

“這么晚了,姑娘這一身夜行衣,是去哪了?”雀兒擔憂的問道。

“不過是出去轉轉而已。”淡淡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倒是你,見我沒回,你便一直坐在這院中等候,要是著涼了可怎么辦?”拉著雀兒進了屋。

“姑娘沒事便好……”雀兒有些欲言又止,說道“我們公子……子時的時候來過……”

一愣,“啊?你說什么,你家公子來過?”

雀兒點點頭。

“這么巧?等了他幾天都未能見著他人影,我這剛一出門他便來了……”蹙眉說道,“你家公子來做什么,可有說了些什么?”

“公子拿了一些藥材和銀兩過來,其它的并未說什么。”雀兒道。

“就這樣?他這是打算就這樣把我養在這個小院里么?”嗤笑道。

“雀兒不太明白姑娘的意思。”

“也沒什么,反正過兩日我便要離開了。下次你見著你家公子,就說,我救了他一命,他又把我給救了回來,我們互不相欠!”

“姑娘傷勢還未痊愈,這便要離開了么?”雀兒一聽說要離開,有些著急,急忙問道。

“我的傷已無大礙,只要按時上藥便可,你無需擔心。”換下了夜行衣,笑著說道。

雀兒低著頭,有些難過,小聲說道“姑娘離開了,雀兒便無處可去了……”

怔了怔,“你可以跟著你家公子呀!”

雀兒輕輕搖了搖頭,卻是沒再說什么。

看著雀兒低頭難過的樣子,心忍不住一軟,說道“就算你以后不跟著你家公子,但你自由了,可以不再伺候別人,這樣不好么?”

“雀兒已無家可歸了,這些天也早已習慣把姑娘當成自家主子,姑娘若要離開,可否帶上雀兒?”雀兒說道。

坐在了床沿邊上,盯著雀兒看了好一會,似乎是在斟酌她這句話的真假,良久,她才開口說道“你想跟著我,那你家公子可同意?再說了,我平日里都不喜歡別人伺候,只是這一次受傷例外。我也不是什么富家小姐,可能連自己都養不活,總之……跟著我,討不到什么好處!”

“雖然公子買下雀兒的時候說了,只要我好好照顧姑娘,若姑娘傷好后離開,我便也恢復自由身。可是,雀兒沒有家人了,雀兒真的是無處可去……”

見雀兒可憐兮兮的模樣,雙眉一皺,似有些為難,“你讓我先想想吧,現在時辰不早了,你也去睡……”

“那姑娘早些歇息,雀兒先行告退。”雀兒福了福身,退出了房間。

呆呆的望著門口好一會,這才慢慢躺下……

連著幾日,都是悄悄夜潛彥府,在彥世山半睡半醒之間,把她還活著信息灌輸給他。

一開始,彥世山只以為是自己太過于思念女兒,而導致的幻覺,亦或是一個夢而已。而連接幾天,他似乎都見著了女兒,心里便有了疑慮。又或許是老天垂憐,她的女兒并沒有死,真如夢中所見,過幾日便要回來了。

只過了幾日,他的病突然好了一大半,人也精神了一些,便即刻安排了人,把之前所住的院子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還添置了些新的裝飾。

眾人對他的突然轉變感到不解,而彥世山只是說“花兒快要回來了……”讓人唏噓不已。

這件事很快傳遍了整個南都城,眾人都猜測,彥老爺這可是病糊涂了?更有人說,彥老爺這般此舉,怕是回光反照,所剩時日無多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不自覺的笑了。

其實她之前想了很久,究竟要以怎樣一種方式回到彥家,但無論哪一種,都是太過于突然,大家一下子肯定難以接受。

第一次去看爹爹,純粹只是擔憂他的病情,后來一想,不如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給爹爹灌輸她還未死亡的訊息,讓他慢慢接受,最后,眾望所歸!

果然,也不枉她帶著傷還往彥府跑,要知道,為了躲避彥府巡邏侍衛,她可是費了不少功夫。還好,她會輕功,只是這樣一來,她這剛好的傷口便又繃開了。

褪去了衣衫,看著胸前那被血水染紅的紗布,眉頭深皺。傷口只要輕輕一碰,便是疼痛不已,她不禁搖了搖頭,這傷就算痊愈了,怕也是要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了……

“姑娘,您在屋里嗎?”外頭傳來了雀兒的聲音。

一愣,沒想到雀兒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要是讓雀兒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指不定又要嘮叨一番了。

“我準備午睡了。”回道,這幾日她都有午睡的習慣。

“我家公子過來看您了……”

一聽,頓時慌亂不已,他怎么在這個時候來?她連忙抓起衣裳,胡亂往身上套。

這時,“吱呀”一聲,門突然打開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你,你怎能不經人家同意,就私自推門進來,你不知男女有別嗎?”慌亂用衣服遮擋胸前,氣沖沖說道,只是一不小心便碰到了傷口,痛得她齜牙咧嘴。

凌墨見狀,也是稍愣了片刻,尷尬的轉過身去。但一想到方才她胸前的那片殷紅,他便又理直氣壯的轉過身,看著,嚴肅說道“你的傷不是早應該好些了么,怎會又有血跡滲出?”

說完,他又看著雀兒,眼神犀利,“雀兒,我不是吩咐過你,要好生照顧姑娘,你便是這樣照顧的?”

雀兒一聽,惶恐的低下頭去,連忙說道,“是雀兒失職,沒照顧好姑娘,還請公子責罰!”

凌墨輕輕嘆息一聲,“你先出去罷!”

“你……你想干什么?”見凌墨走近,警惕的看著他,雙手緊緊的抓住衣物,遮擋胸前。

凌墨徑直走到跟前,注視著她,淡淡說道“醫者眼里,無分男女。”說完,蹲下身準備為她處理傷口。

一愣,身子往后一躲,急忙說道“我……我自己來就行了。”

“你這傷口本就還有毒素殘留,好不容易好些了,現在又開始惡化,若不好好處理,怕是再難痊愈!”

看著凌墨認真的樣子,沒再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他。只見他慢慢為她撤去那被鮮血染紅的布條,然后又換上了他新拿來的藥,覆上紗布,動作很輕。偶爾有一絲痛意,她便咬著牙不支聲,她怕他一出聲便會打擾到他。

“接下來這些天,你得安份一些,可別再亂跑。傷口若再裂開,就算是華陀在世也難救你。”凌墨說道。

“這么嚴重?”輕皺著眉頭問。

“你若不信,可以試試。”凌墨看著她說道。

馬上搖了搖頭,道“還是別試了,我也希望自己快點好起來!對了,那些人……是要來殺你的吧……我豈不是做了回替罪羔羊?”

“你若不半路攔車,又怎會受傷。”凌墨道。

“是,那是我自找的咯……”撇嘴說道。

凌墨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白瓷瓶,看了一眼,似有些遲疑,道“這是我托人從西域帶回來的玉肌膏,有生肌煥顏之功效,可隔日抹一次,連用一月便可清除你面上的斑跡。”

“真的?”聽了本是喜悅不已,竟真有這等神藥?可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立馬拉了下來,哼聲道“怎么,你也覺得我丑是么?我告訴你,我不需要!”

原來,他也是這種以貌取人之人,有些莫名的心傷。

“藥我放這了,總之,用不用隨你。”凌墨把藥放到了桌上,轉身便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