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藥農第一一三章貪是原罪
第一一三章貪是原罪
在兄妹三個火熱討論時,那股噴香誘人的味道越發得濃郁了,隨著清風不停地彌漫開來,洋洋灑灑地往前面的院子里飄去。
院子里,大伙兒都還在努力干著活,突然隱隱約約地聞到一股香味,漸漸的,味道越來越重,就像是散不開的濃霧,籠罩了整座院子。
這會兒烈日已然高懸,大伙兒早上的吃食已經消化得差不多,本來就覺得肚子里有些發空,再聞到這般香濃的氣味,肚皮都情不自禁地鬧騰了開來,口中的津液更是止不住地外冒,往下咽的速度都快趕不上出得快。
習慣地扭頭往廚房那頭一看,煙囪上正好燃著裊裊的煙:這陸家在煮什么?怎么這么香
可畢竟只是打工仔,總不好叫主人家提供吃食?不過,要是打聽出來,回去自個兒也整一點倒是不錯。
于是,大家都把視線擱到了虎子他娘跟斧頭媳婦兒身上。你們三家關系這么好,去打聽打聽順便拿一些嘗嘗總可以。
只不過,也不知是為什么,今天兩位媳婦兒的臉色都有些奇怪,互相打了兩個眼神,倒是順從民意地推開了廚房的門。
廚房里,陸氏跟陸姐兒兩人也是面面相覷。別人不知道,她們兩個心里可清楚得很,自己鍋里煮的就是尋常的蔬菜,怎么也不可能燒出這種味道來,唯一的可能,就是——
兩人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投向了院子背后的位置。
虎子他娘跟斧頭媳婦兒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陸家母女倆都瞅著正房那頭,心里不由一動:難道味兒是從陸老太太屋里傳出來的?不對呀,沒瞧見她端進去什么吃食。
斧頭媳婦兒記性好些,突然想起二郎跟二丫神神秘秘出去的事情,心里咯噔一下:該不會是……
“這是……二丫搞出來的?”她的牙齒不由打了個架,猶豫了好久,還是沒敢問出是不是百腳的緣故。
“什么?”虎子他娘驚呼了起來,趕緊扭頭去看陸家母女,“阿蘭姐,真……真是?”
母女倆苦笑地點點頭。
她們也不知道,二丫他們怎么就搗鼓出這么香的味道來,可是先前只拿了百腳竹簍子出去卻是千真萬確的。
只是,這么誘人的味道,居然是那個惡心恐怖的東西散發出來的,真的叫人很無語也很郁悶。
雖然心里有了猜測,可真的聽到肯定答案,斧頭媳婦兒心里還是覺得怪怪的,先前那些饞涎欲滴也都一下子憋了回去,聞著再香,只要一想到百腳的模樣,再聯系聯系昨天虎子的慘樣,早就什么想法也沒有了。
而虎子他娘除了這些,還多了幾分復雜,不知是該感謝二丫烤了它們給兒子報仇,還是怨念那些禍害精居然還占了這么個好味道。
屋外的幫工們早沒了干活那份心情,都在交頭接耳地議論著香味,看到虎子他娘跟斧頭媳婦兒出來,趕緊都圍了上去,可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開口解釋:總不好告訴她們那是百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份郁悶勁兒還是別傳給別人了。
只是,世上很多事都是吃力不討好的,她們兩個越是緘口不言,大家越覺得肯定是私藏了什么好貨,可誰叫她們三家感情好啊,三個男人更是穿開襠褲時候就廝混在一塊兒的,有好東西人家不給是他們的自由,難不成還真能強搶了不成
不過,話雖是這么說不假,心里記著惦著的人還真是不少。隨著這些婦人們午休回家,陸家在燒從沒有過鮮香好吃食的消息,便像長了翅膀似的飛一般在整個村子里傳開,便是十年八年足不出戶的人家也都知道了。
有些個有心人或仗著家里路數硬,或憑著自己能力強,或借著關系親近,紛紛動起腦筋來。
杏花姑姑家。
大老爺們毛茸茸的大腿擱在桌子上,嘴里叼著跟牙簽不像牙簽的東西,斜睨了一旁正襟危坐的婆娘,突然猛地一跺腳,嚇得陸杏花砰地跳了一跳:“這就是你說的好二哥?啊,叫石頭去干苦活累活不說,自己背地里燒好吃的,怎么不給他侄子來一碗?丫丫個呸,老子娶了你就沒過過好日子,連我兒子都被你使喚著給人當奴才。”
“捕金牛兒他們家不是給錢了么?”陸杏花弱弱地辯解了一句,誰知卻引來他更大的怒氣,“你還好意思說自家侄子上門,咋能跟別人家的一樣對待?他家有錢,給石頭一兩二兩的買買糖吃怎么了?這還不是把咱們當奴才么?”
陸杏花委屈地垂下了頭:一二兩銀子那叫買糖吃嗎?豬都能買好幾頭了。而且你摳銀子摳成啥樣了,別說一兩,就是一文錢都給的,家里的錢都交給婆婆,你啥時候把我當成自家人過?
不過,心里一轉,又把二丫一家也給記恨上了,煮點好吃的藏著掖著算個什么事兒,給石頭他們吃點也不成?就算你們猜到大石頭不是我的,可二石頭的,那可是你們家嫡嫡親親的侄子呀。
“下午陪我去一趟,我倒要看看,他們還真能偷藏起來不給”男人冷哼了一聲,也不給她功夫拒絕,直接放下腿背著手進屋去了。
一進內屋,眼神就賊賊地轉了起來,大王他們說了,那味兒這輩子連聞都沒聞到過,要是能裝一點回來,帶回鎮上去,她還不乖乖爬自己床上,就連那個小管事的,也能巴結牢靠了,真真妙事,妙事。
想到這,不由舒暢地yin笑了起來。
聽到屋里男人的笑,陸杏花的臉色唰地白了,眼圈泛了紅,可淚水早就流干了,再也出不來一滴。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還能怎么辦?收拾好吃食下午一塊去二哥家唄。
一座兩進兩出的烏瓦白墻院落里。
“此話當真?”一個又瘦又小的老頭摸著兩撇山羊胡驚詫地看著跟前彎腰鞠躬狀的仆人。
年紀相仿的老頭把佝僂的背又往下壓了壓:“先生,此事老奴已然詢問過三戶人家,都說陸大柱家在燒煮一種神秘菜肴,那味道是從未有過的鮮美,許多婦人都表示,這輩子也沒聞到過類似的味道。”
“不錯,不錯,沒想到他們家還能弄出這般美味。”山羊胡嘿嘿笑了起來,“那么,老夫這個救命恩人上門,他們總不好不好生接待。”
老仆人的聲音更加謙卑了:“這是自然,在這下河村里,哪一戶人家不把先生當做貴客相待。”
山羊胡笑瞇瞇地吩咐道:“既然如此,咱們下午閑來無事,便過去一行。”只是那模樣,活脫脫一只想去偷雞的黃鼠狼。
又是一間屋子,一個胖墩墩的婦女穿著大花圖案的衣服,正跺著腳對一個看著和藹可親的老人撒著嬌:“阿爹,我說的是真的,這是村子里都傳開了。你給女兒想個法子呀,那個什么神仙菜,我是非吃上一回不可。”
只是,以她那個噸位,跺起腳來這地都把持不住地震了震。
老人很無奈地看著自己唯一的閨女,心里更是清楚她最是貪嘴的性子,聽到這么個捕風捉影的,也不管真不真,就跑來自己這里鬧,連她親娘都受不了躲進屋里去了。
“阿娟,你聽阿爹說,咱們村子里那些婆娘沒事最愛嚼舌根瞎掰你又不是不清楚,天底下哪有那種東西?你也不想想,雞鴨魚肉的,村子里再少見可幾十年下來總都嘗過的,阿爹看來,她們那是沒事找話,瞎扯的。你別聽她們亂說,你母親早上剛燉了鍋狗肉,現在還熱乎著呢,就擱在廚房里,待會兒你走的時候別忘了捎上,啊。”
“阿爹,我不吃狗肉,我就要吃神仙菜”胖婦人一看老爹不答應,水桶般的腰一扭,直接抓住他的袖子搖著撒起嬌來,“不嘛,人家就要你那個,阿爹,你是里正,你去跟他們說,叫他們把那個神仙菜端出來,他們肯定就拿出來了啦。”
這么個三尺腰七尺高的魁梧胖女人裝小鳥依人撒起嬌來,差點沒把里正老頭的骨頭拆散了,趕緊使勁努力用力費力地把袖子從她的大肉掌中解救出來,臉一板,斥道:“說的什么話?身為里正,哪能做出這種仗勢欺人的惡行來?”
“去。”胖女人撇了撇嘴,毫不在乎地揭露道,“那上回讓他們跟咱們家換地的事,你不也做了嗎?做一回跟兩回有啥區別?我看最好再把那個叫二丫的抓來了,好好盤問盤問,那個什么艾草的都是怎么回事。”
里正老頭被揭開了遮羞布有些惱羞成怒,虎著臉斥道:“此事不許再提。”說罷,便背過身去不再搭理她。
胖女人也火了,大聲嚷嚷著威脅道:“那你把神仙菜給我端來,我就不提。不然,我就坐村子口去喊,見一個說一個。”
“你”里正老頭猛地轉過身來,狠狠地瞪著她,可看她仰著脖子跟自己死磕,一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架勢,不由敗下陣來,無力地擺擺手,嘆道:“我怎么會有你這么個閨女。”
見事情說成了,胖女人趕緊換了副臉色,堆著笑討好地替他捶了捶肩膀:“嘿嘿,阿娟就知道,阿爹你最疼我了。”
“好了,收起你這一套,再來兩下,你爹這副老骨頭都被你捶散了。”里正老頭笑罵了一句,又補充地強調道,“不過,下回可不許再這樣了。”
只是,言語中的無力,任誰都能聽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