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見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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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六年,四月二十七號,日落時分。
這是一個在歷史上平平無奇的日子,但在四城腳行的宅子外,作為那位張大帥接觸異人圈的代言人,扎根在關外的名門四家之一,高家子弟的高進已經早早驅車在這里等著。
宅子內的王一也讓人備好了酒菜,跟自己整理好的報紙一塊放好,提著籃子,蓋著布就朝門外走去。
“高兄,久等了。”
“無妨,既然大帥答應了,我親自陪王兄走一趟對彼此都好,我倒是沒想到王兄你真是為那位踐行啊。”
看著王一籃子里用牛皮紙,荷葉包好的酒菜,還有懷里拿著的報紙,高進也是詫異。
“原來當初是你這后生托人給我傳的話啊,話我確實收到了,雖然我也知曉是多事之秋,但也抱了一點僥幸心理,我先把跟著我的那些同志遣散了,讓他們藏起來,我自己先進大使館確認情況,只是沒想到那姓張的真敢兵圍大使館···”
“您可以這么理解。”
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全在報紙上看了一遍,這位也是血氣上涌。
王一沒有回答,只是拎著酒菜和報紙,將其放在后座,自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高兄,開車吧,我說了,我只是去替這位踐行,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會做,而且,他真要想說,被關的這么長一段時間,該說的他早就說了,不是嗎?”
“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但是王一卻能具體到年月和當事人,就確實讓他疑惑了,尤其是這個當事人竟然是關外的那位少帥來奠定,而不是這個即將把他送上刑場的老帥,就更讓他摸不著頭腦了。
“嗯,差不多是明年這個時候的前后,老帥見大勢已去,通電全國奉軍將退至關外后,就先搭乘京奉專列返奉,在經過皇姑屯時,被日本人預埋在那里的炸藥炸死,當日便不治身亡,少帥靈前繼位。”
兩人隔著牢房對視了良久,王一這邊才開口。
甲子號監牢區,王一也通過磁場感應到這里裝有竊聽器,通過磁場雷達也能探測到先前離去的高進在另一處監聽著自己與這位的談話。但以他的手段,要想這位聽不到什么關鍵信息太簡單了,真炁運轉,稍稍擾動了周圍的電磁場,反饋到高進他們監聽那邊,耳機里就傳來時斷時續的沙沙聲,讓其無法繼續監聽下去。
“王兄,我在外面等你,莫要行不智之事。”
形式上的統一他可以預見,古代出兵打仗都得講究個師出有名。
高進不答,只是發動汽車,載著自己和王一朝著關押地點開去。
王一言簡意賅說著那位老帥的結局,這個結局倒是讓這位有些意外,畢竟算一算二者之間的死亡時間,說上一句前后腳功夫也不為過。
話語中沒有疑惑,畢竟這種大事以那位老帥的性格也不可能讓自己兒子來通電全國,但他也想知道老帥出了什么意外。
而他要見的那位,也被關進了功德林的甲子號監牢。
高進很識時務將牢房的鑰匙遞給王一,最后叮囑了王一一句,就招呼著把守的士兵跟自己離開了。王一頷首,輕聲關上牢門,就這么朝著那道身影的牢房走去,昏暗,搖曳的燈光下,只有王一的腳步聲在這個甲子號監牢區內回響。
“他們這是在賣國!在破壞這次北伐!”
“可我有很多話想跟您說,您為何要回京,我已經托人告訴您了,多事之秋,莫要回京。”
牢房內,只有這位的讀報聲和翻閱報紙的聲音在響。
這位到底是見多識廣的,甚至對異人圈的流派都有所了解,但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推測。可王一這般篤定的話語,又讓他覺得王一說的是事實。
“不是,只是我來之前大帥吩咐過了,如果他真能說出些關鍵的人名,12個小時,足夠大帥改變自己的決定。”
“呵,沒想到這老帥死的這么突然,少帥靈前繼位,雖說這也合理。老帥這些年一直在給自己這個大兒子鋪路,死的又是這么突然,如果繼承人不是少帥,恐怕他們自己就能先打起來。但這個少帥跟他父親相比,無論是手段還是處事方面,都太稚嫩,他能管好老帥給他留下的地盤嗎?”
簡單的話語之后,就是無盡的沉默,汽車載著兩人來到重兵把守的功德林外圍,高進出示了證件,衛兵檢查了王一所帶的酒菜和報紙,就放行了。
因為他沒從王一與那位犯人的談話里提取到什么關鍵信息,王一表現的就是那種很正常的寒暄,就像他說的那樣,只是單純為了給這位踐行。
“也是,像他這樣有骨氣的文人,這世道不多見。”
一番話語,讓牢房中的這位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因為王一的語氣很篤定,就像在說一件已經發生的事,可在這話語中卻有幾處讓他疑惑。
汽車開過了京城警察總局,朝著京城德勝門的方向開去,而在德勝門那里,有一處特殊的建筑群,它的名字,叫功德林。
“明天就是行刑日了,大帥已經派人將那位轉移到了這里。”
“就像您說的那樣,人總有局限性,那位過于想當然,理想化了。需要有人來斧正他,讓大家明白槍不能交,而且北伐其實并沒有算被破壞,至少明面上的目標確實達到了,事實上到明年年底,二次北伐在形式上完成了全國的統一,由那位張少帥通電全國,改旗易幟作為北伐的落幕。”
“張大帥倒也謹慎。”
接著王一就將自己這段時間準備好的報紙遞了過去,送到這位面前,報紙按照日期依次排好,上面也用紅筆圈好了重點。看著王一這般操作,這位也沒有過多詢問,只是坐在那里讀起了報紙,王一也在牢房外站著,靜等下文。
而那道關在牢房的身影聽到動靜,也從背對著窗戶方向轉了過來,就看到王一的身影在昏暗燈光下若隱若現,看不正切。倒是王一,他沒有這方面的阻礙,將這位為這個國家未來取來星星火種的先驅看得一清二楚。
“他管不好,所以在民國二十年,日軍犯邊,關外淪陷。”
“談不上清醒,只是有人教會了我這個道理。”
“道理很淺顯易懂,只是我太理想化了,總覺得他們會站在我這邊。”
在功德林的另一處房間里,先前離開的高進帶著耳機,通過提前安裝在牢房里的竊聽器,聽著王一與那位被張大帥打上政治犯標簽的犯人之間談話,時不時眉頭皺起。
“天下大同,誰不喜歡。”
“伱是誰。”
通往甲子號的監牢大門打開,空蕩蕩的甲子號監牢中,只有一個犯人被關在這里。王一提著酒菜,夾著報紙,看著不遠處在昏暗燈光中,坐在監牢里等著最后時刻到來的身影,看向了一旁的高進。
“所以是因為我明日將死,這個未來的結果就是跟我說了,我一個已死之人也無法對未來做出些什么,你才這般坦然。”
反動分子掀起這么大的殺戮,最后要是選擇在應天偏安一隅,停止北伐,那這無疑是復刻近千年前的南宋。在如今這個時代復刻南宋往事,只怕是他們這邊前腳話剛說完,后腳就得被手下這些軍閥和士兵送上刑場打靶。
“到底是人,是一個大國,國與國之間只有利益,理想和主義,與現實是有很大出入的。”
“作為一名異人,你好像很認同我的主張?”
停好了車,王一也在高進的帶領下進入了這在前清時為寺廟,如今已被改造成一座監獄的功德林。
“您比照片上的更有氣勢。”
“我不是術士,只是有著一些作弊的手段,能夠跟術士一樣未卜先知,而且術士將占卜未來的結果告知他人并不一定會遭到反噬,得看那被告知的那個人與這個結果之間是否有關聯。”
王一冷漠的說出這個殘酷的未來,而這個未來也讓這位坐不住了,站起身,看著此刻看不得真切面目的王一,他也忍不住質問。
“你是異人中的術士?不對,術士可以自己占卜未來,但將占卜未來的具體結果告知他人是有反噬的。”
而在監牢區內原本昏暗的燈光,也在這時變得更亮了些。
“總要我們一點一點去試···好!沒想到異人里也有你這般清醒的后生。”
看著眼前這奇怪的變化,監牢內那道身影倒也沒有驚慌,異人的手段嘛,他又不是沒見過。
“怎么,聽你這話的意思,是真想讓我去劫獄?”
“靠山山倒,靠人人走,未來這條路怎么走,總得靠我們自己一點一點去試,外人再好,終究是外人。”
“那就跟我這個將死之人說說,為什么是少帥通電全國,不是老帥,他出了意外。”
“他糊涂!交了槍,就連最后的談判資本都沒有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最后還不是由這些反動分子說了算!”
“為您送行的后生。”
“他可不僅僅是個文人啊··”
“確實如此,而我們的人這時候還想妥協,退讓,想著把槍交出去。”
“能在這時候自由進出這里,你這個后生能耐不小,如果只是為我送行的話,這份情我受了,只是我現在身無長物,沒法給你什么。但若是借這個機會來讓我開口,我也無話可說。”
王一提著裝著酒菜的籃子,打開牢門,朝著這位走來,同時也是一字一句的回道。
“后世之人王一,見過李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