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食無憂

94 叫板

有一就有二,見王二一臉陶醉的啃著餅喝著豆沫,那香味兒直往鼻子里鉆,有的人就受不了了。雖說覺得五文錢一個餅貴了點,可人家這又是餅又是雞蛋又是羊油的,想討價還價也不好意思啊。

還真就有討價還價的。

苗翠花無奈的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婦人:“大娘,一個雞蛋,一塊羊油,兩張餅,我還得費柴火費精神,刨去本錢,你總得讓我賺點兒吧?”

“也沒說不讓你賺啊,你少賺個不行?”婦人嘟嘟噥噥,拉了拉身邊的兒子,可那小子啃著手指兩眼望著爐子上的餅,哪舍得走人。

“出來做生意的,能多賺的,誰想少賺?”苗翠花反問一句,隨后嘆口氣道,“我一個小姑娘家,沒爹沒娘,還要養活一個弟弟,我不多賺幾個錢,拿啥養他?”

聽到苗翠花說自己沒爹沒娘的時候,旁邊深知其中緣由的幾人,忍不住往對面那包子攤上瞄了一眼。

總之,我沒爹沒娘,小小年紀自立家門養活弟弟,賣個餅你們還要跟我討價還價,還讓不讓人活了?

所以,你吃就買,不想花錢就別吃,反正我是不會降價的。

不過,苗翠花發現自己失算了,這才不上一個時辰,她帶來的白餅就下去了一大半。她原本是怕自己頭一天來,生意冷淡才沒做多少白餅,也免得剩下了,哪想到羊油餅竟然大受歡迎,銷量這么好。

看來明天要多做點白餅才行了。倒是豆沫還剩了一半,畢竟,她這里就這么幾個碗。有想吃豆沫的人自己沒有碗,只得作罷。

生意這么好,苗翠花是高興了,可對面的不樂意了啊。

開什么玩笑,一個破餅要五文錢,竟然還有那么多人買,他們都傻了嗎?苗富貴咬牙切齒的和面搟面。大手飛快的包著白菜豬肉餡的包子。不對。應該是白菜餡兒的,那豬肉只不過是里頭的點綴罷了。

給人端上飯后,鄭多娣活動了下酸軟的胳膊。望著苗翠花那邊狠狠呸了一口——一個餅賣五文錢,坑傻子的吧。

“餅賣完了,面也沒了,光剩豆沫了。趕明兒我多和點面來。”苗翠花笑瞇瞇的對來賣餅的大媽說道,順便從手邊的小罐子里盛出來兩勺切成小段的酸豆角。“要是買我豆沫吃,一碗豆沫送兩勺酸豆角,我自個兒腌的,你嘗嘗。”

那酸豆角又酸又辣。這樣的夏天吃起來,確實爽口又開胃。

“行,那你等著啊。給我留點兒那什么……哦,豆沫。給我留點兒豆沫我回家拿鍋去!”

揮手送別那大娘,苗翠花伸了個懶腰,笑瞇瞇的沖對面招手:“豆沫熱乎的,一文錢一碗,要喝就趕緊過來啊。”

呸,誰要過去啊?!鄭多娣狠狠的跺腳。

可過了一陣子,苗富貴先忍不住了。

當然,他不是因為嘴饞而忍不住的。

因為苗翠花是這么吆喝的——

“豆沫豆沫,你嘗一嘗,你看一看,我這豆沫稠乎乎,可不是那稀溜溜的米湯。你們吃米湯的時候就沒查查那一碗里頭能有幾粒米?一碗米湯一文錢,一碗豆沫也是一文錢,你們也看看我這里頭煮的都是啥。我煮的是小米豆子加花生,青菜雞蛋胡蘿卜,吃那個劃算你們自己算!”

一碗稀溜溜的米湯,一碗稠乎乎的豆沫,那個劃算?就算是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他也能算出來啊。

“苗翠花,你到底想干啥?”苗富貴陰沉著臉,居高臨下的瞪著苗翠花問,“你跑這邊來干啥?”

“我做生意啊,咋,就興擺攤,不興我擺?”苗翠花隨便抬了下眼皮子,證明自己確實正眼看了苗富貴,隨后注意力又放在了自己的飯鍋上了,漫不經心的說,“我得養家糊口啊,家里還有個弟弟等我養活呢,我不多賣兩個錢,用啥養活他?更別說我現在還送他去上學了呢,光那束修都得一兩銀子,我不出來賺錢,錢從哪兒來?”

聽她這么說,哪怕是在氣頭上,苗富貴也不由得一愣:“你……你送翠峰去上學?”

“是啊,他想念書,那我就送他去念。我的弟弟,他想干啥,就算是砸鍋賣鐵,我也要供著。”說完,苗翠花終于抬起頭來,沖苗富貴怪笑,“將來萬一我弟弟考中個舉人啥的,那我可就是舉人老爺的姐姐了。嘖嘖,那好日子就在眼前,多受點苦也值了。再咋說,我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啥好東西都先給他,他指定是孝順我啊。”說著,她聳聳肩,“只可憐我姐弟倆沒爹沒娘,子欲養而親不待,這輩子怕是不能孝敬爹娘了。”

喂,妹子啊,你爹不就在你眼前站著的么?

“苗翠花,你真不把我當你爹?!”看吧,你爹生氣了。

苗翠花一挑眉:“你誰啊你就當我爹了?我咋記得先前有人跟我簽過一個字據,說是今后都不會來糾纏我們姐弟了呢?”撓撓頭,她很好奇的看著苗富貴,“那個人不會是你吧?”在苗富貴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尚未爆發之前,她又補充一句,“我主子到現在都還在生氣呢,問我為啥不去告官,好歹那玉牌鐲子都是他賞給我的,我竟然就這么罷休了,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那個,苗大叔,要不我還是去報官吧,免得我主子總給我擺臉子看。”

這根本就是威脅了:你丫再拿當爹的身份壓我,我就去報官,咱們算一算你入室搶劫的賬。

正是聽出了苗翠花的威脅,苗富貴才更加惱火。而這份惱火并不只是針對苗翠花,還有鄭多娣。那天苗翠花鬧過一場后拍拍屁股走了,他越想越不對味,回去把砸了的攤子收拾收拾拉回家,就跟劉荷花說起這事兒來。對于此事,劉荷里還有疑惑,那就是苗翠花究竟有沒有丟那些東西。

不論是他還是劉荷花都親眼看到了那位自稱姓楊的公子,穿金戴銀,連扇墜兒都是上好的美玉精雕而成的,實實在在是一位富貴公子。這樣的人,若是心情好了,隨手賞下一兩樣東西來,確實不是什么怪事。況且,那天鄭多娣在苗翠花屋里翻了半天,回來卻說什么都沒找著,她真就啥都沒找著?

心里揣著這個疑問,劉荷花把鄭多娣叫過去旁敲側擊了一番,可鄭多娣卻是賭咒發誓的說自己啥都沒拿,鬧得連黃老太都不高興了,說他們兩口子疑心鄭多娣是看不起她。到最后,還是糊弄一番過去了,到底苗翠花口中那些東西究竟在哪里也沒個定論。

“翠花啊,還有飯不,給我盛點,我留著……誒,苗哥?”來人光顧著問飯了,一扭頭瞧見苗富貴難看的臉色,愣了下,干笑道,“嘿嘿,那個……嘿嘿,我來轉轉。”這爺倆也真是夠有意思的了,成天鬧個不休,現在還打起擂臺來了。

對于這個“來轉轉”的街坊,苗富貴只是冷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那人撇了撇嘴,就興你賣飯,還不興別人賣了,我懷里揣著錢買誰的不是買?當我樂意去你那里數米粒兒玩呢?

“那個,三叔啊,我就剩下這點兒了,你看夠不?”

苗翠花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來,伸過頭去看看那鍋里,他撓撓頭:“也……行吧,少點總比沒有強,都給我。誒,你下次可多做點兒,就這點夠干啥的?”

“這不是頭次來沒敢做多了么,哪知道叔叔嬸嬸們都給面子,沒讓我帶著來帶著走。”苗翠花笑彎了眼睛,一邊盛飯一邊說,“就這還被教訓了呢,要是再多賣點,他還不得砸我攤子啊?”

“他倒是敢,東西不如人,好意思砸人攤子?”那人呸了一口,端著飯走了。

餅徹底賣掉了,豆沫也見底了,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說實話,對于今天初戰告捷,苗翠花頗有那么一點小得意的,畢竟這是她頭次定下來擺攤賣餅賣飯,若是今后的生意也這么好的話,她的餐飲事業才有望繼續壯大啊。

等到她存夠了錢,就再去刷一刷系統,多搞幾種面食和湯水的做法,然后租個小鋪面,開個早餐鋪子。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翠花上酸菜”。等生意好了錢賺多了,她就再開分店,繼續做早餐,就叫“翠花上酸菜一號店”,“翠花上酸菜二號店”,“翠花上酸菜旗艦店”……到那時,腌菜腌豆角腌辣椒等等小菜,全都是她的特色,買就送小菜,多買多送,先到先得,送完為止,大娘你拿好,慢走不送了嘿!

伴隨著夢想的無限擴展,苗翠花已經將自己的家當裝好在小車上,活動活動手腳,她推起小車調轉方向返回西環街。

路過包子攤時,她揉了揉肩膀,懶洋洋的抱怨道:“也不知道生意咋就這么好,累得我腰酸腿疼的,還好東西全都賣完了,推著空車回去倒不累。”扭頭沖苗富貴和鄭多娣一笑,“那個,苗大叔啊,我先走了哈,咱明兒見。”

死丫頭明天還來?鄭多娣瞪圓了眼睛,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話:“富貴叔,她這不是故意跟咱叫板么?”

苗富貴瞪了她一眼,這他還能不知道。

可他知道歸知道,還能攔著人家不去買苗翠花的餅不成?

抱歉今天更這么晚,這是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