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準青嵐君所奏,還請夏卿辛苦一些,早日緝拿真兇。你們兩個人都退下吧,如楓和十一留下。”皇帝掃了一眼殿下的幾人,點頭說道。
殿下的兩人,連忙起身叩拜退了出去。
直到兩人身影徹底消失,御座上的人才起身,面向慕瑾瑜走來,表情甚是嚴肅地問道:“朕待莊坤不薄,他犯下如此大錯,實在令朕心寒。既然有人劫走他,甚至假借他的手謀害朕的子民,這其中必有玄機。如楓君對京都城內的形勢并不清楚,正因為不清楚,才能比旁人看得更加清楚。”
慕瑾瑜并不清楚皇上特意留下她和趙靈筠的用意,單單從這句話中,她倒是聽出了委以重任的意思。
她躬身行禮問道:“京都城內的事情,我不太清楚,請問陛下,莫非陛下知道這幾樁命案背后的……隱情?”
皇帝垂著眼眸,神色突然變得有些悲傷,沉著聲道:“許多年過去了,朕都快忘了謝王兄的模樣了。當年那場大火……不是意外……若是那個孩子……有怨言,也是人之常情。”
他說的話,斷斷續續,雖沒說完,慕瑾瑜已經清楚地知道他的意思。
慕瑾瑜趁皇帝背對著他們的時候,連忙踢了趙靈筠一腳,示意他安慰皇帝幾句。
趙靈筠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父皇,兒臣聽說當年父皇得知皇伯父家發生那樣的事情后,您立刻親下旨令,要求詳查。我想當年查案之人,必定十分用心,若是沒有查出什么異常,也只能說明當年那場大火,是天意。天意不可違,還望父皇能夠看開一些。”
慕瑾瑜也勸道:“逝者已去,還望陛下節哀。”
“話雖如此,但那件事情,無論過去多少年,朕只要想起謝王兄,心里就會忍不住難受。”皇帝身子微顫,面色蒼白,整個人看起來像是突然之間,老了十幾歲。
這讓慕瑾瑜也覺得有些難過了。
“這一次,若你有新的線索,先不要提供給金刀門。你若能先破案,發現兇手是個少年郎,不必逮捕,只需帶他來見我。”皇帝嘴唇顫抖了一下,神色凝重。
生冷的語調,閃躲的眼神,讓慕瑾瑜不得不懷疑,京都這三起命案,與當年滅了謝家滿門的那場大火有著密切的關聯。當年那場奇怪詭異的大火之下,必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這個秘密,顯而易見,皇帝是知道的,甚至很清楚。
她臉色一沉,嘴邊的肌肉忍不住抽了兩下,拱手說道:“陛下是覺得這三起命案,與當年謝氏滅門案有著必然的聯系吧。那么,請陛下恩準,允許草民前往內閣,查閱當年謝氏一案。”
皇帝微不可查哀嘆一聲,按下慕瑾瑜拱起的拳頭,說道:“當年那把大火,燒得太旺了。”他雙眸微閉起來,不愿再說下去,“你盡管去內閣調這場大火的卷宗。若有其他需要,也只管開口。”
慕瑾瑜點了點頭,說道:“我能帶著十一殿下嗎?”
趙靈筠的小臉憋得通紅,雙手掌心隱隱有冷汗冒出,就在他認為自己快要被責罵的時候,皇帝突然很是溫和地問了幾句有關他學識方面的問題。
起初,趙靈筠有些緊張,對答幾次后,漸漸地挺直了腰板,胸有成竹,對答如流。
慕瑾瑜沒有錯過皇帝眼底深處的欣喜,自然也沒錯過,他那發自內心深處的聲音。
她想,愛之深,才會責之切。
老少三人在正殿探討學問,退出正殿的丞相大人和夏門主也沒閑著。夏門主剛出殿門,便轉頭敲著身邊這位身居高位的少年丞相。
夏門主似笑非笑,說道:“丞相大人,你覺得莊坤是不是兇手呢?”
商青嵐被他這樣盯著一看,不知怎么地,心里竟產生一種前所未有地危機感。緊接著他又開門見山地問他,莊坤是否就是兇手。
這一點,也很讓眼前這位少年丞相心生不悅。
“我是文臣,拿著筆桿子倒是有模有樣。至于查案,我可是一竅不通啊,恐怕夏門主問錯人了。”
夏侯淳唇邊的笑意漸漸收住,神色嚴肅地說道:“剛才在正殿,有些話,我并沒有告訴陛下。”
商青嵐瞇起雙眼,問道:“不知道夏門主想說的是什么?”
“昨夜京都城內,三起命案,我命人核查死者的身份,發現三起命案雖然發生在不同的地方,但卻都有一個共同特點。”
“哦?什么共同特點?”
“這十個人,都跟十幾年前的謝家有關。”
商青嵐踏前一步,站立在玉階上,“謝家早在那場大火中消失殆盡,就連和謝家關系密切的士族也在不久后,逐一沒落,這京都怕是早就沒有謝家的人了。”
面對商青嵐的質疑之聲,夏侯淳只是輕微一笑,“我說的這幾人和當年謝家滅門案有關,并非說他們就是謝家的人。”
“其中三個人是當年最先發現火勢的更夫,兩人是當值的衙役,另外五個人曾是潛火軍。”
商青嵐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片刻后,嘆口氣,“夏門主的意思,其實我心里明白,只是我想不明白,殺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所求的究竟是什么呢?”
若說此刻誰的嫌疑最大,自然是那位會使左手劍法的楚云宸,先是青云劍譜的隱隱顯世,后是當年謝家滅門案被挖出。現在所有線索都指向他,這真的讓商青嵐很窩火。
尤其想到,楚云宸很有可能占有了慕瑾瑜的身心,他就火冒三丈。
今日,還被他親眼見到他們那么曖昧的姿勢,這簡直令他忍不住抓狂。若是可以,商青嵐倒真的很想提劍找楚云宸比劃比劃。
夏侯淳說道:“所求無非就是,尋仇,然后泄憤!”
“若真是如此,還望夏門主千萬別手下留情。”
“嗯,丞相大人,咱們先不說這個了,我給門里的人留了話,讓他們去查當年謝家是否有活口。我們現在不如一起出宮吧。順便在商議捉拿莊坤的事情吧。”
商青嵐點了點頭,莊坤的事情也很重要,“夏門主,可有傳信給無名城?”
“莊連曲此刻怕是已經收到了我的飛鴿傳書,等他到了京都,我再差人通知丞相大人。”夏侯淳說道。
“嗯,有勞了。”商青嵐客套道。
夏侯淳只是笑了笑,并未再多說什么,陪著商青嵐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