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諾大的京都來說,每天都會發生許多新穎奇怪的事。這三起命案對于京都百姓來說,也不過是周邊街坊圍觀,熱鬧地討論一陣子罷了,并未在普通民眾之間引起多大的波瀾。
反倒是十幾年前那場滅門案,卻成為普通民眾茶余飯后的談資。不知道是誰竟傳出這樣的謠言:青云劍出,血滿京都。搞得皇城上下人心惶惶。
以至于,京兆府尹上書請求駐外城外的神機營協助衙役維護京都安平。二皇子趙錚親自帶隊,駐守皇城四周。
夏門主將整個金刀門的捕快全部出動,既要捉拿逃犯莊坤,也要安撫民眾的情緒,更要查出命案的兇手。
再過十日才是新元佳節,本該休沐的官員也不得空閑,忙得熱火朝天。
皇城中唯有坊街的商鋪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反而為了迎接新元佳節,門面早已煥然一新。
臨近夜晚,華燈初上,整個京都城內一掃前幾日命案的恐慌,變得熱鬧起來。
坊街面上人山人海,歡聲笑語,熱鬧非凡,猜燈謎、街頭方術、燈影戲……可謂是精彩極了。
顯而易見,這將又是一夜狂歡,通宵不眠了。
普通百姓們都涌出家門,相約結伴去坊街觀燈,看皮影戲……王侯將相居住的區域此刻相較之下顯得有些孤寂。
月華如水,一條人影踏著月色而來,無聲地走近深巷中,最后停在一座赫赫府邸前,抬頭看了看懸掛在正門上的匾額,低聲笑了笑。
飛身跳起,躍過高墻,翻身落入院落中,院內一棟三層木樓,大門虛掩,屋內透出昏暗的燈光。
人影瞧了瞧四周,輕輕推開大門,邁步而入的人竟是一張熟悉的臉,他朝屋內燈影處躬身行禮道:“師傅,徒兒回來了。”
燈影處的人聞聲轉了過來,他的臉在燈光下顯得更為蒼白,他居然是金刀門的門主夏侯淳。只見他頰邊含笑,“為師等了半夜,你總算回來了。”
躬身行禮的人,起身將披風斗篷解開,露出一張國字臉,劍眉長眼,皮膚偏黑,一眼望去便能立刻猜出他的身份。
若是此刻有人見到他,定會欣喜若狂,那城門口貼著的那張百兩黃金懸賞通告上的畫像,和此人萬分相似。
只需要提供他的行蹤,便可得百兩黃金。若是能親手抓到他,便可得萬兩黃金。
是的,此人正是前任金刀門副門主,無名城的少城主,莊坤。
“徒兒該死,讓師傅久等了。”莊坤說道。
夏侯淳上下打量一眼,見莊坤并沒有受傷,才滿意地點點頭,說道:“趙錚的神機營都沒追查到你的蹤跡,有進步了。”
莊坤挑起雙眉,“趙錚這小子是有點本領,可對于擅長隱匿的我來說,他不過就是睜眼瞎罷了。”說著說著,他的神色居然有些興奮,“我倒是想正面對上這位帝師的關門弟子呢,他是帝師關門弟子又如何?我師傅還是武林第一呢。”
夏侯淳瞇起雙眼,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趙錚回皇城,京都就快要變天了。”
“京都這天無論怎么變,也逃不出師傅精心所布的棋局。”莊坤滿面春風,一點兒也沒有逃犯該有的狼狽樣子。
莊坤說的話倒是不假,京都的天無論怎么變,都影響不到夏侯淳。在其他人的眼中,夏侯淳就是個半隱世半出世的金刀門門主。
沒有誰會聯想到,指使蕭宛若殺害太子妃娘親,借此陷害歐陽菁的幕后真兇,其實并不是莊坤,而是夏侯淳。
也就是說:從蕭宛若開始,夏侯淳作為幕后黑手,就已經提前布置好整個棋局,一步一步引誘慕瑾瑜順著他的布局走下去。
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身在局中被人當棋子的慕瑾瑜看不透,莊坤就更加看不透。但因為他是夏侯淳的徒弟,所以在某些方面,他還是能夠明白夏侯淳的真實想法。
“蕭宛若死了?”夏侯淳問道。
莊坤眼中閃過一絲惋惜,小聲說道:“死了……我用了十成的功力,一掌斃命。”
“很好!”夏侯淳頷首輕笑。
莊坤還未來得及再開口,只見銀光一閃,夏侯淳藏在袖口的軟劍突然出鞘,瞬間就將莊坤壓在墻上,聲音極冷地說道:“很好!我就知道你不會讓為師失望。不過,為師很好奇,你身上怎么會有女兒香?說吧,這香味究竟是從何而來!”
莊坤整個人幾乎都被夏侯淳提了起來,他神色略為慌張,強裝鎮定地說道:“師傅,我也不知道為何會有女兒香,可能……額……可能是我去殺蕭宛若的時候,沒注意碰到的吧。”
夏侯淳瞇起雙眼,冷冷地看著莊坤,“你是什么樣的人,我能不清楚嗎?還不肯說實話!”
“師傅,徒兒怎么敢在你面前撒謊,我……我真的不知道身上怎么會有香味的。”莊坤瞟了一眼壓在胸口的軟劍,咽了咽口水,“雖然圣上下旨囚禁她,可看在景王的份上,一切用度還按照王妃的份例。可能是屋內點了上等熏香,我待的時間有點久……所以身上才沾染了她的香味。”
夏侯淳審視地盯著他看了許久,將劍從他胸口往他脖子移了移,冷笑一聲:“慕瑾瑜能從香味判斷出殺害太子妃娘親的兇手就是蕭宛若!說不定也能沿著這香味尋到你!”
莊坤用力搖頭,說道:“我已經安排下屬引開慕瑾瑜的追查的方向,短時間內,她不可能這么快查到我身上。”
夏侯淳冷笑一聲,沒有否認他說的話,慕瑾瑜追查的方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她即便聰明過人,也不會這么快就反應過來,“她是沒那么快追查到你的身上,可你再這樣下去,遲早一天會死在女人手里!鬼迷心竅了吧?讓你去殺她,我可沒說你能碰她!”
此刻,陰冷的臉,布滿殺氣的雙眸,嚇得莊坤臉色蒼白,連后心都濕透了,“師傅也是男人,應該知道服了丹藥后,身體會有些變化。我在天牢被關了那么久,都快憋出內傷了,這蕭宛若的姿色算得上傾國傾城,我……我一時之間沒有忍得住……我……她也有意勾引我,求我救她出去……”
夏侯淳目光由上往下掃了一遍,嗤笑一聲,“蕭宛若的姿色可算不得傾國傾城,瞧你這德行!”
莊坤見夏侯淳眼中的殺氣已退,心中一松,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在師傅心目中,什么樣的姿色才算得傾國傾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