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衣世子妃

第一百七十三章寒林暮鴉

趙靈筠眼睛一亮,歡快地說道:“先生,你不打算沿著西域香油的線索查下去,你可是想到了其他更快的破案方法?”

慕瑾瑜轉頭一看,只見趙靈筠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自己,挑起了雙眉:“那有什么更快的破案方法,若是有破案的捷徑,我還能有耐性在這品茶?”

趙靈筠一撇嘴,“那你剛才說的豈不是廢話,害得我白高興一場。眼下這情況,我看就依歐陽小姐的方法,多派些人手去查一查這西域香油,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獲呢。總比現在什么都不做的強吧。”

慕瑾瑜依舊挑眉看著趙靈筠,“市面上的西域香油固然有跡可循,可若做香囊的人并不是在市面上買的西域香油,又怎生是好?”

“也沒那么湊巧吧?”趙靈筠小聲反駁道。

歐陽婧微起疑心:“西域香油這條線索查起來確實很難有收獲。可若這香囊毫無用處,你為何還要留著?你要用這香囊做什么?”

“留著這香囊自然是有大用處。”慕瑾瑜笑了笑,指著輕言繡了一半的青竹,說道:“輕言有一雙巧手,針線活做的極好,繡什么像什么,很是精致呢。”

歐陽婧和趙靈筠面面相覷,不明白慕瑾瑜為何此刻會提到輕言的女紅。

輕言還是頭一次聽到慕瑾瑜夸贊她女紅出色,看了一眼慕瑾瑜,然后又偷偷瞄一眼另外兩人,無比認真地說道:“我這雙手那有小主子說的那么巧啊,要是真的有一雙巧手,我就一定能學會魚骨繡。那樣的話,這青竹才顯得更挺拔呢。”

“什么是魚骨繡?”慕瑾瑜抿起唇角,淺淺地沖輕言笑了一下,饒有興致地問道:“是不是刺繡的一種手法?就像一套劍法中的上層招數?”

輕言沒想到慕瑾瑜關注的竟是這樣一個問題,只覺得被自家小姐快整的沒脾氣了。但轉念想到,這也許是能替自家小姐長臉的時候。畢竟屋內的四人,也只有她勉強算是有一雙巧手了吧,一時有些得意,“小主子說的極是,魚骨繡就是刺繡的一種針法。”

趙靈筠卻不得不忍下心頭微微升起的怒火,他在憂心七日之約,而他的先生卻對刺繡上了心。

歐陽婧見輕言沒有吭聲,立即上前搖了搖輕言的胳膊,“好輕言,你倒是說說這魚骨針法是有多難,竟把你都難住了。”

眼見這屋內四人,有三人都對刺繡上了心,趙靈筠已經憋紅的臉,此刻又紅了幾分。他惱恨地瞪了一眼慕瑾瑜,然而他的先生似乎對這難聽的針法頗感興趣,竟一副洗耳恭聽的乖巧模樣,只把趙靈筠氣得直跺腳。

雖然心里也在犯嘀咕,輕言到底沒有好意思開口打趣她家小主子,為何突然對刺繡感了興趣,反而很認真很詳細地講解魚骨針法。

“魚骨繡分為開口魚骨繡法和調高魚骨繡法。那這香囊上的鴛鴦可是用了調高魚骨繡法?”慕瑾瑜將香囊上繡的鴛鴦朝上遞給了輕言,“你仔細瞧瞧,這繡法可是你說的魚骨繡法?”

見輕言默然不語,慕瑾瑜又追問了一句,“還是說這繡法……很難辨出是何種繡法?”

輕言有些猶豫,“小主子,這香囊采用了多種繡法,每一針每一線都恰到好處,最巧妙的是,這繡品并沒有因為繡法繁多而失去自然,反而很好地利用了各繡法的長處。取其長,抑其短,少說也需要二三十年的光景。”

歐陽婧下意識皺起眉頭,還好她自幼就只愛兵器,不愛這縫縫補補的活兒,不然光憑這刺繡的手法,就足夠逼死她這大小姐。要知道,她這雙手,可從沒拿過針。

“輕言,我收回要學刺繡這句話!”歐陽婧耍賴道。

輕言不禁嘻嘻笑了一下:“繡法比做吃食簡單多了,若你也想學刺繡,我可以教你。你人那么聰明,估計一學就會了。”

歐陽婧一臉的自信,“那你得盡早教我。”

慕瑾瑜斜了她一眼:“就算輕言此刻就開始教你,也沒那么快就容易學會。這香囊上的繡法需要二十幾年或者更長的時間才能練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倘若你沒那個耐心和毅力,我覺得你還是……”

歐陽婧接過她的話頭,“你還是好好看你的破兵器吧!”說完,哼了一聲,給了慕瑾瑜一個大白眼,“你是不是想說這句話來著?”

慕瑾瑜不禁搖了搖頭,“歐陽小姐的兵器可都神兵利器,伏羲劍都在你手中,又怎么會說你的兵器是破舊的。更何況,靜如處子,動若脫兔。誰都有兩面性,歐陽小姐也是一樣。我一直都覺得你在兵器方面有毅力,也很有想法,若是可以有興趣,有時間,倒是可以將你的想法編成書籍,可供他人參考。至于茶點和刺繡,絕非比兵器簡單。我怕你嫌太枯燥,而靜不下心,才勸你莫要偏執。”

如果說鐘愛兵器是歐陽婧的執念,那么現在非要學做吃食和刺繡確實是她的偏執。

以前一天不吃不喝地把玩兵器,對于歐陽婧來說,這并不是難事,反而樂在其中。可若是讓她坐在軟塌上學刺繡,一繡就是半天,那絕對是不能想象的。

要知道,她除了欣賞兵器的時候,是能靜下心的。其他時候,她那能坐得住。最讓她心生不悅的還是慕瑾瑜剛才的話,不但沒有安撫鼓勵她試一試,反而是火上澆油,讓她直接斷了學刺繡的心思。

“更何況,這刺繡講究的是針法,饒是輕言這般巧手,也容易傷了指尖。更何況是你這樣的世家小姐。”慕瑾瑜繼續說道。

“小主子!你就這么不想歐陽小姐學刺繡嘛?”一向溫柔的像只小白兔的輕言,此刻,竟炸毛了。

小主子自己學不會刺繡,又不愛下廚,竟也想勸歐陽婧打消學習刺繡的念頭。

放眼整個大華朝,能有幾個世家小姐不會刺繡的?雖然這屋內就有兩位,可畢竟其中一位已經浪子回頭,準備惡補一下女紅,爭取做個稱職的世家小姐。

當然,輕言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若是歐陽婧這樣的人都能學會刺繡,那慕瑾瑜沒道理學不會啊。

歐陽婧見輕言那憋屈的模樣,讓她不由地生出一種若不學好刺繡,就太辜負她一番心意的感覺,想到這一點,她也覺得有些憋屈了。

趙靈筠抓了抓頭發,他好不容易把歐陽婧的注意力轉到香囊上,卻不曾想他的先生,又將這注意力轉移到刺繡上去了。若他再不出言,怕是他最后也得拿著針,學刺繡了。

想到他堂堂男子漢,卻和兩個女人在一起討論香囊上的刺繡手法,他眉毛忍不住跳了跳。

余光掃到正愣神的先生,趙靈筠突然覺得要換做先生素手握著繡花針,坐在窗前,低眉垂首,柔情萬種地繡著手帕,那該多好玩。想到此處,他有些想笑,眼睛一轉,說道:“先生,怕是你自己也想學刺繡?才故意擠兌歐陽小姐沒耐心學吧。如此一來,輕言只需教你一個人就好了。”

“小殿下,也想學嗎?我可以讓輕言之教你一人!”慕瑾瑜說著瞪了他一眼。

慕瑾瑜的話噎得趙靈筠無話可接,好不容易熱鬧起來的氛圍,卻被她二人破壞得干干凈凈。

歐陽婧看了一眼趙靈筠,又看了幾眼慕瑾瑜,忽然笑了,煞是可愛的說道:“你們兩人相貌都是唇紅齒白,豐神俊朗,若不說你們是少年郎,又如何能準備辨出雌雄。你們兩人要是學刺繡,怕是能把我這樣的姑娘逼瘋了。”

輕言好奇得問道:“怎會把你逼瘋了?”

“你看我花容月貌,家境殷實,按道理來說,求親的人應該會把我歐陽家的門檻給踩破了。可歐陽家的門檻,從我出生到如今,就不曾壞過。真是可恨啊!”歐陽婧氣鼓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