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層巒疊嶂孤月高懸,一輛破敗的馬車穿林而過,車后跟著一群苦著臉的山匪。
馬車里林越清的臉色蒼白,眼神從飛揚的窗簾探出,看著不遠處幽深的密林。
臨到山腳處,林中的小獸低叫聲漸漸停了下來,林越清抿著嘴唇掃到林中的一片梧桐樹,眼神在幽暗里微微一亮。
“云鳶,停車!”
馬車悠緩停了下來,云鳶撩開車簾,不明所以的看著車廂里側對著她的林越清。
“小姐,怎么了?”
林越清撩開窗簾,眼神掃向車后的匪徒,直到最尾處才捕捉到了一個最瘦小的身影。
“你,過來!”她冷冷開口道。
那個最不起眼的掛著兩個酒壺扶著大當家的匪徒看著那直直指著他的指尖一愣。
“我……?”那匪徒驚訝道。
林越清微微招了招手。
那匪徒看了一眼一旁的大當家,見大當家示意讓他去,他連忙跑了過來。
“林大小姐,您……您有什么吩咐?”他站在馬車旁微微弓著背,不敢看那馬車里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林越清問道。
“我……?”那匪徒有些驚訝,轉即低聲回道,“小得叫銘九!”
林越清微微一低頭,看著眼前還算清秀的匪徒。
“名酒?”她不自覺笑了笑,一瞬又冷下臉來,“附耳過來!”
銘九聞言老實的靠近馬車的車窗。
林越清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銘九臉色一瞬青一瞬白,最后才緩和下來。
“小得……小得知道了!”銘九聞言點了點頭,匆忙就朝著那林中跑去。
一行的山匪齊齊看著遠去的銘九,林越清的眼神也看著他,見他的身影消失在林中,這才緩緩放下窗簾。
時間緩緩過去,山里的風越來越幽寒,林越清從前征戰沙場,風餐露宿的苦早已吃慣了,本是不怕冷的,只是如今這具身子實在單薄的很,剛剛在林中用石頭替換幽果弄斷那棵樹又用盡了最后的力氣,如今夜風灌進車廂,她的身體涼的如冬日的積雪,寒氣直往骨頭里鉆。
她等的心中有些壓不住的燥郁,抬手撩開了車簾。
此時正好一個人影從林中鉆了出來。
“找到了?”林越清急道。
銘九喘了喘氣,將東西雙手捧了起來。
“小姐要的是不是這個?”銘九道。
馬車后的人不住往她這邊看來,只見一串細小的帶點兒黑澤的小首飾,很像……很像他們男子從小戴著的結發鈴。
銘九的手上沾的有泥土和血跡,手心的鈴鐺上卻還是很干凈,林越清掃了一眼他破爛的衣服和若隱若現的傷口接過發鈴,她仔細看著那發鈴,眼眸漸漸暗沉的如深海。
好一會兒,她才從深思里回過神來,修長的手放下車簾,聲音微微有些冷肅道。
“云鳶,走!”
青云山下一座小莊子里,幾位仆婦和莊稼漢瑟瑟站在墻角,眼神時不時瞄著中堂上座的林越清。
他們打死都沒想到這位姑奶奶會來莊子里,更何況如今已是三更半夜,這位姑奶奶來的這么急,他們不由擔心著這林家最后一間莊子也要保不住了!
“柳叔,你別緊張,我們是在山里迷了路,這間莊子是你們幾個老家仆安身立命的地方,小姐不會賣的!”
云鳶說著瞄了一眼坐堂上不茍言笑的林越清。
如今燈亮著,她雖是只瞄了一眼,但林越清那眉梢的細疤,左耳垂上的朱砂痣卻是清晰極了。
眼前這個人確實是她家小姐,雖然這神態卻是半點兒都沒有林越清平常浮躁暴戾的影子,冷清的似是沒有情緒似得,但她就是她家的小姐。
她心里暗暗揣摩著,卻沒發現林越清蒼白的面容。
“他們都安頓好了沒?”林越清道。
“啊?”云鳶一愣,馬上反應過來,“都在偏院里,衣服也都換了。”
“你叫柳叔看著他們,順便把那個銘九帶上來,我有事交代他。”林越清依舊冷著臉道。№Ⅰ№Ⅰ№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