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靈再斜了宋詞一眼，沒理她。

“這個還不如170。”老常看著宋詞，想嘆氣。

“半斤八兩。”米麗接了句。

周凱哈哈大笑，曲靈彎著眼睛笑起來，宋詞一臉茫然，伸手指捅了捅盛夏，“什么叫170？”

盛夏沒理宋詞，米麗一邊笑，一邊拍了下曲靈，“小靈，早飯吃了沒有啊？”

“沒有！”曲靈眼睛一下子亮了，隨即又有幾分不好意思，從懷里摸了扁扁一包餅干出來，“不過我帶了包壓縮餅干，牛肉的。”

“還牛肉的！”周凱笑的拍起了方向盤來，拍的汽車喇叭一陣響。

“小夏說你肯定沒吃早飯，還真是。”米麗一邊笑，一邊站起來俯下身，打開后備廂里的保溫箱，拿了盒飯團出來，老常打開保溫桶，倒了杯豆漿遞給曲靈，示意她放在座位中間的杯架上。

“這飯團是米姨做的？米姨，還有沒有？我早上就吃了一點。”宋詞看著曲靈飯盒里一只只金槍魚、海膽和牛肉等飯團，頓時饞的口水都要出來了。

“我飯量大，這些只夠半飽。”在米麗答話之前，曲靈一臉警惕，抱著飯盒挪的離宋詞能多遠就多遠。

“有。唉。”米麗一聲有音沒落，就嘆了口氣，至少吃東西上，這倆是半斤八兩，一個吃半斤，一個吃八兩。

老常聽宋詞問了句是不是米姨做的，就拿了只杯子，倒了杯豆漿遞給宋詞了。

盛夏擰著身子看著一人托著只飯盒大吃的宋詞和曲靈，周凱抬手拉了拉后視鏡，看了眼就笑起來，“我看哪，咱們這是帶倆孩子郊游野餐去了。”

宋詞想說話卻張不開嘴，張嘴飯團就掉出來了，只白了周凱一眼，曲靈聽而不聞只管吃。

盛夏倒了杯咖啡放到杯架上給周凱，自己也倒了一杯，一杯咖啡喝完，宋詞和曲靈也吃飽了，宋詞打了個飽嗝，要了杯咖啡說要消消食兒，捧著咖啡和曲靈聊上了。

“你是殺手？”宋詞眼里全是好奇。

“嗯。”曲靈正猶豫著要不要也喝杯咖啡，不喝吧，怪香的，喝吧，再喝就過七成飽了，太飽了打架礙事……

“你真殺過人？殺過幾個？”宋詞滿臉都是好奇了。

“你長這么大，吃過幾頓餃子啊？”曲靈忍痛決定，大事為重，咖啡還是不喝了，這心情就點兒不大好。

“誰數這個？這跟殺人有什么關系？”

“那誰會去數殺多少人啊。”曲靈嘴角往下扯。

“呃，啊！呃！你殺了這么多，呃！”宋詞嚇著了。

“小曲兒真殺過人？”周凱看了眼盛夏，盛夏回頭瞄了眼曲靈，“你不是看到過一回了。”

周凱嘖了一聲，不說話了。

“你上過大學？大學是不是很有意思？象電影里那樣？”曲靈和宋詞已經轉了話題。

盛夏不看兩人了，將座位往后挪了挪，閉上眼睛接著睡覺。

車開了兩三個小時，進了龍頭鎮時，宋詞已經和曲靈從殺人說到大學，從大學說到今年流行小包包，再從宋詞家對面的奶茶店里奶茶不行但珍珠好吃，說到到底是大叔向誘人，還是小鮮肉更好，一路上嘰嘰呱呱半分鐘沒停，到下車時，兩個人已經莫逆的勾肩搭背投機無比。

老常一下車就一臉痛苦的掏耳朵，一個宋詞抵十只八哥，一個宋詞加一個曲靈，抵五百只八哥。

周凱半路上已經換到后面，放低了座位睡覺，下了車，看著前面勾肩搭背的曲靈和宋詞，一臉驚嘆，“真是，傻兒歡樂多。”

宋詞搭著曲靈肩膀，走出十來步，覺得不對，往左右一看，拖著曲靈一個轉身，見盛夏米麗四個，往和她們相反的方向去了，兩人一起唉喲一聲，趕緊松開，一通跑追上四人。

“咱們先從哪兒查起？周……”宋詞回過了神，她是來查案子的！不挽著曲靈了，往前擠到盛夏旁邊，興奮的問到一半，就被周凱一巴掌拍在頭上，打了回去，“你要不要拿個大喇叭圍著鎮子喊一圈？”

曲靈笑出了聲，“宋詞，你說過，要悄悄兒的。”

盛夏長嘆了口氣，米麗回頭瞄了眼一臉懊惱的宋詞，和笑的咯兒咯兒的曲靈，也嘆了口氣，老常背著手，一臉淡定，這不算什么，當年，宋詞那個祖祖……姑姑，跟姑娘坐在人家黑店里，商量怎么不動聲色的找到黑店，再怎么不動聲色的抄了黑店。這幾百年下來，姑娘長進多了。

“那咱們先從哪兒開始？那邊有個老太太，看年紀足夠大，我去打聽打聽？我面善，最有老人緣。”宋詞說著就要奔過去，被盛夏一把揪住，“你看看這都幾點了？先去吃飯。”

“對對對，先吃飯，我餓了。”曲靈立刻拍手贊成，她沒想到到冷水湖這么遠，早上吃的少了，現在肚子里很空。

宋詞反應倒是挺快，“對對對，咱們還可以一邊吃飯一邊打聽，不動聲色！”

盛夏再嘆了口氣，只好點著宋詞警告，“聽著，從現在起，你跟曲靈一樣，聽著，看著，不許說話！”

“哎！”宋詞一聲哎字沒喊完，就被曲靈一把揪過去，“聽話。”

周凱再也忍不住，噗一聲，哈哈大笑。

幾個人走沒幾步，進了一家古色古香，看門臉挺氣派的飯店。

米麗走在前面，一進門，腳下一頓，咦了一聲，“這么巧。”

盛夏緊跟在米麗后面，一眼看到了站在柜臺旁邊，比柜臺高不了多少的鄧風來。

“巧什么，我昨天就回來了，來吃飯？里面坐，你們怎么來了，有事兒？”鄧風來看起來氣色不怎么好，一邊和米麗說話，一邊打量著周凱和宋詞、曲靈三人。

“這是宋家的姑娘，這是馬國偉家的。”米麗頭也不回的介紹了宋詞和曲靈，“大周末的，你不在城里看著你的瓜攤，回來有事？”

“不算有事，也算有事吧。”鄧風來帶著眾人進了后面一間雅間，拿了菜單遞給米麗，探身出去，叫了個服務員，“去樓上辦公室，把我桌子上那個茶葉罐拿來，再拿幾個干凈杯子，快點。”

米麗聽的眉毛都揚起來了，看了眼盛夏，又看向老常，這個鄧風來，今天可大方的出奇，居然拿他的私房茶葉給她們喝。

“你這茶葉，另算錢吧？”盛夏看著鄧風來問道。

“我這茶葉是自家后山出的，有錢也買不到，沒法算錢。好一陣子沒見小夏，算我給小夏接風。”鄧風來看著米麗說話。

宋詞緊挨曲靈坐著，和曲靈兩個，大瞪著四只眼睛，興奮的看看鄧風來，再看看米麗，聽他們說話這意思，這個肯定也是妖，不知道是只什么妖，怎么能這么丑？

服務員拿了茶葉茶杯開水過來，老常接過茶葉聞了聞，動手沏茶，米麗菜點的很快，遞給服務員，看著拖了把椅子坐到她和老常中間的鄧風來，“出什么事了？你臉色不好。”

“不算出什么事兒。”鄧風來臉色更加晦暗了，“這一帶，被那什么卡維家族那個新工廠，圈進去了，這一帶，都要做廠房，唉。”

“你答應了？”米麗意外而同情的看著鄧風來。

盛夏也是一怔，她看到卡維家族要在濱海設新工廠的各種報道，知道圈地的事，不過她沒想到竟然把龍頭鎮圈進了工廠范圍內。

龍頭鎮是鄧風來的老家，鄧風來還是一只猹時，就出生在龍頭鎮外的小山上，后來開智修煉化形，都在這一帶。

鄧風來是個極其戀舊的人，從妖界回來后，在龍頭鎮置了產業，鎮子外至少一半的瓜田，都是他的，這間飯店，也是他開的，后來搬到濱海市里，住了一百多年，說起龍頭鎮，還是一句回家。

“唉，”鄧風來郁郁一聲長嘆，看著服務員上了涼菜出去了，才接著道：“你都知道，早那些年，這龍頭鎮是出了名的熱鬧富庶，那條河里有船，龍頭鎮碼頭是有名的大碼頭，龍頭鎮的甜瓜，多有名，一到瓜季，這鎮子里擠滿了來買瓜的客商，到現在……”

“龍頭鎮的瓜還是挺有名的。”盛夏接了句。

“有名是有名，可現在好東西太多了，這幾年都吃大櫻桃，冬天要吃西瓜，這小一百年，龍頭鎮真是一天比一天沒落，我倒不在乎，可是。”

鄧風來一聲長嘆，“你不知道，這鎮子上的人，特別是那些小丫頭們，聽說卡維要在這兒建廠房，征地的都能進廠里工作，一個個高興的，唉，除了我，都挺高興。”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老常看著鄧風來道。

“是，就是這話，也只能這么想了。你們來這兒，有事兒？”鄧風來用力抹了把臉，把眼看要忍不住的眼淚抹回去。

“我們也是聽說冷水湖一帶都要建成工廠了，過來轉轉看看，該吃吃，該喝喝點，要不然，象這魚，還有甜瓜，以后就吃不上了。”盛夏接話道。

宋詞聽的眼睛瞪起來，正要說話，曲靈伸手捏著宋詞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自己，努努嘴，示意她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