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魚稀缺,但買的人并不多,那玩意雖然補,卻離不開雞湯,白水清燉營養和口感大減。
還一大半都是硬殼,一般人家還真舍不得下這樣的血本,不然哪輪得到簡寧。
簡寧稱了一只甲魚猶不滿足,蠱惑老太太買一只,這回老太太打死不依,那玩意貴得咬人,殼一除沒多少肉。
“奶,鱉殼可以賣錢,你不要的話幫我買一只唄。”簡寧央求道。
“不成!你再作,魚也甭想買了。”老太太氣急敗壞道,一只鱉禍禍了7塊多,能買十幾斤肉了,買回家還要搭上一只母雞燉,敗家精!
要不是當著一群干部的面,老太太早發飆了。
掐死你個敗家精!
人家都是當干部的才吃那不頂事的玩意。
補,有多補?比得過肥肉嗎!
咋地,吃了能原地飛升啊?!
見老太太臉下肌肉直抽搐,簡寧知道老太太心里是真火了,罷了一只就一只。
惹不起!
簡寧趕緊離老太太遠些,蹭到泥鰍黃鱔盆邊,叫人稱上四斤。
負責稱泥鰍的小隊長看了簡寧一眼,好心提醒道:“你家只四斤的量,不買魚啊?”
簡寧笑瞇瞇回小隊長:“我奶家量多,她買了分我兩斤。”
“你奶呀,刀子嘴豆腐心,對你們家好著呢。”旁邊負責記數的黃會計調侃道。
簡寧眉眼彎彎笑應。
“咦這個是柳條魚嗎?”
黃會計腳邊放了一盆小魚兒。
小魚指姆粗細,長不大,和名字很貼切,細細長長似柳葉。
“嗯,小魚不計量。”黃會計點頭:“六分錢一斤。”
不計量啊!簡寧心喜:“我要六斤。”
柳條魚6分錢一斤,就這還沒人買,實在是這小魚刺細肉少,沒甚別的做法,要裹一層薄面粉,用油把小刺炸的酥酥脆脆才好吃。
裹面粉就算了,還要油炸,油比肉還金貴,全村都找不出幾家人舍得這樣的吃法。
疼孩子的富裕人家,至多買上半斤一斤炸了給娃作零嘴吃。
“六斤?”黃會計訝然。
“嗯,炸了拿去給我爹下酒吃。”原主有些忌諱提周振軍,簡寧無所謂,打架斗毆罪其實不嚴重,不在最嚴重的五類壞分子之內,只不過講起來不好聽罷了,畢竟在勞動改造。
黃會計露出一抹笑容:“是個孝順孩子。”
沒有人會討厭孝順的娃。
收獲滿滿歸家,路上老太太氣不過掐了敗家精幾爪,簡寧插科打諢笑著混了過去。
從老太太手上分到十六斤魚,簡寧算了錢給她,回到家歡歡喜喜在院子里清點今天的戰利品。
四斤黃鱔泥鰍,一只大鱉,六斤小魚。
外加一堆鹵肉香腸,一塊十斤重的板油,山上兩大甕熏肉。
她太富有了!
這么多魚,三兩天吃不完,還要留幾斤過年吃。
大甕搬上了山,家里只剩一個水缸,沒了家什養魚,簡寧便在靠近屋檐下的角落挖出個小水坑養魚。
熏魚到底不比新鮮魚營養,熏魚做三四斤送去農場,其他全養著慢慢吃。
簡寧力氣大,院子又是泥壩子,一刻鐘就刨了個比浴缸還大的坑。
她負責刨坑,德利負責擔水,簡明玉在灶房切板油,家里熱火朝天,喜氣洋洋。
鱉和魚養水坑里,泥鰍黃鱔置換清水吐盡泥沙才好下鍋,今天是吃不成了。
柳條魚得用菜籽油炸,家里油不夠,也要等明天賣掉熏肉換了油在炸。
把魚養水坑里,簡寧洗了手進灶房開始熬制板油,家養的肥豬一頭能得十六七斤板油。
野豬瘦,十斤板油已經算很多了。
一斤板油可以熬制出300毫升豬油,六斤油,滿滿一瓦罐,外得兩大簸箕油渣子。
切好的板油熬到大指姆粗就壓了柴火,簡寧沒熬太狠,油渣炒青菜一類噴香,煮青菜湯放幾塊,湯立即上升一個檔位。
而且放上半年都不帶壞的,密封了兩罐油渣,剩下半簸箕,簡寧召喚長工:“德利,去喚弟弟妹妹們過來吃糖油渣。”
“誒!”德利一直在灶房外面轉悠,吸了一肚子油香,早就按捺不住了,跑得飛快。
暮色四合,一翁大大小小的娃牽線一樣地朝簡寧家走。
簡家一共五房,因為大房曹鳳珍頭幾年懷不上娃,所以最大的孫子輩在二房,出嫁的兩個姐姐分別排在第一第二。
留在家里的孫子輩簡明玉最大,簡歡歡排在第二,簡寧第三,德利第四....
大房,一女三兒,簡歡歡老大,老二簡德利,老三簡德富,老四簡德貴,從孩子們的名字不難窺見大娘一顆堅決向利的心。
二房,四個丫頭,老大簡紅霞,老二簡召笫{zi},老三簡明玉,老四簡寧。
也能從名字上瞧出端倪,楊桂英生下第二個女兒就急了。可惜事與愿違,老三依舊是個丫頭片子,
她一尋思既然召喚兒子不來,反著來呢,那三丫頭干脆叫明玉吧,召喚丫頭說不定就生兒子了呢。
結果仍然是丫頭片子....…正反義統統不管事兒啊!
科學證明,生兒生女跟取名字沒有一毛錢關系。
‘寧’心安之意,意喻吾心安寧,不要兒子了...…都當兒子養了,不盼了,就這樣吧,認命了!
三房,一兒兩女,大女兒簡琴,二女兒簡麗,小兒子簡學軍。劉桂蘭生下兩個女兒之后十分焦慮不安,生怕步了二嫂后塵,幸好第三胎來了個兒子。三叔親近老太太有點媽寶男,不像簡振軍那么疼媳婦,三娘要是全生丫頭,日子就難熬咯。
四房,一對龍鳳胎,哥哥簡衛東,妹妹簡依陽。四娘性子相似簡明玉,在家里都屬于沒什么存在感的人,四叔沉默寡言,他們一家配上了號,悶頭干活就成了。
五房,新婚三年,暫時只得一子,寶貝疙瘩簡志寶。五叔簡繼兵是舉一家之力供出來唯一吃上商品糧的,當下在縣城肉聯廠上班,娶了城里媳婦,五娘嘛有點一言難盡。
分家一事正是她和曹鳳珍城鄉勾結,一人在城里出主意,一人在家攛掇老太太,蠱卦嚇唬老太太:
“不摘干凈了,不僅孫兒輩的婚事要壞,就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供進城的簡繼軍也要受到牽連……”
老太太哪懂政策里的門門道道,嚇也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