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人他，被罷相了。”
此話一出，李小蠻感覺自己沒站穩，畢竟打死她她也想不到，為大楚忠心耿耿奉獻這么多年的文若明會被罷相。
怪不得后者的頂戴沒了蹤影，估計是被皇帝給撤下了。
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文若明，李小蠻扶住后者的肩膀，輕聲問道：“文伯伯，這事是真的？”
知道李小蠻擔心自己，文若明沖她咧了個大大的笑，只不過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里，盡是苦澀。
“呵呵，陛下估摸是覺得我老了，該回鄉種田了，所以讓我清閑一段時間，這種小事，不提也罷。”
說罷，文若明就想拉著李小蠻離開，但是因為前者的同僚心腹都覺得文若明被折騰的憋屈，所以文若明想走，他們沒有一個愿意的，非要拉著后者去跟陛下理論。
還別說，這些文官犯起倔驢脾氣起來，真是什么事都敢干。
“文大人，怎么能不提呢！您為大楚兢兢業業了這么多年，陛下怎么能驟然罷您的官！”
“對啊對啊！文大人不要擔心，有我們陪您一同叩見陛下，陛下一定會收回成命的。”
“倘若陛下執意罷您的官，我也就不做官了，愛誰誰做去吧！”
一眾同僚嗷嗷的擼起袖子，沒個正形，李小蠻知道文若明此刻的心里一定也很混亂，否則他早就做出決意了。
為了防止事情鬧大，李小蠻決定替文若明做一回主，先將這群好戰分子勸下去再說。
“咳咳，諸位大人可否聽小蠻一言？”清了清嗓子，李小蠻沖在站的大臣們拱了拱手。
眾人看李小蠻發話，終于是安靜了下來，給足了這位朝廷新貴的面子。
“縣主請講。”
“嘿嘿，小蠻知道諸位大人都是為了文伯伯好，但是你們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此刻聚集在皇門之前是何道理啊？”
話音頓了一下，李小蠻故意掃視一周：“而且你們難道沒有發現，城門這邊的禁軍突然多了起來嗎？”
眾大臣一聽，趕忙看去，發現李小蠻說的還真是，這邊的禁軍果然多了不少，原本那股子沖進皇城的勁兒立刻散了一半。
李小蠻看到效果很好，便繼續添油加醋起來。
“所謂君無戲言，就算我們現在逼著陛下收回成命，但這不僅對文伯伯沒有一點好處，反而會害了他，這點道道，你們怎么會不明白啊？”
一番忽悠下來，眾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于是點了點頭，先后沖李小蠻和文若明行了禮，離開了。
重重呼了一口氣，李小蠻攙著文若明上了自己的轎子，把后者先帶到了自家國公府。
讓芳無去給文若明煮碗綠豆粥去去火氣，李小蠻拉著后者坐到大堂里，詳細詢問發生了什么事。
原來，今天散朝之后，白懷仁囑托劉瑾讓文若明宰相和他最為心腹的內閣四大臣到東書房等候，說是有事商討。
同一時刻，白懷仁見過李小蠻之后，他便親自去給他們幾人開小會。
其實這樣的小會議，文若明他們早就習以為常，只是今兒這會議的主題有點不同罷了。
白懷仁剛進東書房，就直接讓劉瑾摘了文若明的頂戴，然后宣讀了自己罷相的圣旨，給在場所有人來了當頭一棒。
四位內閣大臣當然是據理力爭了一番，但是白懷仁不知道聽了什么話，撂下一句誰敢求情立刻罷官之后，就離開了。
對于這事，李小蠻分析來分析去，也分析不出個所以然，直到鋤三河從后堂過來。
鋤三河做了朝廷的將軍，現在住在李小蠻的國公府。
本來他聽說老友文若明來了，就興沖沖的提了兩壺酒跑來，但當他一聽后者的遭遇，真是一點酒興都沒有了。
“我說老文，你知道自己是為什么被罷相嗎？”
文若明搖了搖頭，他要知道的話，哪里還用在這兒苦惱。
“我不知道，我沒想到我老了老了，馬上就可以功成身退了，竟然落得個罷相的下場。”
“切！不就是個官嘛！看給你難受的！”
沖文若明撇了下嘴，鋤三河摸了摸自己發白的胡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你沒猜到為什么，我卻看出了點端倪。”
“哦？義父你知道？”李小蠻貼過了臉來，想聽聽怎么回事。
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后者，文若明覺得自己這個干女兒真是不該糊涂的時候糊涂：
“你這丫頭在朝廷上混的比我久，但是竟然還沒摸透這里面的門道，我問你，這個朝廷誰說的算？”
李小蠻向天拱了拱手：“當然是陛下了。”
“那我再問你，如果陛下的朝廷被一個家族或者一個陣營的人掌控了，陛下會不會非常擔心？而在這個擔心之下，陛下又會怎么做？”
聽到這里，李小蠻就是再笨都明白怎么回事了：“義父的意思是說……”
“沒錯，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你。”鋤三河點了點頭，指了指李小蠻的小鼻子。
“老文在朝廷多年，雖然是忠心耿耿，但他的門生故吏遍天下，揮揮手就有一大群文官為他效命。”
“而你這丫頭，率領數萬大軍在前線作戰，深得軍心，如今既是皇家之女又貴為國公，雖然交了兵權，但你已然是權傾朝野，有無數人愿意為你付諸一切。”
“如果你們這兩個人加在一起，那么我問你，這朝廷是姓白還是姓文或者姓李呢？”
鋤三河把問題看的非常透徹，直接把李小蠻和文若明這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伯父侄女聯合在了一起，所以他這么一說，李小蠻兩人就都明白了。
看來，他們是犯了皇帝忌諱。
“可是這樣的話，文伯伯接下來該怎么辦？”
李小蠻還是擔心文若明的狀況，可是鋤三河所擺了擺手，給他打了劑預防針。
“你先不要管老文了，我估計下一個陛下要單獨見的人，就是你了！”
果不其然，在文若明被罷相的第三天，白懷仁就把李小蠻召進了宮去。
他的病已經越來越嚴重了，所以這次他在見李小蠻的時候，直接是躺在病榻上，動彈不得。
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白懷仁喘著大氣對李小蠻說道：
“女兒，朕、朕的身體已經不行了，恐怕過不了多久，朕就得去見先皇了，你怕不怕朕就此離開？”
李小蠻搖了搖頭，出聲安慰道：“父皇哪里的話，父皇身體康健，一定可以長命百歲！”
“呵呵，女兒你就不用這么騙朕了，朕今日叫你來，是想問問你一件事。”
“父皇請說。”
“大皇子寒柏是朕的嫡長子，但是資質平平、不堪大用，十二皇子寒松是朕的庶子，但天資聰穎，有雄心大志。”
話音頓了一下，李小蠻敏銳的發現白懷仁看向自己的眼神變換了一下，然后繼續說道：
“所以朕想問問你，你覺得哪個人更適合做太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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