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招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們說了不算

夏珂躬身答道:“昨日姜氏帶兩個兒媳去寧國公府赴宴,宴清留在家帶兩個孩子玩耍,不小心著了風寒,病倒了。”

呂老夫人冷哼一聲:“病的可真是時候!”

夏珂和姜夫人沒做辯解,分別給父母兄長行了禮。

的確病的是時候,昨日姜夫人婆媳回來,說了寧國公府壽宴上的事情,夏珂就知道老宅一定會說話,當即請了郎中過府,硬是留下一張風寒方子,熬出滿院子的藥味。

今日果然就用上了。

夏斌雖然惱怒,可二兒子終究是朝廷命官,已經做到四品,且以后還有升職的巨大空間,實在不好太過苛刻。

便揮手示意二人在兩側坐下。

呂老夫人眼中有怒意劃過,這樣不敬父母宗族的孽子,就應該讓他們夫婦長跪于祠堂。怎可如此輕飄飄的讓他們坐下回話?簡直不知所謂!

夏斌首先問姜夫人:“你掌管內院,昨日寧國公府壽宴議論的琉璃首飾是怎么回事?”

姜夫人回道:“那是宴清燒制陶器時,不小心燒結的幾塊琉璃。宴清看著沒什么用處,便請了打磨工匠,切割成琉璃顆粒并打磨出形狀,賣給了寶泰銀樓。”

“不小心燒結的幾塊琉璃?”孫氏首先沉不住氣,尖聲道,“二嫂你可真敢說,若琉璃隨便一個不小心就能燒出來,還能稱作寶物嗎?”

姜夫人沒理會孫氏的逾越責問。

夏斌也警告的掃了孫氏一眼,轉而問夏珂道:“如此大宗生意,你居然不向父母宗族知會一聲,擅自交與一個女兒家胡鬧,可知此事不妥?”

夏珂躬身:“是,請父親指點。”

夏珂的回答,把夏斌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講道理,夏珂應該辯解幾句的,然后他這當父親的斥責一番,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他的不妥之處,再告訴他應該怎么做,這樣才自然合理。

可如今這情形,難道讓他直接開口討要孫女手中的生意?

他可怎么開口?

呂老夫人可沒有夏斌的顧慮,見他被兒子噎的卡殼,心下不屑,這父親當的也太窩囊了些。

“明渝啊,宴清雖說和離了,但年紀還輕,還是應該安守閨中,再嫁時才好說親。琉璃首飾獲利甚大,沒有穩妥的支持,難免會被人覬覦掠奪。到那時,別說是宴清,就是你們父子婆媳,說不定也會被帶累的家破人亡。”

夏珂維持著欠身的姿勢,沒抬頭,也沒應聲。

嫡母可以隨口說出如此咒人的話,可他是兒子,卻不能質疑嫡母,這是孝道。

夏琛見夏珂不語,便坐不住了,皺眉道:“二弟難道聽不出母親這是在擔心你一家大小的安危?讓宴清把制作琉璃的方法,交與族中,由族中打理便好,每年給你府上一定份額的利潤。坐著拿紅利,又不擔風險,何樂而不為呢?”

夏珂這才說話:“母親,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也知道母親是好意。只是之前燒出琉璃時,宴清不知該如何處置,好似托了她如今的掌柜白先生,在外面尋了人合作。

是那合作之人給出了打磨器具、和琉璃寶石的樣式,才能讓寶泰銀樓全數購買。這不是宴清一個人的生意,不論兒子還是宴清,在這件事情上都說了不算。”

“你……”夏斌指著夏珂,手都有點發抖了。

呂老夫人也是氣極,把手中茶盞往桌上一頓,怒道:“你可真是你父親的好兒子!琉璃乃稀罕物,既然燒出琉璃,有難處需尋人合作,卻撇開自家父母親人,把好處讓給外人。你和你那女兒還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夏珂見此情形,站起身,撩袍跪于地上:“因著我們當父母的疏忽,讓宴清這十幾年歷經坎坷。當日宴清出嫁,我們也沒給她好多嫁妝。如今這生意,她并未借助外力,都是她自己在經營。兒子懇請父親母親,這生意,就讓她自己做吧,有錢財傍身,宴清以后的日子也能過得順暢些。”

姜夫人也連忙跪在夏珂身邊,哀求道:“望父親母親可憐可憐宴清那孩子。”

夏斌怒而站起,“你母親果然沒說錯,你真是我的好兒子!”說罷,甩袖而去。

他的好兒子,這是在暗指他謀算孫女的生意,讓他本就難以啟齒的話,更說不出來。

夏琛看著夏斌離去,怒道:“二弟!你也太不知好歹了,父親這是替你一家子著想,你們分門另過,若被人算計,根本無力抵擋。”

呂老夫人則涼涼問道:“老二,你的意思是說,我和你父親想謀算你女兒的生意,是嗎?”

“兒子不敢。”夏珂磕頭。

“你這哪里是什么不敢?分明敢的很吶!”呂老夫人冷哼。

孫氏接過話,“二嫂這些年只要一提起兒女親事,就哭哭啼啼,說宴清可憐。如今,人找回來了,父親還替她尋了可心的親事。是她自己不好好過日子,執意鬧和離。已經這時候了,二嫂還讓咱們可憐可憐她。你倒是說說,她哪里可憐了?”

面對夏斌和呂老夫人,夏珂夫婦不敢太過違逆,孫氏居然也來攙和,她以為她是誰?

姜夫人抬頭,問孫氏道:“若宴清現在是王家婦,做了這等生意,難道咱們夏家大族還能去向王家討要回來不成?”

“放肆!”呂老夫人怒把茶盞對著姜夫人砸過來。

夏珂忙側身遮擋,一盞茶、連著茶盞都砸在夏珂身上。

夏珂帶著肩背的茶漬再次磕頭,固執道:“母親息怒,琉璃生意已經與人合作,著實不是咱們一方說了算的,母親父親就當宴清如今在夫家做生意好了。”

呂老夫人盯著夏珂夫婦,眼神不斷閃爍,沉聲問道:“與宴清合作之人是誰?”

夏珂:“兒子不知,待兒子回去詢問宴清,即刻給父親母親回話。”

呂老夫人斷然擺手,“不用了,聽你的口氣,好似我們當父母的真要謀算你什么似的。你身為兒子,如此惡意揣測父母,可謂忤逆。你跪兩個時辰,自行回府。你媳婦轉去祠堂跪著,什么時候知道自己哪里錯了,什么時候再起來!”

一邊說話,一邊站起身來。

哼!什么時候夏珂父女把琉璃做法交出來,姜氏什么時候再回去吧!

夏琛、夏琳幾人也跟著站起,繞過夏珂夫婦,向外走去。

他們身后,夏珂的聲音響起:“是兒子和姜氏無禮,甘愿受罰。兒子和姜氏一起去跪祠堂,等姜氏能幡然悔悟,我們一起離去。”

呂老夫人腳步一滯,幾人同時站下。

之所以讓夏珂跪兩個時辰,而不是陪姜氏一起跪到他們肯交出琉璃的做法,并非看中夏珂這個兒子,那是因為夏珂明日要去上朝。

夏珂陪姜氏一起罰跪,甚至耽誤了上朝,今日之事豈不是要鬧到盡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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