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水晶的奇異之處在于內部竟不斷生成虛空原力,千夜彎腰拾起,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水晶通體渾然天成,沒有雕琢痕跡,但是卻有一處缺損。
看著缺損形狀,千夜忽然想起自己在蛛魔子爵波圖的藏寶室中得到過一塊奇異水晶。他立刻從項鏈空間中找出那顆水晶,看看大小形狀,正好可以安放在棱形水晶缺口上。
千夜把小水晶嵌進缺口,果然絲絲入扣,整顆棱形水晶突然綻放出一道強烈光芒,更有無形波動遠遠擴散開去,瞬息間不知傳出了多遠。
綻放過光華后,這顆水晶就變得暗淡無光。然而在真視之瞳下,它其實更加晦澀深沉,或許這才應該是它原本的樣子。對著水晶看了半天,千夜也沒能研究出個所以然來,于是收入項鏈空間,準備等回去后再找大師鑒定。
千夜又在四周翻找一遍,最終只找到雙生花,深紅之牙卻不見蹤影,看來已經被巨獸體液腐蝕掉了。深紅之牙可是五級吸血刃,論材質遠遠超過雙生花,然而雙生花經過黑翼君王留下一縷意識的改造,果然不凡,居然毫發無傷。
經過這么長時間,千夜對這兩把短/槍已經有了感情,當下不禁大喜。只是槍套早就不見蹤影,千夜只得先把它們收入項鏈,然后從空間里取出一套衣服穿上,算是解決了衣不蔽體的問題。
整理好一切,千夜再望向周圍,想要尋條路逃離這片詭異森林。觀察了一會兒,他忽然感到有一絲不對勁。
千夜一拳砸向地面,轟鳴聲中煙塵四起,這一拳直接在地上轟出一個深坑。他開啟真視之瞳,向坑中望去,結果再也看不到有虛空原力溢出。
千夜這才明白為什么感覺森林不同了。原本森林中彌漫的那種古怪而濃烈的生機已然消失,整座森林都失去活力,變成一處死地,再也沒有變化。
回想誤入黑森林發生的一切,千夜浮上苦笑,輕聲自語:“已經是血族子爵了啊!”
此刻心情,實是難以形容。
黑森林已然死去,種種奇異之處也自然而然的消失,再也不是那個有進無出的死地。千夜辨認一下方位,隨意選了個方向走去。現在黑森林已不能再擾亂感知,只要一直走,就能夠找到邊緣。
至于黑森林為什么突然死去,千夜也只能猜測,或許是和那頭混亂巨獸的死亡有關,或許是其它什么原因。永夜大陸上,關于黑森林的遺跡傳說不少,可是至今為止還沒聽說過有什么人找出其中的秘密。
一路走來,千夜又看到許多詭異景象,有被包裹在巨繭中的人類,也有半截身體都被大樹吞噬,留在外面的身體還保留著痛苦掙扎的戰士,死法千奇百怪。
還有一棵巨樹,樹身上居然鑲嵌著數張人面,每張都顯得極為痛苦。他們竟然還在流淚,淚珠已經化為晶粒,就那樣永遠掛在臉上。
只是黑森林已然死去,這些大樹也失去生機,那些被吞噬的人,也永遠凝固在痛苦掙扎的一刻。這些誤入黑森林的人,即便如南宮建成這般實力超卓,最終也成為養料。
偶爾還能在樹下找到少許遺物,千夜一一檢視,其中有南宮世家的信物,但更多來自其它家族,甚至還有些遺物看得出年代久遠,銹跡斑斑的金屬,風化的羊皮紙,是數百年前的古物,說明這座黑森林至少存在超過三百年。
看到這里,千夜推斷出又有一隊南宮世家精銳因為追殺自己的緣故,已經葬身在這座黑森林中。前前后后算起來,千夜估計至少有過百名精銳戰士死在自己手里,其中還包括兩名戰將以及南宮建成這種真正強者。和南宮世家這個仇,看來真的是結大了。
千夜加快腳步,想要盡快離開這里,早日回黑流城。他心中有揮之不去的隱憂,白空照為人心狠手辣,此次雙方纏戰千里,暗算不成,不知道她還會干出些什么來。
而且白空照此次出手,究竟是個人想法還是白閥授意?若是有白閥參與,那光有趙雨櫻的名字,未必能夠保得黑流城平安無事。
當務之急,還是先走出去再說。
在黑流城中,宋虎坐在辦公室內,對著滿桌堆積公/文,不由得一陣頭痛。城中這幾日暗流洶涌,不斷有身份不明的人進入。以宋虎老狐貍級別的敏銳嗅覺,早就察覺他們不懷好意,可是眼下,卻沒有任何好的辦法去應對。
千夜再次出戰后就失去了聯絡,至今未歸。趙雨櫻回趙閥養傷,短期內也不會過來。此刻黑流城上下,已經沒有一個足夠實力座鎮的強者。
近來城內有謠言流傳,說千夜已在黑暗國度某處戰死。謠言自然是別有用心之人傳出來的,問題是如果千夜不出現,那么時間長了,即使是謠言,也會讓人心浮動。
這時較好辦法就是先打一仗,轉移視線。宋虎來到墻上的地圖前,看了半天,卻始終難下決心,只能再嘆一口氣。
說到底他原本只是師級參謀長,又受過重傷,無論實力還是謀略應對眼前局面都有些勉強。如此孤注一擲,若是贏了還好說,若是輸了立刻就是風雨飄搖,也不是千夜讓他留守的本意。
就在這時,辦公室房門猛地被人推開,一名親兵沖了進來,急道:“長官,不好了,我們的戰士和人起了沖突,被殺了好幾個兄弟!”
宋虎臉色一寒,喝問:“誰干的?”
“還是南宮戰隊的那些人!”
當的一聲,宋虎重重一拳砸在桌上,恨道:“又是他們!”
親兵這時一咬牙,道:“大人,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前前后后有十多個兄弟死在他們手里。打不過又怎么樣,和他們拼了就是!大人放心,真要打起來,弟兄們絕沒一個孬種,左右是死,總比這種窩囊死法強!”
宋虎面頰抽動,卻是猶豫不決。城中魚龍混雜,前些日子還有一支南宮世家的戰隊進駐。對黑流城這種永夜邊境小城來說,南宮世家就是龐然大物。他們一到,就和暗火戰士起了好幾次沖突,每次都要見血,后來干脆就開始出人命。
暗火戰士再怎么精銳,也只是普通人,和南宮戰隊這些真正高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是以每次沖突都是一邊倒的潰敗。這次幾名軍官氣憤不過,私下帶了一個整營前去討說法,結果一場激戰,幾百名戰士全都被打趴下,還丟下幾具尸體。
這支南宮戰隊上下幾十號人,個個是級的高手。他們到了黑流也不出戰,天天就在城里晃悠,處處和暗火找岔。短短數日,幾乎每天都有沖突。而城中各色人等,都在冷眼旁觀。
宋虎也是從世家出來的,深知這種情況的棘手。捅到上面去根本沒用,遠征軍作戰師各自為營的傳統決定了弱者根本無法保有自己的地盤。一旦主動露出自己的弱點,說不定反而會被遠征軍內部早看暗火不順眼的家伙,趁機做點小動作。
要處理這種情況,一般只有兩個辦法,最好當然是出動強者直接把對手滅了。可是現在千夜和趙雨櫻都不在,此法行不通。
第二種辦法則是盡起重兵圍殺,用人海戰術剿滅對手。但此法亦有弊端,沒有強者座鎮,則很難阻止南宮戰隊突圍,到時候付出慘重傷亡,卻可能收獲很少,得不償失。
況且暗火里如段浩、祝無涯這種高手,都在外面戰場上獨當一面主持臨時戰略節點的軍務,千夜又深陷戰局下落不明,怎能在這個關鍵時候把他們召回來?
宋虎參謀出身,處理軍務是把好手,但在這等大事上,卻是少了決斷。
然而眼下南宮戰隊不斷在城中攪風攪雨,已經不止人心浮動,連軍心都有些渙散,已到了不得不斷的時候。
宋虎還在思前想后地苦尋對策,房門再次被推開,一人走了進來,笑道:“虎叔,多時不見,你怎么變得如此畏首畏尾,連這點事都不敢做了?”
宋虎抬頭看清來人,頓時全身一震,又驚又喜,道:“七少!您怎么來了?”
來人正是宋子寧,他手中把玩折扇,又道:“我這幾日心神不寧,就過來散散心,順便看看這里的情況,一落地就聽說南宮世家的人一直在找事?”
宋虎苦笑道:“都好幾天了,我們有十幾個戰士死在他們手里。不過千夜大人不在,實在拿他們沒辦法”
宋子寧手中折扇啪的一聲合攏,微笑斂去,殺氣浮現,淡道:“一些跳梁小丑而已,正好我近日剛晉戰將,左右無事,就過去和他們玩玩。你在這里等我就是。”
“七少!可是”宋虎還想說什么,宋子寧已瞬息遠去。
宋虎出自宋子寧門下,很清楚這位年輕公子貌似溫和好商量,實則說一不二,不可拂逆。盡管他心中焦急,有一百種利弊形勢想對宋子寧分說分說,但既然宋子寧發話叫他在這里等,他也就不敢追出去,只在暗火的大門處,如熱鍋螞蟻般轉來轉去。
結果才半個小時,宋子寧就施施然從暗火大門外的大道上走來,看見站在哨塔上望眼欲穿的宋虎,不由笑了笑,吩咐說:“你去準備一下,南宮家那些人隨后就到。我有些話要問他們。”
宋虎有些愕然,這才多點時間,宋子寧就回來了。自家這位七少,難道真的只是過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