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銘二人候在勤政殿一個時辰后,終于等來了下朝的皇帝。
經過一柱香的稟報,皇帝了解了大概。
“這么說來,閔洋太后悄悄豢養了一批女兵。”皇帝總結道,“你將她們交給了南焦國的國主。黑市海盜主力已滅,你又將剩下的事情都交給了鐘非。”
“是的,父皇。”
對于兒子解決問題的不硬不軟之做法,皇帝深深嘆了口氣,關于南境海防調整,他還得等鐘非的軍報,同時還得加強對南焦國的交涉手段,杜絕隱患。
“長生門又是怎么回事?”
奇銘:“回稟父皇,長生門因參與了黑市交易而暴露,在大軍追擊黑市船島之際,意外發現其據點。兒臣與王妃竭盡全力,才拿下其頭目門主芽征與莧疑。只可惜,芽征當場斃命,化為一灘骨血,莧疑在擒獲后,甩斷了自己的脖子。”
“化為一灘骨血...甩斷了自己的脖子?”對于這兩人的死法,皇帝覺得很不可思議。
“其中大門主芽征,父皇見過。”奇銘繼續道,“先前在夢香樓大鬧的墨袍者,便是芽征。”
“!!!”皇帝一聽十分驚駭,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墨袍者何其厲害,他是見識過的,“巫蠱邪術終有伏法之日!”他錘著桌案憤慨感嘆了一句,繼而有些緊張地望著面前的兩人問道,“你們可有受傷?”
言銘二人沉默一息后,言漠首先回道:“父皇勿用擔心,王爺與臣媳皆無...”
“兒臣無礙。”奇銘糾正道,“倒是王妃,為了此次誅邪,喪失了大部分內力,險些喪命。”
皇帝看看面前的兩人,當他看到兒子的臉色確實要比兒媳好時,忽然涌上一陣酸意:“朕知道,是你保護了銘兒...”
“!”言漠未曾想到,陛下會因此感動,正有些怔然...
“此次,你們從明州開始,一直到南焦國,為朕解決了不少麻煩。”皇帝眨眨有些濕潤的眼睛道,“辛苦你們了。說罷,想要什么獎賞?”他抬眸未看兒子一眼,直接望著言漠問道。見對方還在愣神,他微展笑顏道,“益安王妃為民除害,差點性命不保,朕身為一國之君,不該賞你嗎?”
言漠覺得機會難得,確認性問道:“不管臣媳想要什么,父皇都愿意?”
“君無戲言。”皇帝輕笑著,饒有興趣道,“你說說看?”
“臣媳想要兩份手諭。”言漠開門見山道,“特赦免死手諭!”
皇帝好奇重復著:“兩份?”
“是的!兩份!”言漠一臉正色,毫無猶疑大行一禮道,“望陛下成全!”
皇帝猶豫了一陣,覺得對方要兩份特赦免死令著實有些多,他未曾想到,對方想要的會是此物,但君無戲言已出,也不好反悔。
“好!益安王妃此次功不可沒!”他一邊肯定著,一邊提筆開始書寫,“兩份特赦免死手諭,朕給得起!”
“謝陛下!”言漠感謝著,心中想著待小玉回京,一定要帶上弟弟尋到牡丹嬸,思及此,她就覺得日子多了一些盼頭,一旦大仇得報,她要小玉與牡丹嬸都活在光明正大之下。
奇銘看著身側人眼神閃亮,溢出的喜悅輕盈環繞,他不由欣慰淺笑...但可惜,笑著笑著,當他的目光投向父親時,笑容又褪色了...
一刻后,皇帝將手諭交予奇銘,并吩咐兒子等在勤政殿中。
言漠不知目的地,只得一路跟著皇帝,直到她來到天牢大門前,才知是來見玶妃的。
“東宮之事,想必你也聽說了。玶妃認罪后便不再開口。”皇帝屏退眾人后,悄聲道,“朕將此事交給你,務必查清殘尸何來。”說著,他將密令令牌交予對方,“朕只需要知道殘尸的來龍去脈,其他一概不要過問。”
言漠聽出了此話的深意,陛下只想知道殘尸何來,而藥人何來不必深究。接下密令后,她獨自前往牢房門前,探望玶妃。
鄧玶聽到腳步聲,正好奇是誰,不想抬眸一看,竟然是益安王妃!
言漠想起先前假扮鸻鳥之神,與玶妃有過一場交涉,那時的玶妃何其光鮮亮麗,與眼下一身囚服、落魄不堪者判若兩人。經過陛下告知,她知道玶妃認罪后便不再開口。
玶妃為何認下藥人?只是因為陛下的施壓嗎?殘尸來源不明,稠小公公已死,萃梨還活著,照理,本無確切證據可以證明幕后主使是玶妃,那玶妃為何認罪?
“素聞十二皇子心地善良,玶妃娘娘為何不為皇子想想?”言漠湊近牢籠欄柵,真切問道。
鄧玶抿著嘴,忍著眼中的淚水及憤怒,冷冷瞥了一眼對方后不屑地移開了目光!
言漠嘗試了很多,可不管她說什么,對方都是背對著自己,唯獨偶爾說到十二皇子,玶妃才會怒目瞪人一眼。
言漠忽而覺得玶妃與閔洋太后挺像的,為了兒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那,認下藥人,不再開口,是不是也是為了兒子呢?
帶著疑問,言漠出了天牢,向皇帝詢問了近日來有關玶妃的一切,包括玶妃認罪當天的情形。
東宮。
奇錚聽聞益安王與王妃進宮,正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殿下。”蘭雪看著院門外被打得快昏迷的小公公,小聲求情道,“五十大板會要了他的命的...請殿下開恩...”
“打了多少?”奇錚回神問道,看那小公公如同看螻蟻。
“三十六。”行刑的公公回道。
“繼續。”奇錚不以為然道,“以后,看誰還敢亂嚼舌根!”
自從藥人案后,太子錚對外院的小公公們十分嚴厲,一旦小有過失便會狠狠處罰。因此,有人私下悄悄議論,說太子一改原來的軟弱,和陛下越來越像了。
聽到這種傳言,奇錚十分不悅,當場就要處罰!
“哼!誰像他了!!”他一臉嫌棄,輕聲自語了一句,隨后下令道,“打完了直接逐出宮!別讓本宮再見著!!”
“是!”
東宮外隱隱傳來呼痛聲,前來探望的興王不由皺起眉頭,心想太子哥哥不會又出事了罷?加快腳步的他剛到東宮大門,就見太子轉身進了內院,移動目光一看,原來是有個小公公正在受罰...
思及稠小公公之事,興王覺得太子哥哥是該嚴厲些,所以他的注意力就由小公公轉移到了正要跟隨入院的蘭雪身上。
“蘭雪怎么一臉愁容?”他有些擔憂,繼而不滿地嘟噥道,“說好了,給太子哥哥的點心都要給小王一份的,哎...鑒于最近發生了不少事情,小王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你!”自言自語著,他正準備踏腳進入,讓人通報就見余光中來了人。
“啊!是二皇兄!”看清來人后,他欣喜地又蹦又跳,一騎絕塵般飛快跑上!張開雙臂就要抱上,“二皇兄——”
“!”奇銘一手攬住身側的言漠,旋身一躲,無動于衷地任由弟弟撲空,直接摔到在地,來了個狗啃...
一腳長勾!言漠及時出手,險險攔下了興王!
“二...皇兄...”興王委屈地盛滿淚水,“你可算回來了——”淚眼一決提,他管不得剛才哥哥有多無情,一把推開好心營救的言漠,死死抱住奇銘!!
走了兩步才穩住的言漠暗暗咒罵,不知該罵興王是狐貍jing還是麻煩jing!
“江湖草莽...”興王依舊抱著哥哥,側首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把二皇兄平安帶回來,小王姑且謝謝你...”
言漠瞇瞇眼,看著興王,她算是聽出來,對方那句話其實也在歡迎她回歸。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連九殿下也和狐貍一樣,喜歡拐彎抹角的!
興王與言漠對視著,忽而覺得臉頰自顧自就紅了起來,他覺得十分懊惱,二皇兄在此,他這般臉紅,是要鬧哪樣?!是以,他趕緊扭回頭來,將自己藏進哥哥的胸膛中!
“......”見弟弟霸占自己,奇銘本就不滿了,一見弟弟與言兒對視后就害羞躲起來,更是不爽!正要無情甩開,卻聽言漠輕哼一聲!
“哼!你啊,就是對哥哥姐姐有種盲目的崇拜!”言漠看到對方臉上的那一抹紅,依據她與弟弟妹妹們的相處經驗來看,九殿下還真是標準的弟弟心理。
不等奇銘甩開,興王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猛地從哥哥懷中拉起自己的腦袋!然后,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程度一點點展開,好似一個天大的問題解決了!
原來他對江湖草莽的在意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思及此,他又皺起眉頭,橫著上眼皮斜著眼珠看向言漠,誰會崇拜一個江湖草莽!何況此人還搶了他的二皇兄!!
“益安王殿下?九殿下?”正逢此時,蘭雪聽聞公公的傳話,出門前來查看,“奴婢見過兩位殿下,見過王妃。”
“蘭雪”興王總算理清了自己的情感關系,見到蘭雪,開心得不要不要的,差點就要搖擺著企鵝式雙臂迎上前去!
“各位稍待,奴婢前去通報。”蘭雪一想到如今是主人醒著,不由心亂如麻,她無暇關注興王的情緒,一轉身便進了宮門。
“蘭雪!蘭雪...”興王有些摸不著頭腦,原本他進東宮不用通傳啊,看著伊人遠去,他興意闌珊地垂下腦袋,覺得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
言漠把這一幕實實在在地看進眼中,覺得情竇初開的九殿下真是又純又真。
唯獨奇銘看著言漠如此護幼,十分不悅,有種想折磨弟弟的沖動!
內院中,奇錚聽聞來了一大波麻煩,也是一臉不悅。想起上次掐了言漠脖子的事情,還有近來的一切,他最終決定不見。
一刻后,蘭雪拿著一封書信與一張楓葉迎出大門。
“益安王殿下。”她恭恭敬敬遞上書信道,“這是殿下讓奴婢交予您的。”
奇銘接過書信,露出一臉的疑惑,隨后,他看著蘭雪將剩下的楓葉遞給言漠...
漸消思,難言辭。
看著楓葉上的六個字,言漠知道這是錦哥哥給她的葉上留書。
奇銘看著言漠將楓葉收進衣袖中,好奇著其上的內容...
“殿下說一切已過,他已無礙,兩位不用擔心。東宮好不容易恢復平靜,望王爺、王妃莫要再追究近期之事。殿下還說...”蘭雪很是為難道,“兩位今日先回罷...”
言銘二人沒想到太子會拒見,正疑惑地相覷著,只有...
“蘭雪小王的呢?”興王一見到蘭雪,雙眼就迸射出幸福的星光,他眨巴著晶亮的眼睛,攤著雙手準備接下物件...
“......”蘭雪不明所以,以為對方是為書信期待,非常尷尬地蹙起了眉頭...
“沒有小王的?”興王見哥哥嫂子都有東西,就自己沒有,有些失落...
“殿下也讓九殿下先行回宮,改日再見。”蘭雪垂眸行禮,正猶豫著要如何提醒有關主人的事...最后,她只能背對宮門,留給言漠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后,徑直回了宮內!
“!”接收到眼神的言漠目送著蘭雪,疑惑對方想要表達什么...
離開東宮后,奇銘帶著言漠前往皇陵,在明妃的墓前報了平安后才出宮。不想臨近宮門,還是跟來了一條尾巴!
興王三兩下就上了奇銘的馬車,拿出腰牌對著侍衛們展示著:“看清楚了!這可是父皇準許的,不許再攔小王!”
自從上次興王成功離宮出走,侍衛們對九殿下的一舉一動,那叫一個格外關注!
“二皇兄回來就是好!”興王坐穩身軀道,“你一回來,父皇就準我出宮了”
奇銘將注意力從書信轉移到弟弟身上,正愁沒機會折磨呢,跟就跟出來了罷,時機倒是正好,誰讓他的不爽還沒全消呢!
然,當他聽聞弟弟上車是有重要目的時,那份折磨沖動就煙消云散了...
回王府的這一路,興王將太子被罰跪的事情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包括那幾日各宮的情況。
當言銘二人一臉愁容地下車時,不想王府門前早早等著一人。
“楊姑娘?”言漠見對方十分焦急的模樣,有種不好的預感。
“王妃!”楊迷途迎上前去,從懷中拿出一紙留書遞上道,“青木公子不見了!他只留下這個...”
言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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