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及御史大夫三人聞言心中長舒一口氣。雖說是協理辦案,但這燙手的山芋總算有人接了。要真出了什么亂子,也有人出來頂罪。
一場瓊林之宴不歡而散。
最終樓式微被封為正四品禮部侍郎,蘭茝為正四品兵部侍郎,燕云為正五品兵部郎中。
在南梁,無功勛政績的官員,朝廷不會賜府邸,樓式微自然還是住在相府,而她與燕云接下來都會住在官舍之中。
官舍就設在皇城周邊,是典型的四合院的樣式,一個官員一間房,有專門的廚房,對蘭茝這樣的女子身份來說,倒是比住軍營里方便。
蘭茝回到營帳收拾東西時,已至深夜。營帳中人因為逃訓的事每晚都接受加訓懲罰,現在還未回來。
看到空蕩蕩的營帳她一時心中感慨,“對不住了各位兄弟,如今我箭在弦上,不能和你們一起接受懲罰了。”
已等候她多時的鐘秀,見帳中亮了燭火,知道她回來了,便進到這帳中來。
“阿酒。”
“鐘秀。”蘭茝見他進來,將他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道:“幫我查一下禮部尚書。”
“怎么了,可是今晚瓊林宴發生了什么?我正要問你呢。”
蘭茝眉頭微皺:“今夜瓊林宴梁荃安排了兩名女姬彈奏秋水,禮部尚書死于非命,若我判斷的沒錯,他應該是死于燕云之手。”
“那對于前兩次你怎么看?也是梁荃一手安排的嗎?”
“不清楚,前兩個案件發生時我未在現場。不過這三次作案的手法都是一樣的,且矛頭直指梁荃,他不該這般愚蠢才是。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弄清楚顧貴妃,薛昭儀,禮部尚書他們之間有何聯系以及當年椒瑛夫人死亡的真相。”
“唔。”鐘秀沉吟道:“查禮部尚書倒是問題不大,只是這椒瑛夫人一事過去了十多年,查起來怕是需要耗費些時日。”
“一切就拜托你了。”
“你楚酒發話我自當從命。”鐘秀笑得露出了他那兩小虎牙。
“好了,我走了啊,以后你住在官舍要聯系你可就不方便了。倒是羨慕明月那一身神出鬼沒的功夫。”鐘秀感嘆的走出營帳。
“鐘秀!”不知怎么的,聽他提起明月,蘭茝不自覺的叫住了他。
鐘秀轉過身來,看著蘭茝迷惘的神色,關切的問道:“怎么了。”
“信……你送出去了嗎。”許是瓊林宴上飲了酒的緣故,蘭茝此刻看上去雙頰微醺,露出了女兒家難得的嬌羞神色。
“送……送出去了。”鐘秀不自然的開口道:“阿酒,以后可不能隨意飲酒了,這樣太容易暴露身份了。”鐘秀落荒而逃。
“有么。”蘭茝抬起纖細的食指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夏日寬大的衣袖順著她的皓腕滑落,露出了被綁在腕處的袖箭。
你是早就料到我將面臨兇險才送我袖箭的嗎……
一時間,被她掛在脖頸處的白玉有了灼熱之意。
在蘭茝泛空之時,帳外突然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由遠及近。
“阿酒,我們回來了。”嵇子儀這個大嗓門成功將蘭茝拉回了神。
她搖頭失笑,這小子從軍數月武藝沒見提高,倒將這軍中人的聲如洪鐘學了個十乘十。
然后,她發現這帳內的人越聚越多,似是整個騎兵營的人都來了,有些進不來的,都在帳外。
“你們這是?”
自是來為你送行的。”趙羽一臉不舍。
蘭茝看著將這小小營帳擠得滿滿騎兵營眾人,眼眶一熱,開口說道:“諸位兄弟,對不住了,接下來不能和大伙一起受罰了。”
“你這是說哪的話啊,你的仗義我們都看在眼里了。”
“楚酒,你看你升官了,我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送你的。這是我們家那兩老給我帶的牛肉干,一直沒舍得吃,都給你了。”一個小兵深怕反悔似的將牛肉干塞到她手中,又趕緊退到后面去。
其余人輪流上前,將自己的吃食及其他小物件相贈。
輪到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時,他小聲低頭道:“我家窮,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送你的,你……你能將你的箭頭送給我嗎?”這是全營最小的騎兵,叫鹿鳴,大家都叫他小鹿子,因家鄉鬧了洪災,便隨鄉里人逃到這京都來當兵。
雖然年紀尚小,但是個子已躥得同蘭茝一般高了,她看著他局促的臉問道:“箭頭?你為什么要我的箭頭呢?”
“我想留個紀念。激勵我像你一樣成為厲害的武狀元。”鹿鳴一臉憧憬的說道。
蘭茝啞然失笑道:“好吧。”她拿過箭簍,從中取出一枝箭,取下箭頭,遞給他,“吶,給你。”
鹿鳴開心的退下了。
由于他開了先例,大伙都紛紛向她討要留念物品,她箭簍里的箭頭都被搶光了,就連她平日里看兵書做的摘錄也被討要走了。
“楚酒,以后若有機會,回軍營看我們。”
“我們再一起喝酒吃餅。”
“一起騎馬練箭。”
“好,后會有期。”蘭茝和眾人一一道別,最終只留下嵇子儀幾人。
“沒想到阿酒這么快就走了。想當初還是我帶著他來的呢。”嵇子儀坐在一旁哀聲嘆氣。“有道是,人生自是有緣,相逢未必偶然,看來我是你的大機緣啊,阿酒。”
眾人聞言,齊齊賞給他一記眼刀子。
對于相處時日尚短這個說法,趙鴻頗為贊同,“楚酒,這才來騎兵營不到兩月呢。”
“當時我還安慰你來著。”趙羽接話,“沒想到真考上武狀元了。”
只有云杉,一言不發。
“云木頭,你也說點什么唄。”嵇子儀叫道。
“我跟你一起走。”云杉看了一蘭茝一眼,面無表情的開口。
“不用,等會有馬車來接送,你訓練了一天也累了,早點休息吧。”蘭茝婉言拒絕道。
“我不是送你。”云杉再次開口道:“云蔚叫我留下來照看你,既然你已不在這軍營之中,那我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蘭茝聞言,面有怔忡之色,“你……”她想說你不是留在這南梁軍營刺探軍情的嗎。
又發現此時眾人俱在帳中,不便討論此事,便點頭到:“既如此,把東西收拾了一道走吧。”
嵇子儀原本就知曉云蔚和云杉底細,所以未再開口。
趙氏兄弟也是精明人,見他倆神色不對,想必是有什么不便明說的內情,兩人打著哈哈感嘆這營帳內又少了一人。
云杉見她同意,干脆利落的從榻上拿起包袱道:“走吧。”
蘭茝看著他收拾整潔的床榻,明白過來他早有此意,便同他一起告別了帳中三人。
二人出了軍營外圍時,官舍的馬車已候在道上。
新的任務開始了。她在心中感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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