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燈瞎火之下,一男一女在此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再兼之蕭謠的額頭還被人一親芳澤過,她就越發不肯待在外頭了。
周游也不阻攔,只笑瞇瞇跟著蕭謠,任由她走近了院子,自己卻是又站到了窗外。
見蕭謠要關窗,周游忙忙拿了火折子將自己的臉細細給蕭謠看了看后,這才滿足地頂著腫脹的豬頭,齜牙咧嘴“嘿嘿”著走了,只留下蕭謠當窗慨嘆自家功力越發精進,將個如花似玉的公子鄒得面目全非。更按下心底的爭先恐后往外奔的憐惜和心疼。
翌日清晨,一臉灰拍著額頭喊頭疼。
蕭謠想起昨夜周游給一臉灰焚了一炷香,說是讓她睡到天光亮。就知道這頭疼跟那香有關聯。
蕭謠難得對一臉灰露出些愧色。她走近了一臉灰,也不說話只慢慢地給她揉起了額頭。
“謠謠,沒想到你連這穴位都拿捏得這么好!真厲害。你能不能告訴我,還有什么是你不會的?”
一臉灰仰著頭被蕭謠摁得舒服,就開始什么好話都往外說。
蕭謠臉不紅心不跳地坦然受之。她又瞎摁了幾下子,也就撩開了手。
二人才收拾好,就聽外頭有婆子過來請。
“是哪家的貴人?”
蕭謠叩著桌子慢慢地問底下的婆子。
這個婆子也是個老熟人了。
不是別人,正是昨晚擾了蕭謠清夢的那個嗓子沙啞的張嫂子。
“蕭姑娘還是快些吧,莫要讓貴人等得急了。”
張婆子是知道些內情的。所以對蕭謠這樣一個,族里遠房偏枝、又年少失牯,還是從小地方來的民女村姑,就有些看不上。都說“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可見這鄉野民女,其實還不如他們這些宰相門里當差之人過得舒服體面。
再有就是,她都說貴人來了,這個蕭謠不該立刻誠惶誠恐地跟在她身后問東問西,深怕遲了,現在就往正堂去?
總而言之,張婆子對蕭謠如此坦然悠閑的態度,很有些看不順,也很有些不憤。她覺得蕭謠沒能給她應有的尊敬。
“貴人?來找我的?”
蕭謠折騰到現在還沒用早膳,早就餓了。
熟知妖女性子的人,其實這會兒都不會惹她。
真愛小命,遠離妖女。
畢竟,餓急了的妖女,那是相當嚇人的。
一臉灰深諳蕭謠的性子,樂得看這婆子的笑話。
“不是,怎么能是找你的呢?你算老...咳咳,我是說,那人家是貴人...”
“不是找我,你過來喊我作甚?還有,那又為何在這兒嘰嘰歪歪的廢什么話!”
蕭謠一聲頓喝,阻住了張嫂子后頭的那些話。
“你..”
這婆子是沒受過蕭謠的鞭子,沒吃過蕭謠的虧,居然在這兒跟蕭謠還你你我我的!
一臉灰看得氣不過,指著那個張婆子開始呵斥:“你什么你,一個奴婢跟誰在這兒你你我我的呢?這丞相府就是這樣教導下人的?”
“小郡主這是對我們丞相府有異議?”才進來的蕭詔不明所以,順口就接了話茬兒。
“是呀,有異議。”
蕭謠是真的不耐煩,這么久不見上飯,還在這兒廢話許多。
“那謠謠你說,當如何處置這個婆子。”
蕭詔冷冷看了眼張嫂子,隨口說道。
“一個婆子,不想費什么心思。”蕭謠有些懶洋洋,畢竟一頓不吃餓得慌。
因為蕭詔的話正將心提到嗓子眼的張嫂子,聽見此言瞬時松了口氣。她就說,鄉野村姑,不足為懼。
不過,不等她松懈下來,就聽那妖女慢條斯理地又道:
“也不值當蕭大哥你費心思,隨便找個地方將她打發了便了。”
“姑娘!蕭姑娘您怎么能!”
張嫂子驚出的一身冷汗。
雖然她是周嬤嬤身邊的紅人,可若是大少爺想發賣她,那是連周嬤嬤也沒奈何的。
“真是聒噪。”
蕭謠越發不耐了,她站了起來看向蕭詔不客氣地說道:
“蕭大哥,我餓了。”
想起罪魁禍首,又指著張嫂子,“都怪這個婆子,廢話許多,還想讓我空著肚子去見什么貴人。”
蕭詔眼眸微縮,也不看那婆子,只喚了他身邊的清秀小廝過來:“阿俊,你去,將她發賣了。”
蕭謠錦上添花隨口又添一句:“聽說金美樓缺人。”
蕭詔:冷汗都要下來了,這孩子怎么知道金美樓的?對了,一定是那個紈绔帶累了謠謠。
至此,蕭詔對周游越發厭惡。
不過周游此時不在,蕭詔只好將一腔怒火盡數發到了面前的婆子身上。
“我聽說金美樓缺人,速速送過去,要快。”
阿俊先是一愣,爾后不免復雜地看了眼蕭謠。阿俊覺得,他家冰清玉潔的少爺被蕭謠帶壞了。
“看什么看,謠謠哪里知道什么金美樓,不過是我告訴她的罷了。”
蕭詔將一個兄長維護妹子的姿態作出十成十。
“蕭謠,蕭姑娘,你好狠的心啊,我同你無冤無仇,不過奉了主子之命,帶你去見秦王妃,而你居然要發賣我進那樣的腌臜地方!你小小年紀蛇蝎心腸..周嬤嬤和二太太是不會放過你的。”
張嫂子急了,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阿俊!”
蕭詔怒了:“從現在開始,我不想聽見她說一句話。”
蕭詔說著,沖蕭謠微微一笑,又隨手扔了個荷包給阿俊。
阿俊臉色微沉,忙忙接過,堵上了婆子的嘴巴,推推搡搡將她帶走。
待二人走遠,蕭詔才蕭謠柔聲道:“餓了吧?走,用膳去。”
蕭謠見那張嫂子被處置了,才想起問蕭詔:“你貿然插手后宅之事,那鄒二太太不會在暗中對你不利吧。”
一臉灰崇拜地看向蕭謠,一點沒發覺這妖女正在挑撥人家蕭丞相府大房和二房的關系。
“謠謠,無須試探我。你只需記著,不論是誰欺負你,我都不會坐視不理的。”
蕭詔揭開了遮羞布,直言不諱地回答了蕭謠心里的
這話將一臉灰說得唏噓不已。她既沒兄長也沒弟弟,平生最不能見人家兄長對弟妹百般呵護,千般愛。
有時候也會想:若她有個哥哥,那么她和母妃也不會受人欺負。
蕭謠并不知一臉灰的感慨,卻是笑嘻嘻地攬住了蕭詔的胳膊,大大方方地說道:“謝謝大哥。”
蕭詔嗔怪地點了點蕭謠的額頭,眼中的寵溺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