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一身式樣奇怪的盔甲,上面布滿了刀劍的劃痕和修補的痕跡。更有大片腐蝕過的深紫痕跡,據李察所知,只有某些強大生物,如大惡魔等的血液才會造成此類效果。僅從這身裝束,就可看出她不知經歷過多少戰斗,完全是從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恐怖人物。
這個年輕、美麗的女人,全身上下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生機,有的全是殺機和死氣。
在她身旁,站著一個高大的光頭男人,全身都裹在斗篷里,只露出一顆閃亮光頭。他有古銅色、內里透紅的皮膚,就連脖子上都纏繞著條條肌肉。他同樣面無表情,唇角幾乎筆直向下,雙眼冷冷地盯著李察。這個男人的瞳孔,是如獸類那樣成豎立的杏仁狀,瞳孔深處居然是暗紅色。
他全身斗氣橫溢,已達十九級。可是在那個女人身邊一站,卻幾乎隱形。并不是他不夠強大,而實在是那個短發淡瞳的女人太過強橫。
她站在那里,就象奪盡了全世界的光。
兩個人走到李察面前,站定。女人似對李察還能夠安坐,并且坦然直視她的目光感到驚訝,于是高傲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一些。
這時書房的門忽然打開,法斯琪沖了進來。她長發飛舞,斗氣全面激發,雙手各握了一把短劍。一沖進書房,她就大叫:“李察!你沒事吧……”
法斯琪的叫聲嘎然而止,因為那個女人已經轉頭,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白夜!”法斯琪一聲驚呼!
名為白夜的女人雙眉略皺,顯然不清楚法斯琪是誰。但身邊的光頭猛男即刻俯身,恭敬地對她說:“法斯琪,十九級劍舞者,職務是艾莉婕.阿克蒙德伯爵的貼身助理。”
“十九……等級還說得過去。”白夜說。這是她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中同樣包含殺伐屠戮之意,如同無數刀劍的交鳴。
法斯琪臉上掠過一抹紅暈,白夜的話極為傲慢無禮,根本可說是輕視了。等級還說得過去,豈不就是在說她的實際戰力不怎么樣?
然而她卻強壓下瞬間涌上的巨大屈辱,沒有輕舉妄動,反而向后退了一步。在一瞬間,法斯琪想起了許多關于白夜的傳說。白夜從不傲慢或無禮,她只說真話。因為在她看來,要達到目的根本不需要撒謊和欺騙。
而且法斯琪也想起了白夜的身份。白夜如果想殺李察,就是兩個法斯琪拼命也阻止不了。不要說白夜,就是她身邊的光頭猛男,法斯琪也不是他的對手。
既然認出了白夜,那法斯琪自然也知道了那光頭猛男的身份。火龍大術士康西卡奧菲迪,十九級,和白夜一樣有著遠遠超越等級的戰斗力。他的戰斗力來自于真正的形態,正如其職業名稱,康西卡奧菲迪其實并非人類,而是一頭火龍。一頭已經能夠施展變形術的巨龍。
普通人中,白夜寂寂無聞,但在特定的圈子內,比如說圣域以上的強者中,白夜的名氣卻廣為流傳。所以李察并不知道白夜是誰,而法斯琪則明白,同時也意識到這兩個人此次過來并不是想要李察的命的。
見法斯琪識趣地退后,白夜就不再關注她,而是走到李察面前,說:“阿伽門農向我推薦了你。”
“阿伽門農?那么您是……”聽到熟悉的名字,李察就放松下來。至少知道對方不會是全然的惡意。
“我叫白夜,是那個沒出息小家伙的姐姐。”白夜淡淡地說。
李察不自覺地皺眉,并不是因為白夜說話的內容,而是她每說一句話,殺氣就會噴吐而出,如針般刺在李察身上。
但是除此之外,李察就不再受其它的影響。在法羅,被撒倫威爾追殺,和辛克蕾爾死斗,都是日夕喋血的生涯,李察早就磨礪出了一顆堅硬的心。
李察笑了笑,說:“沒用的小家伙?我怎么記得尼瑞斯說過一般人打不過他。”
“我不是一般人。”白夜的回答直接了當,沒有半點修飾。
李察收起了笑容,認真地說:“好,不開玩笑了。不知道阿伽門農推薦了我什么?”
白夜高高站著,近一米九的身高讓她可以俯視李察。她淡色的雙瞳一轉,火龍術士就從懷中取出一張圖紙,遞到了李察面前。
“把它做出來。”白夜以命令的口吻說。
李察打開一看,那竟然是一幅完整的構裝圖紙,也就是說上面標注了組成構裝的所有要素,只要構裝師等級和天賦足夠,就能依樣繪制出來。李察吃了一驚,除了標準構裝外,代表了各個構裝師創意和靈感的特殊構裝幾乎是沒有圖紙流傳在外的,一般獲取途徑只有傳承和交換。
李察定了定神,仔細看下去。這幅構裝位置是附于雙臂,效果激發后則是抽取主體的生命力,從而大幅提高攻擊速度,并且有少許機率為攻擊附加‘撕裂’‘流血’‘壞死’‘血肉爆裂’等效果。
李察幾乎可以想象,一旦這個構裝效果發動,那么對面的敵人必將血肉橫飛!
效果如此兇狠的構裝,也有一個和特效相符的名字,“生命誅絕”。
李察整整看了十分鐘,才長出一口氣,抬起頭,直視著白夜的眼睛,淡淡地問:“這是三階構裝,為什么要來找我?盧諾是大構裝師,你應該找他去才是。”
白夜以毫無生氣地聲音說:“他做不出來。”
“我也……”李察想了想,又把本來已經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轉而分毫不讓地看著白夜的眼睛。和白夜對視,每一秒鐘都是煎熬,然而李察卻夷然不懼:“我有什么好處?”
白夜的雙瞳深處終于有了一些波動,沉聲說:“有朝一日,若你踏上了絕域戰場,我保你不死。”
“那好,但你要等。”李察干脆地說。
“我很有耐心。”說完,白夜就帶著火龍術士轉身離去。
她出了房門,就消失不見。李察知道她是從走廊的窗戶離開的,卻不知道是怎么離開的。
直到白夜走了許久,法斯琪才出了口氣,然后看著李察,真心有些佩服地說:“你居然能和她開玩笑,真是讓人佩服。”
李察卻在沉思著白夜剛才的話,問:“絕域戰場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個位面,一個專門用于戰爭的位面。在那個位面里,我們要和來自其它位面的敵人殊死戰斗。絕域戰場,是只屬于強者的地方。能夠從那里出來的人,都是瘋子。”法斯琪說話的語氣,仍帶有淡淡余悸。
“那不是和位面戰爭差不多?”李察問。
法斯琪立刻說:“不,不一樣!在絕域戰場上,遇到的敵人都是同樣來自主位面的!”
李察凜然。
他再次打開了‘生命誅絕’的圖紙,從這幅構裝上,他看到了無窮的血雨腥風,無數生命的毀滅。
這幅構裝,是有靈魂的。
時隔三月,藍水綠洲的時光燈塔再次點亮,當李察從位面傳送通道中走出時,第一件事就是深深的吸了一口熾熱如火的空氣。這是染血之地獨有的味道,再次聞到,實在讓人迷醉。
在這片土地上戰斗了將近一年,從一無所有到打下一片初具規模的基業,李察已經對這片土地有了深深的感情。
“主人!你終于回來了!”母巢的聲音第一時間在李察意識響起。
李察對于母巢的話起初還有些不適應,后來才想起在諾蘭德雖然只過了幾天,但是法羅位面已經是將近三個月過去了。
“母巢,怎么,有什么事嗎?”李察在意識中回應。
“已經到了橫掃染血之地的時候了!”母巢發布了充滿殺氣的戰斗宣言。
“這個……似乎還有點早。”李察從沒想過母巢會說出這種話。它已經完全不象一個召喚物了。其實從孵化時算起,母巢才剛剛一歲,可是現在給李察的感覺,它的智慧卻已不下于任何人。
“不早!我需要更多的進食,而且我已經在五階停留得太久了!”母巢傳遞出清晰而強烈的渴望。
“好,我知道了。”安撫了母巢,李察才來得及檢視此次跟隨自己來到法羅位面的隊伍。
二十六個十至十二級的騎士和自由戰士,流砂,突然冒出來的一個戰斗神官伊俄,以及黛玫。這就是李察帶來的全部人馬,整整花去六十萬金幣的傳送費用。步戰騎士和自由戰士們每兩個人抬著一口巨大的封魔箱,里面裝著成捆的附魔武具,以及李察需要帶到法羅的一些材料。
重歸法羅,李察躊躇滿志,惟一讓他感覺有些別扭的,就是伊俄。
這是流砂從永恒龍殿中帶出來的戰斗神官,十二級的神術等級甚至比流砂自己還要高一級。戰斗神官在神術方面更加傾向于大規模祝福類的神術,專注的結果就是神術效果更好,消耗更低。在戰場上,特別是李察最擅長的規模有限的戰斗中,伊俄的作用怎么形容都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