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人比人氣死人,自打蘇寧進入馮盎的廣州宅子里面以后,就一直處于被氣死的邊緣,為毛這樣憤怒?沒辦法啊,馮盎這老家伙實在是太他娘的有錢了,人家印象里面的嶺南是荒蕪之地,但是此荒蕪絕對和馮盎這種人沾不上邊,他們家族在嶺南打拼了多少年了?宋齊梁陳隋唐六代給了馮家多少賞賜?要不然他們家族怎么會有一萬多人的規模?
說實話,蘇寧也想和馮盎做做生意談談錢,那么多人干嘛?一個家族搞一萬個人干嘛?大唐如今所有人口加一塊兒也才不到兩千萬,你一個家族就有一萬人的規模,不管是領導層還是仆役,都他娘的相當的巨大了,等于大唐人每兩千個里面就有一個是馮家的人,什么叫樹大招風?
這不就是嗎?別以為躲在嶺南就很安全,沒那回事兒,多少盛極一時的大家族都毀的無影無蹤?馮家就能例外?不過該說不說,馮家真他娘的有錢,蘇寧覺得馮盎的日子過得肯定比李二陛下要舒坦的多,李二陛下那日子過得苦巴巴的,當個皇帝日子過得反而不如底下的升斗小民,窮得叮當響。
馮家這房子才叫真的大房子,和三原縣自己的蘇府還有長安城的蘇府比起來,蘇寧覺得就是鄉下的茅廁和帆船酒店的差距,什么叫大氣,什么叫底蘊,什么叫任性!有錢才能任性啊!自己很有錢嗎?毛!這才叫有錢人!
洗個澡,那不是用大木桶,那是用一塊一塊的玉石堆砌而成的澡堂子,翠綠的玉石堆砌而成的澡堂子,洗澡水放在里面都是綠意盎然的,上面漂浮著花瓣兒。澡堂子里面還有一種奇特的熏香,聞之讓人心曠神怡,整個身子泡到熱水里面。啊~~~
最贊的就是旁邊還有美的冒泡兒的侍女穿著薄薄的紗衣在一旁伺候,蘇寧雖然當了六年的高級貴族了。但是這么奢侈的享受還真是第一次,就李二陛下那副德行,估計他的澡堂子也就自己一個人搬個大木桶倒點兒水將就一下,大概也就只有李淵閣下可以在任性程度上和馮盎一較高下。
什么叫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蘇寧現在在腦海里面回想一下在家里面洗澡的時候那小小的木桶,雖說在女人的質量上自己的不輸于這里的女人,但是設備上,裝備上。那真是茅廁之于帆船酒店了,這種澡堂,極盡奢華,洗一次蘇寧就覺得不想離開這里了,唉,富貴果然是使人墮落的絕好招數,宋太祖他老人家收取兵權的必殺技就是富貴啊!
侍女很溫柔很溫柔的給蘇寧擦背,給蘇寧按摩,專業級別的技術讓蘇寧相當的享受,和聲細語的詢問。身上淡淡的香氣,溫柔鄉即英雄冢,蘇寧不得不承認。這一招實在是太厲害了,這樣的享受,誰能抵擋?修身養性六年,也敵不過這里六分鐘,人啊!
不過,說到底,蘇寧還是從澡堂子里面出來了,并且準備再也不會進入這里,很多事情都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力。不知不覺間就可以改變一個人,想要不被它改變。只有不接觸,一旦接觸。那真的不容易甩掉,馮盎啊,這人真是難對付,給蘇寧一種高手過招的感覺,多少年了,生命危險的感覺。
沐浴之后,換上新衣,蘇寧精神抖擻的回到馮盎給自己準備的屋子里面準備晚上的接風宴,這里的屋子也是帆船酒店級別的,入目不是金銀就是玉石瑪瑙,一屋子的富貴之氣,好像全天下的奢華都集中在這一間屋子里面了,床上的杯子也是縫上了金絲的,屋子里面的四個角落各有一大盤冰塊,餐桌正中間也有一大盤冰塊兒,冒著涼氣,整個屋子里面都沒有外面的那種悶熱之氣,而是陣陣的涼爽。
土豪啊,這才是土豪啊,這個時代最奢華的一切都在這間屋子里面了,都在這座府邸里面了,這座府邸到底需要多少錢,多少時日才能打造出來?要是這座府邸的建設用錢全部投入到開發江南的大事業里面,可以在多大程度上緩解經費的緊張問題?從西突厥和薛延陀還有西域諸國榨取過來的錢財絕大部分都投入了這些耗資巨大的行動里面,但是對于整個行動所需要的經費來說,仍然是九牛一毛。
山東復興,江南崛起,說起來好聽,看起來好看,但是做起來,多少錢啊,要多少財富?整個大唐除了必要的戰略儲備物資以外,幾乎每一個季度的財政收入全部都投入了貞觀革新的行動當中去,李二陛下真的是做到了犧牲個人的享受而全心全意的發展他的國家,雖然這個國就是他的家,但是比起那些只知道享受而不知道建設的帝王而言,他依舊是難得的。
相比之馮盎的巨大財富和極盡奢侈的享受,蘇寧有那么一瞬間覺得或許把馮盎干掉,然后抄了他的家,或許可以讓整個大唐肥上一圈,雖然這是不可能的,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不能這樣做,馮家的存在很有必要,雖然屬于半獨立性質,但是他沒有造反,按時納稅,沒有理由除掉他。
坐在長安城里面都不多見的高級椅子上,蘇寧認得出來這些桌椅都是蘇家工匠特殊定制的高級奢華桌椅,貞觀八年初接到的訂單,這一整套桌椅直接讓蘇寧賺了貞觀五年蘇家一整年的收入,他不知道是誰買走了,買家很神秘,蘇寧也沒有在意,錢到手就可以了,大唐有錢的人家多了去了,結果居然是馮盎。
環顧四周,蘇寧深深地嘆了口氣,有錢啊,有錢啊,這樣的日子,要是真的讓自己享受,蘇寧震的很愿意就此沉淪下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是享受而已,肆意享受,盡情的享受人間極樂。然后在人間極樂中死去,不管身后洪水滔天……
狠狠地咬了一下舌頭,疼痛讓蘇寧清醒了過來。牢牢記住了剛才的那種感覺,蘇寧閉上了眼睛。心中默背《莊子》,真正超脫于世俗之外的哲學家,只有莊子一個,真正的達到了天地之境,莊子,莊周,夢蝶……
直到外面有侍女輕聲告知蘇寧宴會要開始了,馮盎喊蘇寧過去準備一下。蘇寧才睜開眼睛,打開房門,在侍女的帶路下一路走過去,一路上各種漂亮,各種奢侈,各種讓蘇寧大開眼界的華美物件,蘇寧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山頂洞人,不對,元謀人!
走到宴會場所,蘇寧意外地發現這不是什么大場合。而是一個小場合,蘇家特制的大餐桌只有一桌,不過桌子很大。蘇寧注意了一下椅子數量,三十個,整整三十個,也就是說,馮盎一共喊了二十八個人過來,二十八個人,也就是整個嶺南的巔峰二十八人,可以決定整個嶺南的二十八個代言人,這是一場真正的權力宴會啊!
蘇寧抵達的時候。只有馮盎一個人坐在首位,微笑著看著蘇寧。嶺南人果然不怎么遵守中原禮儀,不過這樣也好。蘇寧也不是喜歡遵守繁瑣禮儀的人,看到馮盎坐在那兒,就在他左邊的第一個位置坐了下來,靠在椅子上,很是舒服。
“蘇侯沐浴可還舒坦?府上人伺候的可還滿意?若有不滿意的地方,請蘇侯說出來,老夫肯定嚴厲懲處那些人!”馮盎笑著說道。
蘇寧連連搖頭道:“馮公說笑了,這樣的地方,那樣的沐浴場所,不瞞馮公說,和師尊游歷天下十四載,在長安生活六載,誕生于這天地間整整二十載,卻還是第一次遇到,著實叫在下好生震撼啊,富麗堂皇至此,在下真是從未設想過,馮公當真是富甲天下之人,和馮公比起來,在下那點兒家業,那十幾家味仙居,簡直就是拿不出手啊!”
馮盎大笑道:“為國為民拼搏數十年,到老了,也沒別的什么想法了,就想著多享受享受,別到了入土之前才覺得遺憾,那會兒再遺憾也就來不及了,不過這座府邸是用來招待貴客用的,老夫平日里也不住在這兒,這兒也就是一批下人在打理,充充門面,那里真的如此富裕?要真是如此,馮家還不四分五裂?
不瞞蘇侯說,這座宅邸,從來都不是給馮家人準備的,那是給貴客還有有功之人準備的,立功了,可以進來享受享受,來貴客了,就要這樣招待,至于馮家子弟,想進來這兒?呵呵,立了功也就算了,私自進來的,打斷腿直接逐出家門,馮家不需要這樣的廢物,就是老夫,在這里過夜至今為止也不過二三十回。”
蘇寧點頭道:“馮公持家有道,教子有方,在下佩服,既然如此,今日就當是陪伴馮公招待貴客,姑且留宿,明日一早還請馮公另外安排地方供我等居住,驛站也是不錯的選擇,師尊常常教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僅僅是半個時辰的沐浴,都已經讓在下難以接受木桶,更別說再來一次,估計在下回到家中以后就要大興土木了,實非在下之本意也!”
馮盎“哦”了一聲,頓時高看了蘇寧不少:“建成此地二十年,來往者不過千也有七八百之數,主動提出要離開這里的,蘇侯還是第一個。”
蘇寧笑了笑道:“若是有朝一日天下人都能如此享受,在下一定不會落后,但是如今,在下實在是沒有顏面留宿與此。”
馮盎笑道:“恐怕永遠都不會有這樣一日的,若是天下人都能這般享受,那到了那時候,這樣的享受也不過是尋常而已,不尋常的,超過此處千倍也未嘗可知啊!”
蘇寧點頭道:“那正好,有生之年,在下應該不會在進入這種地方了,天下人未享受而在下先享受,取禍之道啊!馮公鐘鳴鼎食之家業尚且如此謹慎,何況是在下區區數人之家?這些物件,在下是無福消受咯!”
馮盎微微嘆了口氣,笑道:“若老夫諸子當中有一人有蘇侯這樣的想法和決心,老夫會立刻就把家主的位置傳給他,家業的維系與進展,就靠他了,可惜,老夫三十子,無一人能抵御住此處,凡是立功來此者,無不是流連忘返,離開時戀戀不舍,所謂立功,只是為了再來一次而已。”
蘇寧環顧四周,說道:“放在幾年以前,在下估計也是這樣的想法,富貴溫柔之鄉,即是英雄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