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仙太過正經

第一百五十五章 醉酒,天宮,腦袋

總歸要盡地主之誼。

“弟妹請,我們滅宗小門小戶,自是比不得你們破日宗那般大氣。”

樂瑤含笑搖頭,言道:“兄長請,滅宗有兄長掌舵,明日自可揚帆起航、直破九天。”

就是這一瞬,大長老身形突然后撤,下方一聲震天鼓響,吳妄等人被震的雙耳生疼!

大片流光飛射,成群人影呼嘯而來!

鑼鼓喧囂,血氣沖撞,兇煞滿谷,魔焰滔滔燃九霄,血性男兒獨風騷。

幾百個男性魔修直沖而來,這場面,吳妄差點直接召出金甲星辰劍。

他們那熱情洋溢的笑臉上,滿是崇拜的目光,讓吳妄都有些不好意思。

身上掛著一面巨型銅鑼的楊無敵吆喝一聲:“恭迎宗主回山!”

數百魔修齊聲吶喊:“恭迎宗主回山!”

吳妄被眾人簇擁落下,季默林祈幾人混在人群中注視著這一幕,各自的嘴角不斷上揚。

谷內的陣仗更是不小。

觀濤樓歇業一日,數十人的樂團被喊來此地吹拉彈唱;

五位越發具有成熟魅力的滅宗歌舞團成員搖擺身姿,周遭數十位穿著高叉長裙的妙齡黑欲門女弟子翩然起舞。

季默連忙用折扇遮著自己的眼,表示與這般美景勢不兩立。

——然后暗中用靈識注視各處。

十數位長老帶著一群年輕弟子向前迎來,齊齊拱手做道揖。

吳妄雙手虛扶,還沒來得及‘隨便講幾句’,一旁樂聲突然變得婉轉低回;

有道光束打在了一處石屋的屋頂,上千道目光匯聚而去。

一襲紅衣的妙長老玉足輕點,伴著裊裊粉霧漫步向前,那雙眼眸宛若能勾住人魂魄,幾步踏過、身形幾次閃爍,已是站在吳妄面前,那只雪白柔荑搭向了吳妄肩頭。

吳妄:……

雖然氛圍有些不合適,但還是得罪了。

“長老,自重。”

身形后撤,吳妄竟施展出了絕妙的身法,自妙長老的指尖‘虎口脫險’,出現在幾位年老長老的身后。

妙翠嬌額頭不由掛了幾道黑線,周遭魔修有幾人沒忍住笑出聲,各處哄堂大笑。

自吳妄做宗主后,妙長老的威懾力急劇下滑。

此刻的妙長老竟還露出幾分小女兒嗔態,臉蛋粉紅、輕咬朱唇,身形一轉消失在粉色的煙霧中。

周圍立刻有大批長老執事圍了上來,一張張老臉上洋溢著‘青春逝去’后的笑臉。

“宗主!聽說您把窮奇都打跑了?”

“宗主宗主!泠仙子怎么沒跟您一起回來啊?”

“宗主,您不是都要成正殿主了嗎?”

“哈哈哈!”

吳妄擺手笑道:“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可備了酒宴?”

“宗主!觀濤樓最好的酒,三百壇!”

“今日大醉,本宗主看誰最后能站著!”

眾魔道轟然應諾。

當日,吳妄在滅宗之中推廣起了少許飲酒文化,一時間你養魚啊、喝了這杯酒呀,都是好朋友呀這般吵嚷聲喧囂塵上。

而吳妄身為北野少主,也用酒量捍衛了北野男兒的豪氣,當場喝趴了各位天仙境長老,最后扛著林祈離的傳功殿。

順帶一提,林祈今日滴酒未沾。

那建好已有段時日的宗主大殿,終于得以正式啟用。

吳妄原本小樓的位置被開鑿成了一片蓮花池,其上擺了三座石拱橋。

拱橋另一端,兩尊兇猛的異獸雕像分立大門左右,左側異獸呈嘯天之姿,右側異獸低頭平視,目光無比兇狠。

吳妄扛著林祈左右看了幾眼,納悶道:“大門前面擺兩只哈士奇干啥?”

“宗主,何為哈士奇?”

“就這東西啊。”

“這是天狗啊宗主,為大荒異獸,可以御兇。”

吳妄仔細打量了幾眼,嘀咕道:“弄倆這貨,我咋覺得會有些不太安穩呢?給我換了,換成……左邊搞一只家雀,右邊弄一只天鵝。

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林祈聞言眼前一亮,掙扎著拿出記事玉符,將老師的語錄寫入其中。

石雕之后,那燙金的大門涌動著豐沛的靈氣,這兩扇數丈高的大門,也是這大殿陣法的一部分。

假設有修士攻入滅宗,按照正常的思路,自是要破門而入。

滅宗為了宗主的安全考慮,大門建造的尤為堅固,甚至比兩側山壁的防御強度,高了十數倍!

林素輕向前推門,憑她高達靈寂巔峰、半步元嬰的修為境界,竟然都不能推動大門半寸,還是沐大仙幫忙才得以進入大廳。

踏入大殿,竟讓人有豁然開朗之感。

迎面便是水波蕩漾的淺淺水池,點綴在水池各處的寶珠散發著柔和光亮,兩側帷幔后藏著一幅幅飛仙的壁畫。

水池正中擺放了矮桌、蒲團,是為迎客之地,三面都有屏風遮擋。

正面屏風后的寬敞空間,擺著軟榻、書桌等家具,顯然是給吳妄一人所用,也都是按照吳妄的喜好選購、布置。

兩側各有數個洞口,通往靜室、廚房、書房、臥房。

有內洞藏了溫泉玉池,有內洞布置了幻陣星空,更有內洞藏了滅宗花費大筆靈石收購來的雜書奇策、絕版秋宮圖等等。

他們,為宗主考慮到了方方面面。

吳妄進了洞內,將林祈放到水池正中的蒲團,抬手拍了拍林祈的肩頭。

“不錯,嗯,不錯。”

林祈絲毫不敢動,只能任由老師拍打。

隨后,吳妄一步三晃,從屏風之上躍過,自己找到了軟榻的位置,不吵不鬧、不摔不砸,脫了長袍、散開長發,穿著林素輕縫制的特殊長褲,深吸一口氣、臉頰鼓成金魚狀,一頭扎到了軟榻上,雙手在頭頂合十、健壯的身軀左搖右晃,嘴里唱起了上輩子的歌謠。

“需要你,我是一只魚,水里的空氣……”

林素輕拍拍額頭,趕忙向前伺候,又讓沐大仙布置了一層結界,留自己在內照顧著醉酒后的吳妄。

林祈端坐在水池中央,突然輕笑了聲。

“無妄兄睡了?”

季默從后背著手飄來,自身也帶著少許酒氣,感慨道:“這是真能喝,大長老差點都親自上場。”

“其實我還挺開心的。”

林祈看了眼季默,緩聲道,“老師去了仁皇閣一趟,回來之后開朗了許多,也更能放得開了。”

季默納悶道:“何出此言?”

林祈笑道:“此前或許是我感覺錯了,但我一直覺得,老師并未對滅宗完全放心,但今日老師能喝的伶仃大醉,對滅宗沒了戒備之心。”

季默飄到林祈對面,隔著矮桌入座,笑道:“這也無可厚非,畢竟無妄兄是背井離鄉來此,有所提防很正常。

差些忘了,林兄你沒去過北野、不知北野風情,那里比咱們人域是簡單單純了許多。”

林祈咬牙道:“能不提這事嗎?何時老師回去探鄉,我定要去走一趟!”

季默笑而不語,一旁有黑欲門女弟子送來茶點,兩人在那說說笑笑,談天說地。

至于樂瑤……

此刻正挽著袖子、單腳踩著長椅,在妙翠嬌的閣樓中劃著拳。

回到滅宗,這位破日宗的大小姐如魚得水,迅速融入了此地氛圍,季默都有些失寵。

暫別仁皇閣,眾魔齊歡樂。

無妄修閑心,諸事莫吵嚷。

大荒,無比廣翱的中山之地。

在大荒各個時代,先天神都是將大荒分為兩部分——中山與中山之外。

中山之中為百族萬國之都,一座連綿千里的宏偉巨城蔓延于此。

連綿群山是它高聳的城墻,數條大川供養了此地數不清的生靈;他們生活在一座座神像附近,每日都有必做的一件小事——祈禱。

只要祈禱,就有取之不盡的食物,只要祈禱,就可得到神靈的庇護。

并成為大荒百族中,離神最近的生靈。

在這座宏偉城池正上方,又有群山懸浮于云海之上,那宏偉的天宮聳立于云端,讓眾生只能見其一隅。

日月星辰圍繞此間旋轉,兩條銀河也在此地交匯,時常可見成群的奇珍異獸被天人驅趕進出,偶爾能見幾位與下方神像相同模樣的神靈在云端漫步。

天宮偏遠角落,那探入云海中的奇石上,一座大殿靜靜懸浮。

大殿四個角落滿是跪伏的美麗生靈,都是身形近似先天道軀的百族女子,她們手腕、腳踝套著金色的環扣,自身的形貌被凝固在了最美的年歲,目光是那般透徹明亮。

明亮到千篇一律,毫無感情波動。

大殿一側,兩道身影跪坐在美玉雕琢的長桌前。

左側的身影包裹著淺淺云霧,能見那妙之毫巔的身段,自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女神。

她與那名消失在吳妄和神農面前的白民族少女,有著五六分相似,但更為美艷,也更為冷漠。

白皙的肌膚不存絲毫瑕疵,面容五官仿佛雕琢而成,卻又帶著幾分天成的自然。

她端起面前茶杯的動作,那般簡單,又好似演繹著某種真理。

神女莫如是,姣麗莫如是。

天宮·少司命。

再看她面前,那中年男人……略。

天宮·大司命。

大司命吃著九野珍饈做就的糕點,面色有些難看,低聲道:“十神殿被破兩座,都是毀于窮奇之手,這窮奇確實該懲治了。”

“毀于窮奇?”

少司命有些不解,長長的睫毛眨了下,問道:“莫非是窮奇故意將他們暴露了?”

大司命掐指推算,指尖環繞陰陽二氣,緩聲道:

“窮奇以十神殿之力謀算兩家宗門,控制了一家仙宗,想借此開啟人域內亂,被仁皇閣抓到了痕跡。

窮奇太過急躁,也太過短視。

莫非它們十個真覺得,十神殿是靠他們十個放血養出來的嗎?還不是吾等以天宮規則護持,才讓他們快速壯大。”

少司命淡然道:“廢物終究是廢物,你為何要對窮奇之流抱有信心?”

“你有些自大了。”

大司命目中的不滿絲毫無遮掩,徑直道:“窮奇的神通,你可取而代之?”

少司命哼了聲:“與其拐彎抹角,何不圍殺人皇,收回火道。”

“你又不是不知,人域不可深入。”

大司命手指劃過面前寶鏡,其上浮現出諸多異獸的虛影。

“與其說這些無用之話,不如來商討新的兇神該選哪個。

蠪侄的神力未能收回,提拔新的兇神又要動用神池儲備,陛下怕是又要不喜。”

“哼,你這天宮大管家,當真是什么都要算著。”

少司命目中閃耀起了七彩光芒,凝視著眼前這數十兇獸異獸的虛影,挑揀著合適的兇神之選。

大殿之外云海升騰,其內似有數條巨蟒緩緩游動。

天宮之上,太陽星正緩緩飛過,卻不見那傳聞中的御日車輦。

人域,滅宗駐地。

裂谷內的熱鬧持續了一日一夜尚未散去,在護山大陣內側巡邏的魔修,也是提著幾壺小酒,討論著宗主大人惹出來的八卦趣事。

大長老也總算能回他最熟悉的茅屋,換上一襲紅袍、將血發染的更為鮮艷,對宗門內的少年少女們,進行著‘大長老的人生小課堂’。

以前都是從女媧圣母造化人族講起;

而今卻是話不過幾句,就開始宣揚起了宗主的光輝事跡。

可惜,正當滅宗要回歸日常的寧靜時,一艘飛梭帶來了兩名不速之客——刑天與他的體修老師。

刑天一到滅宗,就是面色凝重、短眉頭緊皺,渾身上下濃烈的血氣,讓迎接他的滅宗天仙境長老都覺觸目驚心、心驚膽戰。

刑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剛突破了幾個小階,壓不住氣息……我老弟呢?”

“宗主醉酒未醒。”

“快,喊醒他!”

刑天雙目之中滿是急色,沉聲道:“他再睡下去,腦袋就要開花了!”

那長老不明所以,卻感覺到了事情的急迫性,當下不敢大意,帶著刑天和那位仁皇閣高手直奔宗主寢殿。

其實白云只是遮掩長袍、長裙下擺所用,本自沒什么其它作用。

行至大陣上方,大長老主動向前,那大陣血光翻涌、裂開了一條縫隙。

‘這無妄兄,也不看自己都做了什么,又是斗窮奇、又是拔除十兇殿的,樂瑤就算心氣兒再高,如何敢瞧低了仁皇閣刑罰殿殿主?’

“請。”

吳妄做了個手勢,眾人各自駕著白云,緩緩下落。

張暮山和楊無敵這倆貨,不是提前回來了嗎?

破了第四總殿后,楊無敵被軟禁的分殿也被仁皇閣大軍掃滅;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吳妄與楊無敵商量,讓楊無敵暗中脫身。

吳妄命刑罰殿暗中撤掉了對楊無敵的全面通緝,卻未多宣揚楊無敵的英勇事跡。

吳妄笑道:“季兄你瞧,弟妹可比你會說話多了。”

季默手搖折扇,笑而不語,心底暗自嘀咕:

“咳!”

吳妄清清嗓子,見下方毫無動靜,只能自己轉身招呼樂瑤。

畢竟,人域境內還有個十兇殿第一總殿,且楊無敵本身對內應這個活……并不排斥。

楊無敵多次對吳妄暗示,在十兇殿做內應,是他此生最快活的一段歲月。

宗門大陣安安靜靜,甚至比平日里還多開了兩重陣法,一眼看去都是渾濁的血光。

兩側懸崖暈染著雨后潮韻,裂谷兩側、方圓數十里的大地依舊是那般荒涼,毒蟲扎堆、毒草叢生。

說正經的,他堂堂仁皇閣刑罰殿前殿主、這么大個魔宗宗主回山,就連個外出迎接的人都沒嗎?

他背后的大長老不要面子的嗎?

吳妄略微皺眉,背著手從銀梭中飛了出來,身后跟著季默與林祈,大長老隨手將飛梭收回。

吳妄剛抵達滅宗山門時,略微有點小失望。

他還以為,會有兩排隊伍拉著橫幅外出迎接宗主回山;最起碼各位長老也該出來碰個面,或是干脆將護山大陣提前關閉一陣。

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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