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

第四章 灸樹

從哪里看的?

自然是上一世的記憶里。高中語文課本中,《諫太宗十思疏》是重點篇目,要求詳細記誦的,文言文段落語句其實最是瑯瑯上口,學過了很多年之后,若能提示一句,后面的自然順口而至。

她背得是順口了,但是卻忘了自己如今是個乳臭未干剛開了論語半年還沒學完的孩子,詩詞和詩經依靠著前世的記憶學得最快,除了這個沒別的什么值得夸贊的,描紅不僅粗陋,而且遇到部分繁體字還要和腦子里的簡體字對照一下才能認出,這樣的水平,居然說出了諫章里的文段,甚至還不用先生講解,自己就明白字字句句的意思了。

這可能嗎——

看著先生矍鑠的面容上似笑非笑的眼神,張心里猛地一跳,道:“先生不知,我是從您案頭那一卷資治通鑒里看來的。”

張從叔“哦”了一聲,似乎是才想起來通鑒里也有這文,不過他也沒放過張,道:“這通鑒,看得懂嗎?”

“看不大懂,”張道:“學生翻閱,就是挑揀自己愛看的故事。”

“哦,”張從叔微笑道:“你愛看何人的故事呢?”

張意識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通鑒不比史記,沒有多少趣味性,寫得史料翔實,十分有厚度和深度,自己能從里面看到什么好玩的地方呢?

張只得道:“學生看得是,后妃列傳。”

張從叔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似是還要問。張只覺得這對話十分古怪,正想找個話題岔過去,就聽得外面張夫人的聲音傳過來:“老爺,今兒見是沒晴天了,你把籬笆架上的字畫收起來吧,我這兒局促地緊。”

果然太陽升到空中依然是霧蒙蒙的一片,張想起自己早上曬的棉被,應該也被王氏抱回去了吧。

尾隨張從叔去了外院,張以為曬的是老先生自己的字畫,沒想到看到款識,上面寫著“宋仲珩于丁巳年亥月廿一書”這幾個字,便問道:“阿爺,這個宋仲珩,是誰呀?”

不在課堂的時候,張就叫張從叔阿爺,聽到聲音過來的張從叔過來一看,道:“他早死了,還是個罪人,你莫要動這邊的東西,去把階上我曬的書收起來。”

張乖巧地應了一聲,就去收拾書了。她聽到張從叔低沉含糊的嘆息:“可惜了,這么好的字……”

她留了個心眼,把一摞書抱進去的時候問張夫人道:“阿奶,阿爺手上的字畫,是別人送的么?”

“是他原先一個學生送的,”張夫人抬頭看了看,道:“他給人當塾師,教了人家半年,現在這學生做了同知,打聽到他在這兒,轉道從安徽過來看他,給他帶的。”

張點了點頭,幾個人把書都搬到了屋里來,之后張從叔又給她教了兩句論語,就打發她回去了,走之前給她裝了半只桂花鴨,說是別人送的特產。

張蹦蹦跳跳地朝家走,到了門口剛要喊,就看見隔壁張秦氏家的門開了,芳芳費力地提著一壺水出來,眼一抬,也同時看到了她。

“芳芳,”張叫道:“你干什么去呀?”

“俺娘讓俺去灸樹,”芳芳本來不情愿的,看到張就高興起來:“你跟不跟俺一起去?就兩棵樹,離得還近。”

張也知道她家的田地離得近,稍微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這時候就聽到芳芳又叫起來:“阿華,你又得了好吃的了?”

張心里一頓,平常她從糧長那里得了糕點,張麒張昶父子都不愛吃,張就常招了芳芳來分享,看她抱著糕點啃得像只地鼠的模樣,覺得十分可樂。

但是如今她懷里的是半只肥鴨,她自己好久沒吃肉了,況且還有家里幾口人,她就不太想要分享了。

“不是糕點,”張只好道:“是糧長家的米,借我家的臼頭舂一舂。”

說著她飛快地進了家門,把紙袋子放在了灶臺上。等王氏聽到聲響出來看時,張已經跑了出去,和芳芳去了她家的桑樹林里。

水壺的蓋子蓋的嚴,她們到桑樹下的時候,里面還能聽到細小的冒泡的聲音。芳芳用手一指,道:“喏,就是那兩棵。爹說樹底下有蟲,治不活了,娘非要灸一次。”

這里有個奇怪的風俗,樹木如果枯萎、衰老或是蟲蛀了,就用沸水澆灌下去,要灌得徹徹底底,同時把樹葉也大致洗刷一番,過上十天半月,這樹就會恢復以前茂盛的模樣。這個方法就叫“灸樹”。

張想不通這是運用了什么原理,但是她眼見地這個方法確確實實是有效果的,之前她自己家也有一顆桑樹壞死了,張升就拉著她灸樹,果然七八天之后,那樹出了一枝新芽,現在和別的樹一樣長得好好地。

張看芳芳把自己的褲腳抹到了鞋面上,她穿的是她哥的舊衣服,尺寸大,張秦氏教她針線,芳芳沒有用心學,秦氏就不給她拆改衣服,讓她自己去弄。芳芳還真是心大,就趿拉著寬大的衣服不動一針一線,氣得秦氏連天地讓她做重活,不讓她片刻得閑。

桑樹長得并不高,而且因為秋天的緣故,葉子掉落了一半兒,但是還是讓張昭你現在所看的《》第四章灸樹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請百度搜:(冰雷中文)進去后再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