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

第十七章 做醢

孟冬十月十日很快就到了,這一天就是鄉飲酒禮的日子,不到四更天的時候,王氏和張就帶著新作的兩壇子醋匆匆趕往糧長家。

到了門口才看到,這里已經是人聲鼎沸,后廚更是忙碌,其中以馬寡婦的嗓門最大,正在吆喝灶下的火不夠大。

“老遠就聞到馬嬸兒做的肉醬了,”張深吸一口氣,道:“好香啊。”

十幾個女人挽著袖子在馬寡婦旁邊給她打下手,這些人都是縣城里的大廚,被請來是準備酒禮過后的筵席的,而酒禮上最重要的一道“醢”,是糧長親點馬寡婦做的,所以馬寡婦是得意非凡,好像自己的手藝真的比其他人要強許多似的。

所謂的“醢”,其實就是肉醬,從周朝就開始的佐酒美食,當然也有一個比較惡心的“醢刑”,就是將犯人殺死后剁成肉醬。

在這個時代,能不能把“醢”做的味道鮮美是一件很考驗廚藝的事情。畢竟這不像后世,只要手邊放著蠔油、味極鮮、甜面醬、豆瓣醬和辣椒醬就可以很輕松地炒出美味的醬出來——這個時候的肉醬,還是人工調配調料的,每一家的醬都有自己的風味。

比如說此時的馬寡婦手邊,就放著八角、草果、桂皮、花椒等七八種調味,旁邊三個婦人在案板上剁肉,還有兩個在切生姜和蒜預備下鍋。

“哎呀你來的正好,”馬寡婦見到王氏,高興道:“俺這里正缺你家的新醋呢,剛還念叨,果然是是說到曹操,曹操就到,把你給說來了。”

“聽說今兒人多,俺還在想這兩壇子夠不夠呢,”王氏把醋壇子放在案板上,道:“他嬸子,這每一鍋里放多少進去?”

“不多不多,就是調個味道。”馬寡婦舀了小半勺醋進鍋,只聽得“刺啦”一聲響,醬香味道簡直可以說是沖天而起了,看時候差不多是出鍋的時候了,馬寡婦就吩咐抽柴減火,一鍋約摸盛了臉盆那么大的盆子的三分之二,且聽馬寡婦還道:“加緊一點,還要炒這么五鍋才夠。”

看張翕動著鼻子繞著盆子竄來竄去地,馬寡婦就另取了一個碗出來,在鍋底撈了一大勺塞到張懷里:“吃去吧,別在這里礙手礙腳。”

張樂得手舞足蹈地,一溜煙跑到外頭去了,倒是隱隱約約聽到有人想要叫住她,馬寡婦卻道:“這是糧長自家的孩子……”

她跑到外面才發現自己手上沒有勺兒,想要返回去再拿勺兒,卻看見端哥兒從對面的屋里走了出來。

“端哥兒,”張趕緊招手道:“這里這里。”

端哥兒走路歪歪扭扭地,似是在忍痛的樣子,張一見他這模樣便忍不住笑道:“挨打了吧,滋味不好受吧——”

“我按你說的說了,還是沒逃過一頓打,”端哥兒小臉一抽一抽地,道:“疼得我好幾個晚上沒睡好,到現在四五天了,走路還不舒服呢。”

“那是你太細皮嫩肉了,也沒怎么挨過打,”張戲謔道:“我們村里的孩子,哪個不是身經百戰,練就了一身的鋼筋鐵骨。”

端哥兒被說懵了,腮幫子又是一顫,道:“鋼筋……鐵骨?”

“就是這么一說,”張打量他:“你娘揍你,你不會跑嗎,小杖受大杖走的道理你難道不知道,你跑到外面哪怕是滿屋子亂跑呢,只要別被捉住——即算是捉住了,你死賴著抱著你娘的腿,嘴里只管死命叫喚,說打死了自己不要緊,只心疼氣壞了娘的身體,你娘聽你這么個話音,哪怕你捅了天,她自然也不舍得打你了。”

端哥兒站在那里,有一種天靈蓋都要打開了的感覺。

“就說你們城里孩子呆傻吧,還自詡見了世面,”張不屑道:“你們見什么世面?遇到問題也沒什么靈省的辦法,我告訴你,你挨打是不是因為你偷跑出去,肯定是因為你撒謊被你娘看出來了,氣你不說實話才打的你。”

“啊——”端哥兒驚訝萬分:“這你都知道?我全按你說的說了,可是我娘不知道從哪里看出來了破綻,把我好一頓打。”

張自然不能說是自己故意讓岳氏看見了,當時她腦子一轉就想到了這么個氣人的損招——因為知道岳氏的心思,就故意教了端哥兒隱瞞撒謊,岳氏已然看到了她的身影,自然知道端哥兒是去了她家,但是卻你現在所看的《》第十七章做醢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請百度搜:(冰雷中文)進去后再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