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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且嘆且搖頭,問道:“秦王殿下,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據說是一夕之間,血熱上行,”高熾道:“刺其十指端,血流如注,頭晚上疼痛緩解了,但是第二日口鼻出血,渾身痹腫起來,甚至等不及醫官到來,就薨逝了。愛↑去△小↓說△網”
張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高熾道:“宮中已經賜下祭壇,命陜西布政使治喪,使者來之日,聽聞王妃已經奉命殉了,布政使便要造壙祔葬。”
張一個激靈,道:“殉了,什么叫殉了?”
“秦王妃王氏,”高熾揉了揉太陽穴道:“皇上特地下旨讓她殉葬。”
王氏即是元朝最驍勇的大將擴廓帖木兒的妹妹,洪武四年戰敗被俘獲,即被嫁給秦王,不顧還有重孝。國恨還有家仇,使得王氏從不主動奉迎自己的丈夫,甚至還有惡語相加,于是夫妻感情冷淡,也沒有子嗣。如果只是沒有子嗣也就罷了,但是四年之后皇帝又為秦王娶了次妃鄧氏。
鄧氏嫁過來生了幾個兒子,其中包括秦王世子朱尚炳。但是鄧氏很久前就死了,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原因,總之也是有隱情的,官方說法是病死。
現在皇帝讓正妃王氏殉葬——張驀地從這兩個刺耳的字眼中感覺到了冰冷和戰栗,她道:“是皇上傳旨過去,讓秦王妃殉葬,不是王妃自己殉節——”
“殉葬不就是殉節嗎,”高熾道:“節者,貞節也。守其貞節,死其貞節,不就是殉節嗎,夫死妻殉,君死臣殉,主死奴殉,委身蹈義,用彰節行。秦王妃為秦王殉,即是夫死妻殉,古已有之。”
張低頭想了很久,忽然覺得自己和高熾似乎想偏差了。
所以高熾是覺得,殉葬即是殉節,這樣的例子古往今來太多了,丈夫死了妻子殉,君王死了臣子殉,主人死了奴仆殉,這似乎就是天經地義——但是張卻認為,殉葬是殉葬,殉節是殉節,兩者最大的區別就是是否出于自愿。
張也能舉出例子來,比如說,春秋時期的楚國,楚王和蔡姬、越姬一同出游,玩得高興了就相約同生共死,蔡姬當場答應了,越姬沒有說話。后來楚王死了,越姬就請求為楚王殉葬,而新一任的楚王甚至還阻止了她。但是越姬卻認為自己當初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心已許之”,她認為守信的人,是絕不肯欺騙自己的心的,就自殺殉葬了。
還有一個例子是唐武宗時候,武宗死前對王才人戀戀不舍,王才人便道你先去吧,我隨后就來,果然自縊而死。
殉節是處于自愿的,不管是為信、為情,都是自己心甘情愿追隨故人而去;而殉葬就是不管你愿不愿意,強迫你自盡或者干脆便殺了你,這樣野蠻的風俗,元朝在沒有入主中原的時候,也就是還稱為“蒙古國”的時候,確實是流行人殉的,蒙古大貴族也是人殉制度的堅定執行者。但是元世祖之后,卻再沒有聽過以人殉葬的事情了——但是仍然在民間鼓勵貞婦烈女,大力表彰妻妾殉節的舉動并為這樣的人修書、立牌坊。明明元朝也不再保有了,那些所謂表彰旌節的婦女,都是自愿從死的,沒聽說是拿著繩子硬要套在人頭上的。
然而秦氏不管你甘愿不甘愿,張認為她是不甘愿的,但是依舊被迫殉葬了,這雖然不過是一樁名不副實的婚姻,這樣松垮的關系,當初也不過是為了羈縻王保保罷了,畢竟此人是皇帝終身引以為憾事的人。既然大家都不會覺得有什么好結果,當然事實上也證明了大家的眾口如是的推斷,那秦王死后王氏這樣獨特的存在,也沒什么意義了。
“你確定,”張再三追問道:“皇上讓王氏殉葬,是國朝唯一的例子?”
“是,”高熾道:“洪武二十二年的時候,魯王叔薨逝,王妃湯氏撫育世子,直到今天。”
張微微松了口氣,如此說來,王氏被要求殉葬應該是特例了。她這樣思來想去,越發不能原諒自己的前世了,只在電視上看著清宮秘史之類的電視劇,看到清朝初年是有幾個妃子殉葬的,但是卻不知道明朝初年是不是也有過殉葬。
等到了這一輩子,她知道學歷史的重要了,只要有空暇時間,手讀史書不輟。她看書知道殉葬的風俗是古已有之,春秋之世,哪個大貴族死后不以人殉?只是在戰國時期,人殉已經漸漸減少,甚至開始以木俑代替了。到了漢代此風俗基本絕跡,而與之相對比的則是匈奴盛行人殉,所以人殉制度的死灰復燃,恰恰都是異族入主中原所帶來。比如說是五胡亂華時,盛行人殉。比如說遼朝開國時候,曾以一百余名大臣殉葬太祖;蒙元建國之前,最是流行駿馬美女殉葬。
所以張以為,明朝應與漢晉唐宋這樣漢人的正統皇朝一樣,絕此風俗,秦王妃王氏應該是特例,皇帝是覺得沒必要留一個蒙人王妃作為秦王的所謂“污點”了,才下旨讓王氏殉葬的。
這樣想來,張就心里寬慰了好多。
“你這是在寫,”高熾的聲音喚醒了沉思中的張:“喜幛嗎?”
“是,”張也走到案幾旁邊,道:“給永安和永平各寫了一副,只是我覺得我大字寫得不好,心想要不要請人代寫呢。”
喜幛就是在綢布或剪貼金紙的大幅紅綢緞上題字為恭賀婚慶之禮,喜幛用字簡短,有一個字的,如“囍”字;有四個字的,如“琴瑟和鳴”等。通常四字為多,以豎寫為多見,稱賀在右上,落款在左下,當中為幛語。
張選了“鸞鳳和鳴”四個字,在高熾回來之前,運氣凝神趴在案幾上寫了幾幅大字出來,但是沒有一個讓她覺得滿意的。
高熾就拿起喜幛細看,點頭道:“筆意不連貫,是有一點滯塞。”
“只是如今是送不得了,”高熾嘆道:“秦王薨逝,永平永安是郡君,也要服大功九個月,怕是要到年底才嫁的出去了。”
“這喜幛還沒送出去,”張也嘆道:“要先送出挽幛。”
她說著又問道:“是秦王府使者送來訃告的,還是行人司行人送來的?”
“都不是,”高熾道:“是國子監監生。”請瀏覽.aiquxs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