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

第五十七章 李貞案(2)

第五十七章李貞案(2)

第五十七章李貞案(2)

驚年渡:、、、、、、、、、

三日后的大理寺大堂之中,無數兵馬司的士卒將這個平日里門庭冷落,長久地在朝堂之上都沒什么存在感的地方圍得如鐵桶一般,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六部九卿已經端坐在正堂之上,他們之中,不少人在暗地里交換著神色,因為這一次的陣仗,實在是不同尋常。

很快從轅門街上便響起了一陣沉悶的馬蹄聲,大臣們便以為太子的車駕過來了,不約而同地起身迎接,然而只見馬上跳下來兩個太監,正是太子身邊的王安和亦失哈,兩人見到公卿大臣,都道:“太子殿下命咱家前來聽審。”

太子沒有來,只派了身邊兩個近侍來,這一舉動似乎又讓眾人面面相覷,各有所思。然而實際情況是,太子早上本來都已經穿好了衣服了,但是忽然氣喘起來,根本行動不得,而這兩個里頭,亦失哈更加清楚,因為昨晚上太子妃讓太醫盛庸在太子經常服用的降氣湯里多添了一味藥,引輕微的氣喘,而呼吸不暢導致太子本身的胸悶頭暈脅痛更加劇烈,以致難以成行。

這兩位公公只是作為太子的代表,旁聽案情,并不表意見。而太子早就定好的一正一副主審官坐在了大堂之上,這兩人分別為大理寺卿湯宗和應天府尹薛均,一個主審,一個陪審,因為此案涉及刑部和都察院,需要避嫌。

“既然人都到齊了,”王安雖然在高熾和張身邊,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但是到了外廷,還是很能端著的:“太子殿下有幾句話,要傳給諸位大人。”

所有人都重新站起來,準備排香案迎接太子的諭令,然而王安卻道:“不是口諭,就是幾句說在前頭的話——”

見大臣們都豎起耳朵作出恭聽的模樣,王安才道:“太子說,朝廷有許多事情壞了,壞就壞在,什么都喜歡謀于暗室,見不得太陽,這案子就是要叫大家都看看,看看拉到日頭底下亮相的,究竟是什么,還望諸位知道,天理難欺,國法難欺的道理。”

這番話說得大部分人一頭霧水,也有的一臉震驚比如蹇義、鄭賜幾個,還有人強自抑住興奮的,這個人就是主審湯宗,他自從三天前接到太子的諭令,命他主審此案,就一直維持這種興奮的姿態,直到今日。他覺得自己摸清楚了太子的意思,而今日這一番話,更是讓他篤定。

湯宗收攝心神,一拍驚堂木道:“帶人犯!”

不一會兒便有若干身形彪悍的大漢上來,押了五個帶了刑具,神色萎靡的人犯上來,分別是涉案的兵部主事李貞,皂隸葉轉、王為、武城平和劉威。

“還有人犯一人,”湯宗道:“那敲了登聞鼓的李貞之妻王氏何在?”

不一會兒,一名看上去三十多歲,布裙素釵,容色凄慘的婦人也被帶了進來,跪在地上朝堂上磕頭。她很快就看見了自己的丈夫,頓時忍不住悲泣起來。

“不要哭了,”湯宗想了一下,還是沒有拍手上的驚堂木,道:“你是何人,自己陳說。”

“民婦王氏,是兵部主事李貞之妻,”王氏道:“也是三日前敲了登聞鼓的人。”

“王氏,”湯宗就道:“你為什么敲登聞鼓?”

“大人,那鼓難道敲不得嗎?”王氏反問道:“這鼓,不是高皇帝設了,使天下軍民,有訴冤的途徑嗎?”

“所以你是來伸冤的。”湯宗道:“你有何冤屈,且細細說來。”

“十四日前,有刑部前來拿人,將我家老爺投入大獄之中,”王氏道:“罪名是收受賄金。民婦與我家老爺結縭十五載,知他為人清廉自守,從未見他往家中帶任何不屬于俸祿之內的東西,這收受賄金之罪,不知從何而來?況且刑部既然拿人,必要查驗實據,民婦左等右等不見人來,反而聽聞外子在大牢之內屢遭酷刑,奄奄一息,別無他法,只能敲了登聞鼓,上訴冤情。”

“你不是別無他法罷,”湯宗意味深長道:“你可以訴應天衙門,應天府可以受理此案,本官身邊這位薛大人,就是應天府尹,他可以督促刑部復核此案,一樣會還你丈夫清白。何況刑部之上有都察院,監察御史可以糾正刑獄,你也可以上訴到都察院那里。”

“好教大人知曉,”王氏聲音不大,卻叫每個人都聽得清楚:“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陳瑛并御史袁綱、覃珩彈劾我家老爺收受賄金,民婦如何敢將自己送到狼窩虎口之中去!”

“應天府也可以受理,只是時間拖得久了,”王氏道:“我家老爺身在大獄,一日之內連過三次大刑,如何能撐到應天府復核的時候?怕到時候民婦見到的是我家老爺的尸體了。民婦是聽聞太子殿下仁慈,又欲平決冤獄,所以才敢敲了登聞鼓。”

她是如何避開重重守衛,敲到了幾乎可以說是流于形式的登聞鼓,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疑點,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問,這畢竟是個不能明說的東西。

“這案子已經驚動了太子殿下,”湯宗拱了拱手道:“殿下仁明,俯察冤情,所以才叫六部九卿共聚一堂,量刑取法。”

他說著就看向了李貞,“兵部主事李貞,抬起頭來。”

“你妻子為你申訴冤情,你可聽得明白?”湯宗問道。

“聽得……明白。”李貞明顯是受過嚴刑拷打的,聲音斷斷續續,幾乎聽不到。

“給他去掉刑具。”湯宗一揮手,兩個皂隸上來,給李貞卸掉了重達十余巾的枷鎖,這才叫李貞漸漸緩了過來,聲音也稍微響亮了些。

“你妻說你沒有收受賄賂,”湯宗道:“你究竟有無收受?還是你收受了賄賂,卻沒有帶進家里?”

“回稟大人,”李貞道:“臣妻所言具是,臣在兵部六年,捫心無愧,若是有貪污受賄一文錢,便叫臣死無所葬。”

這時候旁坐的大臣中,有一個人站出來道:“他說的話,我倒是可以佐證。”

大家看去,只見是兵部侍郎師逵。他道:“我平日自詡清廉,凡有所賜,都分了宗族,而據我所知,李貞平日的俸祿并賞賜,都寄給了位于松江的老母,以致自己家貧難以為繼,妻子甚至要給別人漿洗衣服,才能勉強維持家用。”

若是別人說這話,他人便是要質疑的,但是師逵就不同了,他是一個清廉到極致的人,皇帝都知道他清廉,曾經說:“六部扈從之臣,不貪者惟師逵而已。”

而且師逵是兵部侍郎,他對自己的屬下自然是知悉的,他既然這么說,那便是這李貞及其妻說的話,應該不錯,要不然怎么會窮到妻子都只能給別人漿洗衣服的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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