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東廠

第一百七十二章東廠

第一百七十二章東廠

作品:

作者:驚年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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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胖子“嘶嘶”地心疼地抽著氣把棺材破開了一個口子,就見一霎間十幾只蟲子從內里盤旋著飛了起來,在黑暗地空間中,帶動起一道道陰森的藍色曳光,隨即散開,撲向姜祁和胖子的方向。

只見這蟲子是個頭很大,是一種大型甲蟲,體色寶藍,頭面呈光亮的金綠色,閃著金屬光輝。鞘翅近黑色,雜有許多淡黃褐色的不規則斑點,前足特別長,鼓動著翅膀撲過來的時候,姜祁和胖子都猝不及防,被狠狠咬了幾口,傷口都見血了。

見這飛蟲有這樣打的殺傷力,胖子和姜祁急忙閃避,但是有越來越多的飛蟲撲過來,而更有意思的是,這蟲子只盯著胖子去了,撲滿了胖子全身,而姜祁居然身上只有寥寥幾只,拍打掉了之后都奔著胖子的方向去了。

胖子大叫著拍打,躥起來慌不擇路地跑,姜祁喊了他兩聲,一轉頭就看到他跑得沒影了,像是進了來時的通道里——其實他剛才發現,蟲子之所以被胖子所吸引,因為地上的手電恰好照到了胖子全身,他剛才跑路的方向也是手電照耀的方向,這蟲子大抵是有趨光性的,眼前的石壁的光影上,就匯聚了一堆飛蟲。

胖子人不見了,姜祁就小心翼翼把棺材撬開,但見里面除了飛蟲,其他什么都沒有——這是一具空棺。

他自然知道這是空棺,因為這個地方,真正的棺材,是埋在水底下的。至于為什么會有這具空棺,因為這棺材其實是一艘木船,是讓人坐進去,劃到水中央的。

姜祁跳了進去,棺材隨水自己漂移起來,不多時就見這棺材又一次停在了剛才停頓的地方,姜祁伸頭一看,發現這水里若有若無似乎有一點光斑。他將手電含在嘴里,跳下水去,一氣往下深入了十幾米。

水下冰冷無比,然而他看到的一切更是讓他覺得渾身發寒——因為水下有一層冰面一樣透明的東西,比玻璃模糊,透過這東西,他看到了一具尸體。

這尸體是一個五十多歲身穿紅色官袍的的老男人,但是面容額闊口豐,眉骨棱高,乃是一副十足的好相貌,靜靜躺在那里,就好像沉沉睡過去一樣。姜祁的心一下子轟然跳了起來,他知道這是誰,這人就是困擾他無數個日日夜夜,埋下一切秘密,造成了如今這樣局面的始作俑者,汪湛海。

姜祁無法直視這個人,因為他如今半是回憶起了一些東西,他就知道自己和這個人的關系。

他不想有這樣的關系,但是他無從選擇。

汪湛海尸身數百年依然不朽,而他謀劃的一切,幾乎可以說是太半功成了,只是這世上到底不允許有這樣一個逆天的人的存在,何況他一切的謀劃,并不能說是好的。

姜祁看著這個人,又看到環繞他身體的五個盒子,這九宮盒他已經拿到了五個,還有一個在自己手里,還有一個在他的敵人手里。他最后一眼看了汪湛海,將他的面容記在心里,然后緩緩浮了上去。

然而他浮出水面,就有兩支黑洞洞的槍頂在他的腦袋上。

姜祁似乎并不驚訝,看到眼前坐在陰沉木棺材里的兩個人,“馬三元,田啟敏——”

沒錯,用槍頂著姜祁的就是這兩人,他們用冰冷的目光打量著姜祁,就像是在看一個從水底露出真面目的怪物一樣。

“真是榮幸,”姜祁也累了,雙手扒住棺材,露出一個莫名的神色:“來結果我的是你們倆個。”

“你是什么時候覺醒的?”馬三元緊緊盯著他,用槍迫問道。

“也沒多久,”姜祁道:“骨刀并不是貯藏記憶的法器,而是開啟記憶的鑰匙,你們也沒想到,汪湛海已經機關算盡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他還在淮河邊上,為自己弄了個三生石,就算是骨刀丟了,還有三生石存在,一樣忘不了。”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田啟敏嘆了一聲道。

“其實我不明白,”姜祁還真認真想了一下:“你們手里有一個九宮盒,缺少這一個九宮盒,這大陣就永遠無法開啟,汪湛海也永遠無法達成所愿,你們怕什么呢,為什么還要對我趕盡殺絕,就像當年對劉盛和做的一樣?”

“因為你終將和他一樣,”馬三元道:“走在一條不歸路上,而得到記憶的人,就不能稱之為人,都是冷冰冰的機器,會窮盡一生,達成這個傳承自記憶的目標。你看看劉盛和,可以用十年的時間,籌謀征南將軍印,而且他還成功了,這就是可怕的地方。”

“我覺得真正冰冷的人,不是我。”姜祁非常認真道:“我只是想起了我曾經是誰,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現在是誰——只是你們根本不會聽我辯解,你們要的,只是萬無一失的安全感,打死了我,也許就有了,最起碼也有幾十年的安全感,然后等到下一個人的出現,周而復始。”

馬三元和田啟敏的眼里都有了一絲觸動,只是他們很快就掠過了:“沒用,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姜祁就道:“你們讓潘大海過來,我要讓他親自結果我。”

馬三元就道:“他不想殺你,他下不去手,我們剛才將他打昏了。”

姜祁忽然地笑了一下:“每個人心中有一把火,但外人只看得見他冒出來的煙。”

馬三元舉起了槍,卻忽然看到姜祁嘴角的笑意,這讓他感覺不妙——果然下一秒,棺材忽然劇烈晃動了起來,倆人登時站立不穩,摔得東倒西歪,而捉著槍的馬三元急忙朝姜祁的方向看去,果然這家伙已經沉進了水里,他大叫著開了七八槍,然而槍槍打進水底,連個水花都看不見,他已經錯失了最好的時機。

至于是誰干的,那就很顯然了——田啟敏一翻身落進了水里,大叫道:“潘大海,你要背叛組織嗎?”

胖子從水底露出頭來,臉上有一種不顧一切的暢快:“老子我向來就是這么不顧人意,哈哈哈——”

他一把將棺材踢翻,橫在馬三元和田啟敏之前,然后大笑道:“我且為君捶碎黃鶴樓,君亦為吾倒卻鸚鵡洲!”

姜祁已經游到了岸邊,聞言心頭一熱,眼淚淌了出來。

他回頭再看了在水中沉沉浮浮的胖子一眼,就疾步跑出了這個地方。兩只黃金鳥飛起來為他指路,他跑出河床,一下子被浪濤刮得七扭八歪,臺風已然來臨,不過幸好有河道管理局的巡船在河上,發現了他。

他從淮河上來,馬不停蹄地飛往了西藏,那是他終要面對的宿命。

從拉薩到塔爾欽再到岡仁波齊山,他租了棉衣上了山,走到半山腰就看到兩個喇嘛靜靜地等待他,看見他也不說話,只是帶著他一直往山上走去。

天色微明,蒙朧中天際里自東向西綿延靜臥著岡底斯一系山脈,常年不化的積雪與崖畔懸掛的冰川千姿百態,而他腳底這座主峰猶如一把尖刀直插云霄,給人一種萬仞冰川直聳天的雄渾巍峨、冷峻圣潔之感。

他慢慢爬上峭壁,看到厚積的冰雪下面裸露的巖石,還有那裸露巖石上植被的耐寒的苔類生物,然后站在這一處峭壁之上俯瞰下去,看到那巨大的秘密。

不知什么時候,他的身旁又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也看到了山下巨型冰斗之下的東西,不由得微微一怔。

“看到了嗎,”姜祁道:“昆侖胎這個天定的寶穴里,葬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