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不肯留下來吃午飯,總感覺十分奇怪。
寧墨只得送她下樓,又把她車回了書店,取了自行車,寧墨又問她:“這幾天是不是還呆城里,如果前面的工序都做完了,該去哪兒找你?”
林小滿自顧自地撿了幾本本草綱目,黃帝內經,千金方之類的中藥材類書籍,再裝了十幾本需要補插畫的書.
“嗯,那你來糖糕店找我咯。徐衛國不在家,我一個人呆在才里屯也沒意思,趁沒人管,四處玩玩兒。”
林小滿騎著自行車在城里轉了轉,去杜甫草堂轉了轉,又去衣冠廟去溜了一圈,這才抄近路往胖嫂家趕。
走到一處居民區時,一座小二樓的陽臺上突然掉下來一個瓷花盆兒,林小滿因為要避一處沉陷的坑洞,就繞了兩步大小的一個彎,沒直接從那樓下走。
花盆正好擦著她的自行車龍頭掉下來,啪的一聲,碎成了幾瓣兒,細碎瓷片飛濺開來,像是鋒利的小飛刀。
林小滿抬頭看了看,本想罵兩句怎么這么沒公德心啊,這樣高空墜物,砸死了咋辦?
后頭想想,她也沒受傷,就強忍了怒氣,啐了一聲:“背時。”
可憐的正開得艷的花兒,被砸得七零八落的,花瓣兒飛散,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花心,攤在泥里,十分的凄涼。
林小滿踩著車,飛快地竄了過去,這一下子,再不敢沿著房底下躲蔭兒走,而是老老實實的頂著太陽跑。
要是再從哪兒飛那么一盆花出來,照她頭頂上那么一砸,小命就玩完了。
等到林小滿消失了之后,那陽臺上才有一個人伸頭出來瞧了瞧,仔細地在街面上找了找,卻沒能找到半絲血跡。
她失望地縮回了頭,捏著手恨恨地道:“這樣都沒砸死你,你還是真是走了狗s運…”
“吳月,你在陽臺做什么?我還沒問你呢,你怎么會有我姥家的房門鑰匙?”一個渾厚的男中音響了起來。
吳月噯了一聲,“羅宗,我一直留著這把鑰匙。你忘記了嗎?如果不是因為徐衛國從中作梗,關了你的禁閉,你那時候可是準備著帶我見你姥姥,讓她替我們做主訂親。
這幾年,我一直沒能忘了你。所以,我今天才鼓起勇氣約你在這兒見面。羅宗,我是女孩子,有我的矜持,我不好來找你,你為什么都不來找我?”
羅宗黯然給他姥的遺像前上了柱香,緩緩地抹干凈條凳上的浮灰,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姥都死了一年了,這些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
吳月咬著唇,眼圈微微地紅了,一副欲落淚的模樣。
羅宗嘆了口氣,終究是曾喜歡過的女人,她這泫然欲涕的模樣,又讓他硬不起心腸。
“你要說什么就說吧,我聽著。”
這一句話出口之后,吳月那眼淚就啪啪地落了下來,她哭著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羅宗。
“羅宗,你好狠的心哪,好狠的心啊。說把我丟了就丟了……你就一次也沒想過我?我可是忘不了你,我好想你,好想去找你。”
“我遠遠的看到你,一臉歡喜地提了個鋁飯盒進了連長的辦公室。吳月,我已經不再是那個為了你可以不顧一切的小伙子了。你當時讓我去澡堂找你,我去了…
我聽到水聲,一進沒忍住,就進去了,結果,被當成了下流胚子,挨了大過,關了禁閉。
連長優秀,你要喜歡他,我不攔你。可你好歹收斂一點啊,我只不過關了半個月禁閉,你就巴巴的天天給他送飯去了。
吳月……左右已經過去的事了,我如今不恨也不怨了。你要是沒什么事的話,就走吧,把鑰匙還給我,別再來這里了。”
吳月用力地扒緊了羅宗的脖子,像條八爪魚一樣,不肯松開。
她一邊搖頭,淚隨著她搖頭的動作往左右甩開,她哭得無法自制了般,嘴里不停地叫著:“不是的,不是的,羅宗。那些都不是事實。那叫你去澡堂的紙條不是我傳的,是那個偷偷愛慕著你,忌妒著我的女兵傳的。
送飯,送飯也不是我愿意的,是徐衛國安排我送的。他是連長,你是他的兵,我只是想著,他讓送飯我就送,討好討好他,說不定他一個高興,就早一點把你放出來啊。
我真的沒想到,他那時候,對我也有想法。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羅宗,我是喜歡你的,是喜歡你的。我只喜歡過你一個男人。
徐衛國他跟我說,說只要我跟他在一起,他就放過你…我不過是虛于蛇委,我以為你會明白的,你會聽我解釋的。
我沒想到,你一出禁閉就自己打了轉業申請,那么決絕地走了。羅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你怎么能怪我,怎么能怨我…我真的好傷心哪。”
“什么?你說的是真的?是連長對你起了心,威脅你?”羅宗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連長他不是這種人。”
“怎么不是?他就是表面上裝得一本正經,背地里一肚子壞水。他是要正經人,那他出任務的時候,咋會亂搞男女關系,被女方家人找到軍部來?羅宗,我怕…
他雖然結婚了,可是每次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似的。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我才厚著臉皮約你來見面的。
羅宗,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夢想著就是做你的新娘,和你過幸福快樂的日子。羅宗,我只有你了,你如果再不幫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你也申請調走啊,九里屯他能只手遮天,難道別的地方他也能這么橫?”
“我要調離,得他批準啊。他哪里會批啊?羅宗…你以為我沒有試過嗎?我遞了不知道多少次申請,他一次都沒批。還威脅我,讓我乖乖的聽話,不然讓我死得很難看。”
不知道怎么的,羅宗突然想了鄭嫣。羅二狗糾纏著她,她也是想調離羅家公社,可是羅書/記壓著不批,所以鄭嫣只能忍著躲著。
難道,吳月和鄭嫣一樣?
難道,他一直敬仰著的連長,真的是一個當面是人,背面是鬼的下流貨?
“那你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我就想讓你去告訴他,我是你的女人,讓他不要來招惹我。”
“我打不過他。”
“正面對打,你自然差他一點,可是眼前正有一個機會。他借預演之名帶兵去了資市.可是我聽人說,兵在資市,他卻去了南面,邊境保衛戰勝利后,我國依約退兵后,那邊的隊伍如今又開始集結,像是要大舉犯境。他去彈壓去了。
等他從南面回來的路上,他一定疲累不堪,疏于防備,你就在這個時候,揍他一頓…
給他點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