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泥山藥糕從里頭滾了出來,沾染上了一層的泥土。
白秋月看到這般的動靜愣了一下。
同樣愣了一下的,還有經過這里的白才俊。
這段時日,曹永春將杭州一行的事情仔仔細細的捋了一遍,將白才俊給好好說道了好幾遍,同時更是責令他這段時日務必要想了法子,將這么一大批的茶葉給想辦法賣出去。
白才俊哪里有辦法一下子賣這么多的菜葉?
思來想去的,白才俊只好想了個化整為零的法子,便是將這些茶葉全都零散的賣出去,有多算多,有少算少,先賣出去一些再說。
等賣出去的戶數多了,這積少成多的,也能顯得這總量多一些。
而且這裴記茶行的貨不差,先少量的賣一些出去,打一打口碑,興許這茶葉也能好賣一些。
打著這樣的主意,白才俊便揣了一些茶葉出門,去找各大茶樓,飯莊,還有一些小鋪面來,看看對方肯不肯從他這里訂貨。
但曹永春因為先前的事將那飯莊給得罪了個不輕,這會子各個酒樓和飯莊都還對曹永春頗有怨言,現在一看白才俊上門來,不說冷嘲熱諷,卻也是冷言冷語,一小罐茶葉給了他們試喝到是可以,但是想要他們來買貨,那就另說了。
且他們還不明說,只說什么待嘗一嘗這茶葉的滋味之后再做決定,或者說什么等掌柜的回來之后再說。
白才俊曉得他們這些人不過就是想著推諉,并不想辦實際的事,心中惱火的很,但面上卻也只能滿臉賠笑,以求往后她們能良心發現。
這么的一上午,走了許多家的鋪子,白才俊是越發的懊惱,這臉笑的都有些發僵了。
眼瞅著快到晌午,帶出來的茶葉也基本上也發的差不多了,而他也是腹中空空,饑腸轆轆的了,這便準備回曹記茶行吃晌午飯。
待經過程家布莊時,便瞧見了眼前這一幕。
看到白秋月時,白才俊是驚得一怔。
年前白秋月來尋他時,他擔心曹之玉知道他還有個女兒會因此而遷怒他,這段婚事也會受影響,曹永春更會對他不滿,所以趕緊將白秋月給攆走了。
當時白才俊覺得,白秋月被他罵了,必定會灰溜溜的回老家去,不敢再生出來來縣城尋她的心思,沒成想白秋月現下還在縣城里頭,身上穿的,還是程家布莊統一的衣裳。
也就是說,白秋月應該是在程家布莊做活的,且看那身衣裳的新舊程度來說,應該是在這里待得時間不短了。
是那時之后,白秋月便沒有離開縣城,一直在縣城里頭待著的吧。
那她為什么沒有回家,而是在縣城里頭待著,還去了程家布莊做活,是要在這里好好守著,準備尋了機會報復他嗎?
白才俊心里頓時沉了一沉。
但他很快把這個問題拋到了九霄云外去,因為他看到了賀子石,賀家的獨苗少爺。
“不妨事,不妨事,沒傷到你吧。”賀子石伸手去撈白秋月的手。
“我沒事。”白秋月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兩步:“賀少爺往后不要再糾纏我了。”
糾纏?
白才俊又是一愣。
是說這賀家獨苗少爺,滿縣城里頭,說媒門檻踏破的好媒茬,這會子正在糾纏白秋月,癡情滿滿?
眼瞧著白秋月在怒喝之后便要轉身往鋪子里頭走,白才俊也來不及想太多,只三步并作兩步走的到了白秋月跟前:“秋月,你這是做什么,哪里能這么跟賀少爺說話?還不趕緊向賀少爺賠罪?”
白秋月看到白才俊時,也是一愣。
但隨后,便是一怒。
那個不認他的爹,打了她一巴掌讓他滾回去,說她是別人女兒的那個爹,在許久之后不見面,發現她在縣城時也不詢問她在縣城過得如何,而是不問青紅皂白,劈頭蓋臉一通罵。
白秋月對白才俊這最后的一丁點眷戀,可謂是消失的干干凈凈。
冷冷的瞥了白才俊一眼,白秋月的語氣同樣也是冷若冰霜:“你是誰,憑什么教訓我?”
“我是誰,我是你爹!”白才俊聽到這么一句話時,頓時怒火中燒。
“我沒有爹,我爹早死了。”白秋月冷哼了一聲,抬腳往鋪子里頭去了。
“哎……”白才俊看著白秋月急匆匆而去的背影,急的不行,卻也攔不住,只能是氣得跺了一下腳。
“秋月……”賀子石見白秋月負氣而去,也是有些失望,但最后卻也是無奈的將那食盒給拎了起來。
“賀少爺,我來吧。”程家布莊門口的伙計,十分有眼力見的拿了掃帚過來,幫賀子石來清掃那打碎的盤子還有滾了一地的棗泥山藥糕。
賀子石糾纏白秋月的事,他們時常在前堂門口待著,也是見過的,也曉得這賀子石的心思,對賀子石糾纏已經訂下婚事的白秋月也是有些不滿,但是賀家也算是程家布莊的大主顧,不滿歸不滿,但這些事卻還是要做的周到才行。
“多謝。”賀子石十分有禮貌的道了謝,看著地上那些精心準備的糕點,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特地交代人做的,連這做糕點的山藥,我都是親自挑的,可惜秋月都沒有嘗上一口,可惜了……”
“算了,興許只是秋月今天心情不好,或者不大喜歡這糕?那我改天再來,再送些別的糕點吧。”
賀子石對那清掃完盤子碎片的伙計道:“你說,綠豆糕怎么樣?這兩日天氣越發的暖,有些發燥,這綠豆清熱,應該是不錯的,秋月她應該喜歡吃吧?”
“這個……”那伙計頓時為了難:“小的不知道秋月姑娘喜歡吃什么,所以沒法回答賀少爺您。”
“那成吧。”賀子石點了點頭,把那食盒的蓋子給蓋好,準備離開。
“賀少爺,賀少爺。”白才俊急忙攔住了他。
“有事?”賀子石打量了他一番:“對了,我見過你,你是曹記茶行的人。”
“是,賀少爺好記性。”白才俊滿臉堆笑,微微欠了欠身子,道:“我正是曹記茶行的賬房,曹掌柜是我的岳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