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

第四十一章:老來少羞新納妾

搽了一回藥,慢慢地也覺得好受了很多,回頭看看一臉著急的何金寶,陳霜降忽然又覺得,其實何金寶也不算是太壞。

不過這個不大壞的何金寶卻是做了一個實在是壞的事情,為了給陳霜降鳴不平,特地去找了何夫人認錯。這本來也不算是個什么事,只不過何金寶認錯的時候挑的不好,正好何老爺也在,他就順口問了一聲,然后對著何夫人說了一句:“孩子慢慢教就好,就這么一著,倒顯得咱們家不大度了。”

當時何夫人臉上雖然不顯,但是暗地里卻是狠狠地記恨上了。何金寶畢竟是個小子,還是何老爺親生的,何夫人也不敢做的太過,但是陳霜降那可是兒媳婦,何老爺一向都不管內院的事兒,沒有顧忌,何夫人幾乎是把氣全撒到了陳霜降身上。

冷嘲熱諷,雞蛋挑刺,這些事做起來那是十分的順手,只把陳霜降這一個半大的丫頭氣得眼紅,有苦說不出來。

害的本來就很少出院子的陳霜降,更是安靜的過份,除了必要,幾乎是一步都不肯踏出房門,何夫人這才慢慢地消停了。

等到九月份的時候,何家又出了一件大事,何夫人這才忙的沒空來找陳霜降的麻煩,慢慢地忘了去。

何家二少爺何金貴是個老實的讀書人,書念得不錯,只不過膽氣有點小,容易緊張,平常背的滾瓜爛熟的文章,一進了考場,立刻就手腳冰涼,心腸發虛。縣試的時候倒還好,人頭較熟,題目又簡單,何金貴也只是發虛了一陣,過的倒也容易,到府試,卻要到郡上去考,何金貴一進場就渾身冒汗,頭昏眼花,好容易才留了一口氣爬出了考場,哪里還能記得什么錦繡文章,自然是中不上。

何金貴倒是實心眼,認準了念書這一道不放,屢考屢不中,屢不中屢考,這么一耽擱下來,年歲倒是漸漸大了,何夫人有心給他說門親事,何金貴卻是屢次以要專心讀書的由頭給回了。

千挑萬選,何夫人好不容易挑中了一家,丫頭剛十五,生的也是溫柔端莊,更稱心的是那父親姓錢還是個秀才,這才換得何金貴點了頭,何夫人就喜不自禁地準備開了。

托人請媒的說了好幾次,好不容易等那錢秀才點了頭,何夫人就拾掇著何老爺把人一家子約了出來吃飯。何老爺自然是帶著何金貴跟錢秀才在外間吃飯,那錢秀才家娘子早年就沒了,倒只有秀才家丫頭一個跟著何夫人坐里間,剛好讓何夫人瞧個仔細,那唇紅齒白典雅秀氣的模樣,讓何夫人越瞧越是滿意,只差沒當場拉著那丫頭的手叫上兒媳婦了。

對于這一門親事,何金貴也是挺滿意的,雖然錢秀才家的丫頭就進門遠遠地望了一眼,連眼睛鼻子都沒有看清楚,不過何金寶跟錢秀才倒是聊得挺歡,同是愛念書的,在一起總不愁找不到話題,就算是看在將來老丈人的面上,何金貴也是覺得挺好的。

就在這么大家都歡喜的時候,何老爺卻是突然爆了出了一個消息,他要納妾,納的還不是什么路人,縣城龍源茶樓老板的侄女龍月兒。

因為跟錢秀才家離得遠,又是議親這種敏感事,沒還成之前,自然不可能把人家請到家里來,所以這幾次跟錢秀才見面,都是約在了龍源茶樓里,想必何老爺是在那會功夫認識龍月兒的。

何夫人氣得都快冒煙了,直恨不得伸著指甲把何老爺那張臉給撓花了,一邊罵:“你這個老不修的,給兒子相親,兒子都還沒有相上,你居然就勾搭上小妖精了!還想著光明正大的抬進門,還有沒有點良心,你老不要臉,你兒子還要,你女兒還要嫁人的,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娘幾個,好給你的小妖精騰位置是不是!”

“不過納個妾,鬧什么鬧,被人看見不笑話?”

何夫人越是鬧,何老爺越是皺緊了眉頭,不由在心里把年老色衰的何夫人跟青春動人的龍月兒比較了一下,越發覺得何夫人是惡毒好妒,龍月兒溫柔可親。

無論怎么無賴撒潑,何老爺的心意還是一點沒動,竟是親手料理,把事情一樣一樣辦了妥當,然后挑了黃道吉日,順順當當地把水紅嫁衣的龍月兒給抬進了何家門。

既然木已成舟,何夫人也只能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說不怨,那是不大可能的,也不知道是何老爺突然要納妾,還是因為錢秀才沒瞧上何金貴,再約的時候,錢秀才總是借故不出來,也是一種表態,這親事基本是黃了。

何夫人心里有怒氣,自然就發泄到了龍月兒身上,在龍月兒敬茶的時候,何夫人硬是裝著笑,對著龍月兒左看右看,夸衣服夸相貌夸身段夸氣度,簡直把龍月兒夸成了一個天上僅有地上無有的美人,卻偏偏遲遲不接她的茶,讓她在地上跪了半天。

不過龍月兒看著也不簡單,看著何夫人埋汰她,也不著急,帶著一種隱忍堅強的笑容默默地承受著,好容易捱到何夫人說起了,龍月兒這才緩緩地起身,還虛弱地晃動了一下,才勉強站穩,然后對著何老爺怯怯一笑,更是覺得俏俏可人。

看著何老爺都有點呆了,樂滋滋地摸著胡子傻笑,何夫人卻是氣得把茶杯狠命地一放,發出了很清晰的一個格達聲。

龍月兒似乎一點都沒有聽見一般,還是笑吟吟地一個一個地拜見過去,對著陳霜降的時候尤其親熱,還拉著陳霜降的手說了好一會話,遞了一個精致的小荷包。

陳霜降不習慣跟人這么親近,只不過無論怎么說龍月兒也算她半個長輩,陳霜降也不好掙脫,只能默默地忍了,一邊偷眼看著何夫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陳霜降不由偷偷地叫苦,只覺得這日子過得越來越復雜了。

何金寶只覺得龍月兒新奇,鄉下封閉,何金寶認識的女子不過是家里的一些姐妹丫鬟,熟悉一點的,李蘭佩知書懂禮偶然有些小性子,陳霜降乖巧嫻靜只不過倔起來脾氣又太犟,誰都沒有像龍月兒這樣溫柔如水笑靨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