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青梅三兩枝

第三十三章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晚晴一覺睡醒,只覺口干舌燥,便輕輕坐起,一旁候著的珍珠趕忙撩開帳簾,詢問道“姑娘可是要用些茶水?”

晚晴點點頭,珍珠倒了一杯溫熱的茶雙手遞給晚晴,晚晴喝了幾口,覺得緩了些口渴。

珍珠接過茶杯,一邊準備衣服一邊道“珊瑚去小廚房取熱水,給姑娘梳洗去了。”

晚晴點點頭,覺得自己出了些虛汗,頭發都有點濕了,便道“勞煩你拿一件中衣,我想換一換。”

珍珠驚到“姑娘可是不適?”

晚晴道“出了些虛汗,想換一換衣裳。”

珍珠便趕緊拿了一件絲綢中衣并裙子等,服侍晚晴把有些濕的衣服全都換下來,再穿上干燥微香的。珍珠用手捏了捏換下來的衣服,果真是已經汗濕了,心想一會兒一定要把枕頭被褥等都要好好用炭爐烤一烤才行,不然姑娘若是感染風寒可麻煩了。

珊瑚也端著熱水進來了,福了一福道“姑娘安好。”

珍珠道“再去打盆熱水來吧,這一盆先給姑娘擦洗一下。”

珊瑚有些不解“何事?”珍珠道“姑娘出了些汗,得趕緊熱水擦一擦,以免感染風寒才是。”

珊瑚趕緊把熱水放下,道“我現在再去打一盆來。”便出了房門。

珍珠則用熱水浸濕了錦帕,服侍晚晴仔細擦了汗,然后再服侍晚晴重新換好衣服,有些不安的道“都是奴婢服侍的不好,沒有提前將衣物熏暖熏香,奴婢下次不會再犯,請姑娘原諒這次。”

晚晴笑道“哪里關你的事情呢。無礙的。”

珍珠還是保證“奴婢以后一定謹記,不敢再有任何差池。”

晚晴自不會苛責,直道“好的,起來吧。”

珊瑚也將熱水端了進來,二人仔細服侍了晚晴凈面,珊瑚發現晚晴頭發都濕了,驚道“姑娘的頭發都濕了,這可如何是好?”

珍珠才發現,如今烘發也來不及了。沒有任何準備,晚晴便道“絲帕擦一擦便好了。”

那邊云松在月亮門外喚道珍珠的名字,珍珠趕忙出了房門到了小院子里,只聽云松道“少爺叫小的傳話,姑娘梳好妝了便去正房,跟主子還有你家主子一道去大廳用膳,記得要穿的暖和點,萬不可吹風著涼。”

珍珠有些猶豫點頭稱是,云松也不疑有他,話傳到了,在月亮門外給晚晴行了禮便離開了。

珍珠還想著晚晴頭發還是微濕的,怎么辦呢?進了房門見到珊瑚已經用絲帕幫晚晴擦著頭發了。

晚晴見到珍珠便問“何事?”

珍珠如實答道“云松小哥來傳蕭少爺的話,道請姑娘梳妝好后去正房,與蕭少爺和我家小姐一起去大廳用膳,請姑娘穿厚實點,萬不可吹風著涼。”

晚晴點頭,便道換衣服吧,珍珠有些忐忑“姑娘頭發還未干呢,這。。”

晚晴想了想,道“擦了擦便好些了,一會兒用膳,想是也無礙的。總不能讓珩哥哥和傅姐姐還有其他人等著。”

珍珠和珊瑚想了想,便也不再說話,只服侍晚晴穿衣梳髻,待到一切打扮妥當,再套上了之前傅蘭陵派錦瑟送來的那件兔毛斗篷,才扶著晚晴出了房門。

晚晴穿過月亮門,經過抄手游廊,到了正房,蕭君珩和傅蘭陵也剛剛到,蕭君珩細心問道“妹妹們可有休息好?”兩人一并答道挺好。

蕭君珩便放心了,牽著二人過了抄手游廊,出了垂花門,過小花園,往前院大廳去了。

三人并丫鬟小廝一行人到了大廳的時候,蕭老太太和蕭太太,傅老太太和傅太太等都到齊了,正坐在大廳用茶。

蕭君珩牽著二人進了大廳,便先跟蕭老太太和蕭太太行了個禮道“孫兒給老太太請安!給母親大人請安!孫兒來遲了!讓您久候了。”

蕭老太太道“無事,你的院子遠一些,年輕的姑娘也好打扮,遲一點也無妨。”說道,似有似無的瞟了他身后的傅蘭陵和晚晴。

晚晴有些緊張,身上又出了虛汗,不知道傅蘭陵是否也是有些不安。

傅蘭陵自也有些擔心,怕蕭老太太對自己有不滿。

卻只見蕭君珩朗聲笑道“老祖宗哪里的話,是孫兒好打扮來遲了。老祖宗最是大度心疼孫兒的,定是不舍得怪罪孫兒是不是?”

蕭老太太含笑嗔了他一眼,道“你哪里需要我心疼,有的是人心疼你呢。”說著喝了口茶。

晚晴又是心跳了兩下,更覺有些發抖。

蕭君珩卻細細笑道“那孫兒要恭喜老祖宗了,以后也更多人心疼老祖宗,不是更好?”

蕭老太太被他逗笑了,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兩個姑娘,道“你倒是護的勤快。”

蕭君珩嘿嘿一笑,便道“老祖宗心疼孫兒,孫兒知道,孫兒自是也心疼老夫人,今兒特地吩咐廚子煮了老夫人最愛吃的菜肴,老夫人試試孫兒的心意?”

蕭老太太也不再敲打傅蘭陵和晚晴,只笑著點點頭,就由蕭君珩和蕭太太一左一右的扶著,往飯廳去了。蕭君珩悄悄回頭,朝身后的二人使了使眼色,二人便乖覺跟了上去。

晚晴虛了一口氣,只覺得渾身無力。

傅老太太和傅太太本來瞧著蕭老太太似乎對傅蘭陵有不滿,但是瞧見蕭君珩四兩撥千斤的一直護著傅蘭陵,心里也放心許多,見蕭老太太也不再苛責,便知道蕭老太太只是隔空輕輕敲打而已,倒也無甚大事。

傅蘭陵拉著晚晴亦步亦趨的跟著蕭君珩,不敢落后也不敢跟的太緊。

晚晴只覺得心慌頭昏,卻也只能咬牙忍著。

一行人來到飯廳,蕭君珩自是好生服侍著蕭老太太坐在大圓桌的最上首坐下,然后和蕭太太一左一右的坐在老太太旁邊,傅老太太和傅太太畢竟是客,則坐在蕭太太旁邊。

傅蘭陵則坐在蕭君珩右側,晚晴跟著坐在傅蘭陵的

右側。丫鬟們都站在身后伺候著。

管事的見主客都到齊了,蕭君珩吩咐用膳,便趕緊叫丫鬟們擺飯。

丫鬟門絡繹不絕,魚貫而入,不多時,便擺好了一大桌精美豐富的菜肴。

晚晴只見桌上擺著八寶葫蘆、扒燒豬頭、彩蝶飛舞、揚州五亭橋、琵琶對蝦、菊花海螺,拆燴鰱魚頭,清炒大玉,軟兜長魚,干炸仔雞,鮑脯鴿蛋,水晶蹄膀,孔雀開屏,銀杏豆腐,摸刺刀魚,馬鞍橋,梨絲炒肉,全家福,燉雞豚,鮮筍燴鱖魚,茄兒夾子,燒藕坨子,芽筍扣鷸,麻蝦燉蛋,還有好些叫不出名字來的,并一些小菜湯品等。

蕭君珩見菜上齊了,便拿起象牙箸先遞給蕭老太太,老太太笑著接了,道“你倒是有心了,準備倒是不錯。”

蕭君珩道“孫兒自然是心疼老祖宗的。”

蕭老太太便道“各位起筷吧。”

一桌人才開始紛紛拿起象牙箸,用起晚膳來。

身后的丫鬟們便各自幫著主子太太姑娘們夾著菜,換下滿了骨碟,盛飯等。

席間只聽筷碟盤響,不聞人聲,蕭家自小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傅家也如是,而晚晴又感覺心悶非常,喘氣不上,強自忍著,哪里還會說話。

在船上半個多月,午間也只是隨意用了些膳食,此時休整過來,各人都覺饑餓非常,菜肴又非常合口味,都是自家帶的廚子,自是都用了不少菜品。

而晚晴卻一點都吃不下,雖然腹中饑餓,但是午睡時已經出了很多虛汗,頭發又沒有全干,剛剛一路趕來又出了汗,被蕭老太太敲打時候又驚又嚇,中衣已經濕透了,只覺得頭痛欲裂,眼冒金星,唯有掐著自己的手臂,才強忍著沒有暈過去。

珍珠等瞧見晚晴沒有怎么用膳,只喝了幾口湯,以為不合口味,也沒有細查晚晴的面色不妥。

蕭君珩又忙著照顧蕭老太太和傅蘭陵,又瞧不見晚晴的臉色,而傅蘭陵也忙著照顧蕭君珩,和晚晴中間又有丫鬟站著布菜等,自也沒有察覺到,至于傅老太太等又怎么會仔細關心晚晴的狀況。

好容易晚膳過后,再用過些甜品糕點和香茗后,蕭老太太便道累了,大家便各回各的院子,休息了。

蕭君珩便牽著傅蘭陵和晚晴慢慢散步,見到花園里全都掛滿了燈籠,便興致來了,道“我帶你們逛逛花園可好?”傅蘭陵也很是高興,道“好的呀。”蕭君珩見晚晴只低著頭不言不語,以為她也同意,便牽著二人的手漫步于花園中,細細解說著花園的構造等。

晚晴本就一身冷汗,如今夜風一吹,更覺昏昏欲倒,又不忍掃興,只咬著唇忍耐著,蕭君珩和傅蘭陵說什么都聽不見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回到了自己的廂房里,進到廂房,便拼著最后的氣力撲在了繡床上,再無知覺。

珍珠珊瑚見晚晴撲在床上,以為她只是累了,也不覺有異,只替她除了斗篷外衫鞋襪等,又不好吵醒她,想著第二天再替她梳洗也是一樣的,就照舊蓋好暖被,放下帳簾,點燃安睡香,便關門離開了,絲毫沒有察覺晚晴已經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