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五一……是嗎？”
當杜五一背著帶血的鹿皮包袱，一路回來的時候，迎接他的，是朱又文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居然真的做到了？你真的是杜五一？”
朱又文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你到底是誰？”
對于朱又文的疑惑，杜五一自然只是笑笑，他自然知道，這只是一種對于震驚的表達方式。
但朱又文的震驚，倒也讓他再一次確認。
那就是，他真的做到了一個在別人眼中，頗為夸張的事情。
他真的，變強了。
“先看看吧，有什么能用的。”
這樣說著，杜五一直接解下了肩上的鹿皮大包，攤開給朱又文看。
由于青面鹿的塊頭實在是太大，哪怕杜五一現在基礎屬性值頗高，也很難直接扛回去，再加上青面鹿淌出的鮮血，很容易吸引到更多危險的猛獸。
所以杜五一幾乎在擊殺青面鹿的同時，就想好了如何分割。
新長出來的鹿角肯定是要帶走，那些帶著絨皮的鹿角一看就是好東西，然后就是心臟，再然后就是一些在他眼里可以入藥的內臟。
而在又割了一大塊鹿肉當存糧之后，杜五一干脆又割了一大片鹿皮下來，將這些東西打了個包。
“大概就是這些了，你看如何？”
“可以，有用的都帶回來了。”
朱又文點點頭。
“青面鹿最有價值的，是鹿血和鹿茸，鹿茸你帶回來了，鹿血只能浪費，當然還有鹿寶和……哦你也帶回來了。”
在將這些藥材都清點檢查了一遍之后，青面鹿內臟上殘留著的些許溫熱，也讓朱又文逐漸回過神來。
但當看到手中的青面鹿心之后，朱又文卻又是一陣恍惚。
朱又文家里世代行醫，因此對于青面鹿心這一味藥材，他倒也是見過的，但一直以來，他能見到的，也只是被炮制好的，已經干癟的鹿心。
像這種尚且帶著余溫的，新鮮的青面鹿心，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現殺出來的，青面鹿心。
這是只有強者才能見到的東西。
“強……嗎？”
朱又文不禁想起了，兩人剛剛鉆進鐵樺林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他還以為，自己好歹也是有些實力的，而杜五一就算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一個人就對付得了青面鹿這種兇獸，到時候兩個人一塊動手，彼此之間至少也有個照應。
但事實卻證明，他連照應的資格都沒有。
在發現青面鹿的時候，朱又文就已經被那兇獸的氣勢給嚇得呆在了原地，雖然他也曾經接觸過不少青面鹿身上的藥材，但直到面對青面鹿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到底是怎樣恐怖的兇物。
那龐大的身軀，那鋒銳的鹿角，還有那尚且掛著腥紅肉絲的利齒，無一不令他膽戰心驚。
好在，那青面鹿沒有對著他沖過來，而是突然跑向了遠方。
杜五一追了出去，他自然也追了出去，但很明顯，他的腳力遠遠跟不上青面鹿的速度，才跑出去沒多久，他就已經被甩得看不見影子。
明明他已經那么努力的去堅持了，卻連影子都看不到半個。
明明他都已經努力變強到這個地步了。
“怎么了？”
眼看得朱又文突然開始愣神，杜五一有些疑惑。
“沒事吧？”
“沒。”
朱又文只是擠出一個笑容。
“先回去吧。”
一邊這樣說著，朱又文一邊攥緊了拳頭。
他還要繼續變強才行，一定要繼續變強才行，至少不能在這里停下，至少還要再堅持一下。
而這，也同樣是龍首山訓練場中，所有弟子們的心情。
一定要繼續變強，至少不能在這里停下，就算修行的過程里有再多的艱難困苦，至少也要再堅持一下。
但是，真的能堅持下去嗎？
朱又文這邊，有著杜五一狩獵回來的青面鹿肉，那一大塊鹿肉，杜五一自己是吃不完的，再加上還有藥材需要朱又文幫忙炮制，朱又文這邊自然是分到了不少伙食。
至于其他的弟子，他們就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
最先回來的，是那批跑去雪原的弟子，他們大多都是空著手回來的，只有少數幾個人，手里算是拎了點獵獲，但那一兩頭狼，顯然也不夠他們填飽自己的肚子。
反倒是那些跑去鐵樺林的弟子們，看起來收獲頗豐，雖然都是些野雞兔子之類的小獵物，但勝在數量夠多，吃頓飽飯已經沒問題了，甚至還能剩下不少。
于是這些有了獵獲的弟子，便直接在練功場上找地方燒起火來，拔了毛的野雞和剝了皮的兔子都被架到了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香味撲鼻。
而那些沒有獵獲的弟子們，本就已經饑腸轆轆，眼下再被這食物的香氣一刺激，就更是眼冒綠光。
終于，有弟子因為過于饑餓，按捺不住。
“看在同門的份上，分我個雞腿怎么樣”
那個弟子湊到了一個火堆旁。
“就一個雞腿，一個雞腿就好……”
“我自己都不夠吃。”
火堆旁的弟子自然是不肯讓的，這都是他自己辛苦打來的獵物，怎么可能就這么讓給別人？
想要獵物，就自己去鐵樺林里抓，師兄都說了只要強者，那強者自然應該是自食其力才對。
從理智的角度來看，確實是這樣沒錯。
但人在過度饑餓的時候，往往都是沒有理智的。
原本只是看在同門份上的討要，很快這討要便變成了爭搶，緊接著又變成了廝打，甚至逐漸開始都拿起了斧子。
一時間，整個練功場中，弟子們彼此之間，盡皆劍拔弩張。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那鐵器一般粗礪的聲音，卻突然響起了。
“你們在干什么？”
師兄殷霜從遠處的黑暗中走出。
那鐵塔一般高大魁梧的身形站在那里，一眾弟子們頓時便不敢吭聲。
“門規第二條，嚴禁同門相殘。”
師兄李志遠面無表情。
“你們要對同門出手嗎？”
“我……”
一眾新入門的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卻啞口無言。
在師兄殷霜的恐怖威壓之下，剛剛拎起斧頭的他們也已經回過神來，開始后悔起自己剛才的沖動。
但是，他們又能有什么辦法？
他們，真的很餓。
“想要吃東西，那就憑本事自己去打！”
師兄殷霜掃視著眼前的弟子們。
“當然，考慮到你們這點實力，讓你們自己去狩獵，或許還是有點勉強……所以。”
這一刻，師兄殷霜那高大的影子，在火光的映襯下，如同不怒自威的金剛仁王。
“我會把金剛八式，傳授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