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血煞幫……簡直欺人太甚！”
第二天一早，金水堂罕見的沒有開門，只因為眼下老板田文凱正和一群伙計們聚在后院。
擺在他們面前的，則是那薛頭柜身首異處的尸身。
濃烈的血腥氣混雜著同樣濃郁的酒臭氣，很顯然，這薛頭柜是先被人給灌得酩酊大醉，然后才被亂刃加身，甚至連腦袋都被剁了下來。
先是邀人吃酒，然后趁機下手，這種毫無底線的謀殺，也就那些幫派混混們才干得出來了。
更何況，尸體的胸口，還特意留了一張紙條。
“濟世堂秦爺問你好——血煞幫牛老二”
輕飄飄的一張紙條，卻如同一記響亮的巴掌，抽在了田文凱的臉上。
“這幫畜生，他們怎么敢……”
田文凱氣得胡子直跳，幾乎要當場暈厥過去。
要知道這薛頭柜可是他手下的得力心腹，不止人是最為忠心的那個，藥也是吃得最多的，一直以來，需要做一些隱秘事情的時候，也都是這薛頭柜在操辦。
而現在，他的得力干將，卻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
“濟世齋，血煞幫……真當老夫是開善堂的？”
雖然那血煞幫背靠金剛門，勢力不小，但他田文凱的金水堂也不是泥捏的，更何況眼下這濟世堂和血煞幫都殺上門來了，若是他這邊再沒點反應，以后還怎么在這俱北城站住腳！
“就算背靠金剛門，你也不是金剛門……更何況金剛門又怎么樣，又能撐多久？”
想到這里，田文凱撐起身體，掃視了院中的伙計們一眼。
“老夫知道，你們跟薛頭柜平日里有些間隙，但是現在薛頭柜死了，丟的是我金水堂的臉面！”
接過伙計端過來的清火熱茶，田文凱目露兇光。
“你們誰能宰了那姓秦的老狗，還有那牛老二，老夫就讓他……”
“先生莫急！”
就在田文凱即將許諾的時候，面前那個叫杜四九的，為他擋過刀的小乞丐卻突然開口了。
“既然先生兩次救下小子性命，又給小子這個糊口的飯碗，那小子也不能辜負了先生這份恩義……先生且慢，小子去去就來！”
這樣說著，那小乞丐卻推門而出，只是片刻便沒了蹤影。
只留下一群伙計們和老邁的田文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盡是迷茫。
伙計們的迷茫，一方面是在于原本要被開出的賞格突然被搶了，另一方面卻是因為，那小乞丐實在是過于不知死活。
而田文凱這邊，卻也是一陣迷惑，要知道他剛才之所以敢開出賞格，就是因為他自己心里清楚，手底下這些伙計們，可都是吃過藥的。
雖然這些伙計們都沒練過什么功法，沒到提煉血氣的程度，可是藥效帶來的那一身膂力，也足以讓他們輕松打贏三五個混混。
可現在，跑出去殺人的，卻是那唯一一個，沒吃過藥的。
“弄得好像戲文里唱的一樣……”
田文凱下意識地摸起了下巴。
是了，如此夸張的表現，也就是戲文里才會這樣寫了，什么出去拿了人頭，回來之后酒還是溫的……但那些戲文里，干出這種事來的可都是高手。
那小乞丐前些天，可是還在被血煞幫的牛老二，帶了幾個混混追著砍呢，這算是什么高手？
“你們……出去跟一下。”
想到這里，田文凱下意識地端起清火熱茶，抿了一口。
還好，他震驚的時間也不算太長。
甚至這茶水，都還是熱……
“哐當——”
也就是這個時候，金水堂緊閉的大門，卻再一次被推開了。
只見之前出門的那個小乞丐，竟回來得如此之快，只看那滿身是血的樣子，也不知道這是挨了多少刀。
但最令人震驚的，還是對方手里的，那個包袱。
“這是牛老二。”
包袱扔在地上，一顆人頭登時便滾落出來。
地上的頭顱，雖然帶著臨死之前的驚恐和猙獰，但卻仍舊看得出，這就是那血煞幫的牛老二無疑。
“你……”
看了看地上的人頭，又看了看滿身是血的小乞丐，田文凱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你是怎么做到的？”
“找到人，走到近身，砍。”
小乞丐回答得言簡意賅。
“可惜那秦老狗不知道在哪，不過先生放心，小子夜里再去一趟，定能將那姓秦的老狗……”
“別管那姓秦的了！先把傷治了！”
沒等對方說完話，田文凱就連忙招呼著伙計們，將金瘡藥拿了過來。
田文凱已經不是第一次給這小乞丐治傷了，但眼下越看著小乞丐，田文凱心里就越是歡喜。
至于這小乞丐怎么殺的牛老二，此刻的田文凱卻已經不在乎了，畢竟在上一次治傷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這小乞丐身上也是有點小秘密的。
而眼下，因為他的憤怒，這小乞丐便不惜暴露本事下手殺人，這不正是說明了，這小乞丐的忠義之心？
“還真就跟戲文里唱的一樣……”
想到這里，田文凱不禁端起那杯清火熱茶，再一次抿了一口。
哪怕他這邊都已經因為救治而忙活了一會，這杯中的茶水，竟然還尚有余溫。
“想不到，老夫居然也能得此一員干將！”
想到這里，田文凱干脆一巴掌拍在了小乞丐的肩頭。
“杜四九，以后你就是新頭柜了！”
這樣說著，田文凱甚至抬手招呼起一眾伙計來。
“還不快見過杜頭柜！”
“見過……杜頭柜。”
一眾伙計們臉上雖然帶著幾分不情愿，但仍舊低頭行禮。
而田文凱此刻卻全當沒看到那些不情愿，此刻的他心中只有喜得愛將的欣喜，這一刻，田文凱感覺自己已經成為了戲文里的那些明主。
而眼前這個小乞丐，舍命救他一次，眼下又把這牛老二給殺了，只為了給他出氣，這不正是那些戲文里的，忠臣良將？
“小子，好好休養。”
田文凱拍著對方的肩膀，情真意切。
“晚上跟老夫走一趟，老夫帶你去見見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