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錦顏笑道:“哎喲,這些名堂我都不曉得,什么畫眉鳥什么芙蓉花繡,還是老板娘見多識廣呀,怪不得剛才季侯爺夸老板娘是當今楚中絕無僅有的女中豪杰,連識人辨色都如此清熟,看來老板娘果真擔當此名。”
那老板娘見莫錦顏夸她,忙跪道:“民婦蓮素容謝王妃娘娘高看。”
莫錦顏趕忙扶起她道:“什么娘娘不娘娘的,這外面傳的什么話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是不嫌生分,干脆喊我未嫁前的稱呼便是了,也不要動不動就跪,咱這里沒那么些個爛俗的由子,都說男人膝下有黃金,那咱女子膝下,便是萬金不換至寶!”
蓮素容眼色一訝,她從未見哪個女子敢說出這些話,以此一來,她對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小王妃登時高看一眼,這般年紀就見識非凡,若是等她大了,怕是又是一出傾世紅顏才是。她一邊驚奇著莫錦顏的從容和淡然,一方面又在心底抱憾,都知道庭王爺并不寵此王妃,若是她規矩些,再大些,不由得她這樣大晚上還敢帶著人出門的時候,怕是庭王府那高院重鎖,要活活的鎖沒了這一代佳人不可。在這個朝代的女子,如他蓮素容這般幸運的又能有幾個呢?
“好了好了,這閑話嘮的可夠久了,我說莫小姐,咱們是不是可以開飯了?”
蓮素容回神笑道:“你瞧民婦這點見識,見了王。。。額。。。莫小姐就喜的慌張忘了正事,快快的,把酒菜擺上桌了!”她一面招呼著身后的丫鬟小二上菜,一面詳細的介紹著這些精致的菜種,只不過依然是些魚肉而已,這些在古人眼里是美食的東西對莫錦顏來說反而有些膩了勁,她剛才又吃了那么些甜膩的點心,再吃這些大油炸烤出來的肉反而有些反胃,好不容易瞧著有道素茄子,一筷子夾在嘴里,濃厚的雞湯味道又滿口溢出,莫錦顏艱難的苦著一張臉,笑的比哭的都難看。
蓮素容見莫錦顏臉色不是很好,便膽顫的問道:“這。。。這菜不合口味么?”
季千玄順筷挑了一口鴨肉咽下肚,莫錦顏苦笑著搖頭道:“不是。。。恩。。。我素來口味清淡些罷了。。。”
而蓮素容卻會錯了意,擔憂的追問道:“這是鹽撒多了?”
莫錦顏無奈道:“不是鹽的問題,沒事了,老板娘,您去忙罷,這里不礙的。”
見她發話叫自己下去,蓮素容只當是自己話多了,惹了這位小王妃的不快,只好一邊答著,一邊帶著人退出了房外。
見她終于走了,莫錦顏才苦著臉將筷子一丟,抱怨道:“這么多人油,這就是季侯爺口中的不俗的酒樓?我看偏偏是大俗。”
季千玄笑道:“喲?在別的地方,巴不得菜里一口鹽和油都不放才好,你到還嫌多了。”
莫錦顏忽然想起,靈奴寸步不離的跟了自己一天,也得是餓了吧,她沒空答理季千玄,轉身招呼靈奴道:“坐下吃些吧?這么些菜我們也吃不下,你跟個竹竿似的戳在那里干什么呀。”
靈奴迷茫了下,主仆同桌?這是什么理?
見她無答,季千玄也笑著勸道:“來吧,你再繼續拿那看鬼似的眼神瞪我半個時辰,怕是我要飯都吃不下了才是。”
靈奴見他出聲調笑,驚覺自己失態,這才悶著聲搬了椅子坐在一旁,也不知是性子悶還是餓急了,頭也沒抬的只顧著往嘴里送飯,她也不吃離遠了的,只逮著自己眼前頭的一盤子猛吃,莫錦顏無奈的擺了擺手,抱著胳膊倚在椅背上,望著那煙波湖上遠處的花船發楞,這個時代的女子。。。縱然是靈奴這樣的,潛意識里也是自認卑微的,看到她這副樣子,自己到是心疼了起來。也不知這莫名其妙的心疼究竟是為了什么,一時之間,船內包間內,隨著莫錦顏的出神而陷入了沉默之中。。。
季千玄索性搖著扇子,悠閑的看著對面孩童般的女子,她出她的神,自己則入自己的定,他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小王妃,怎么的。。。有女子可以生成她那副樣子呢,膚若凝脂,吹彈可破,眸色清亮顧盼生輝,長長的睫毛順在杏般的大眼上,彎彎撬撬的,煞是好看,甚至連那雙小手都是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薄薄的唇色輕淺淡薄,這女子,清淡中偏偏帶著一絲勾人心魄的媚,這才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若是她長大成人之后,該是如何的禍水傾城的絕色?
怕是若有了那癡色的君王,僅憑莫錦顏一貌之顏,就能顛覆整個楚皇朝千百年來穩固的根基。
季千玄眼眸漸漸的陰了下去,眼前的女子,讓他頭次覺得如此的不安。
“哎呀!那里有人跳水了!”
季千玄對于靜態美的沉思與感慨很快隨著莫錦顏猛的竄起來的身子而結束,他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遠處的花船上人影重重,努力一看,是一名歌妓樣貌的女子被船上的老鴇和壯丁捉拿著動彈不得,非要哭喊著朝那湖里跳,而湖下隱約有個撲騰的人影,似乎就是那女子想要救的人。
莫錦顏轉身急促的對靈奴道:“那男的是被丟下水的,那花船上的老鴇子八成是想謀財害命,快點救那落水人!”
靈奴也沒遲疑,縱身上桌并氣躍出二層高的窗外,莫錦顏嚇的驚叫一聲,忙扒著窗戶往下看,只見靈奴如同黑夜中一道淺白的光芒一樣舒展著身子,在幾乎接近在湖面時腳尖一點,運了氣又竄出湖上數米遠,莫錦顏見這飄渺樓里那花船也得百十米的距離,她擔心靈奴過不去,死死的在窗口猛看。
季千玄的聲音悠悠的從一旁飄過:“放心吧,她鶴影魚躍的功夫可不是白練的,這點水還是淹不死她的。”
“什么躍?”莫錦顏瞪著大眼看著靈奴身影靈活的躍過湖面,再見就是花船隨著她的接近一片大亂,死死的拽著那個姑娘的人群也紛紛松了手,靈奴手間白色帶子一飄,驀地卷住了那水底撲騰的男子,那男子在靈奴落在船上之前被甩在甲板上,匍匐著抽搐了幾下,掙扎著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