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莫錦顏自己并未覺得如何,只是斜著眼看了季千玄幾眼,只顧著將那點心塞進自己嘴里,她也不管的到底是好吃還是不好吃了,因為自從清晨從庭王府興師動眾的顛去皇城,又是跟項谷庭斗智斗勇又是裝暈,又是在獸園子里差點喂了那熊山下的熊做點心,好不容易出了宮,偏偏還遇上個無賴,非要死要活的惹她出手收拾他,這下算起來,莫錦顏已經活活的被折騰了一天,是的,是被折騰,她不明白自己這么無害的人究竟犯的哪門子邪神,餓到著會,早已經餓的前胸貼后背了,她也不管得到底是形象好看不好看,只管用那蔥玉翠綠,小巧纖細的筷子夾了那甜膩的點心往嘴里送。
季千玄看她這副樣子,幾乎啞然失笑,他頗有興致的盯著她看,原本犀利的眸子竟然漸漸軟化出一絲云淡風輕的溫柔,只剩嘴角淺淺上揚出一個優雅的弧度,只見莫錦顏狼吞虎咽了好久,嘴邊掛著點心的渣子就那么被噎到了,瞪著水汪汪的大眼自己拍著胸口不住的打嗝。
季千玄撲哧一聲笑了,忙對著警惕的躲著他的靈奴道:“縮在那里作什么,還不快倒些給你家小姐送送,干巴巴的這么吃法,又沒得人搶你的,真是小孩子氣。”
靈奴神色一松,這才注意到莫錦顏被噎的那副狼狽樣子,她有點啞然,見慣了自家小姐優雅的樣子,優雅到一口可以吞下肚的菜都要分三口吃,她還當她是那個有教識的莫錦顏呢,畢竟。。。那個熟悉的小姐已經魂飛魄散了吧。
靈奴眼中浮出一絲失落的神情,她忙伸手端了茶,好意的遞給了莫錦顏,莫錦顏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大口才緩過了勁,一下癱靠在椅背上深深的感嘆道:“餓死我了,我說這項谷庭,簡直太不是東西了,這么活活的餓了我一天,若不是我身體好,怕是十條小命也叫他玩沒了!”
季千玄笑道:“怎么,庭王爺對王妃并不好么?”
莫錦顏橫了他一眼道:“關你什么事。”
季千玄笑著將扇子一開,悠閑的靠在椅子背上戲謔道:“我說莫小姐,本侯可算得是你的救命恩人,若沒有我舍身相救,你就不僅僅是餓死這么簡單的事了罷,你不感激我也就罷了,反而對我惡語相向,我到底是哪兒得罪你啦?”
莫錦顏氣鼓鼓道:“你自己心里有數!”她滿是賭氣的瞪著季千玄,一臉桃花樣的禍水男,在那里笑什么笑,還跟自己裝糊涂,若不是自己這副小身子骨弱,自己非要狠狠的收拾他一頓才算完!
季千玄揚眉道:“喲?那是不是,為了那些玩笑話還在生氣?”
莫錦顏反諷道:“玩笑話?那季侯爺您的玩笑開的還真不叫人心里痛快。”
靈奴在一旁盯了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熱鬧,卻不知,自己對季千玄提防是因為怕他替遠疆那些族人借著斬妖除禍的名義殺了自己,而莫錦顏這般恨恨的又為哪般?
只見季千玄也不惱,爽朗的哈哈一笑,拿著扇子輕拍了拍自己頭道:“那是在下失言了,莫小姐大人有大量,看在在下請了這桌酒的份上,可愿一笑抿恩仇?”
“。。。仇你個頭”莫錦顏表面不買帳,可她瞧著那季千玄笑起來的樣子卻是俊秀非凡,那顆淺淺躍動的少女情懷早就背叛了自己那鋼硬的性子,哪還再肯繼續生這份氣。
沒等二人再繼續說些什么,只聞得簾外一陣菜香伴隨著女人鈴聲般的笑聲魚貫而入:“季侯爺啊,小店今夜生意忙,若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可得萬萬包容哪。”
莫錦顏轉臉,只見映入眼前的是一名看起來三十來歲的女子,有些艷麗的妝容和桃紅色的衣服倒遮掩了她的年紀,讓她顯得成熟韻味十足,她身后站了剛才拿點心來的小二,以及幾個青嫩丫頭,每人托了托盤,盤中是各色菜式湯汁,還有一壺酒。
季千玄笑道:“老板娘客氣了,都是自家人,何必見了這份外。”
那老板娘笑的甚是燦爛,一轉眼便盯上了莫錦顏,只得驚奇的問道:“這位。。。可是侯爺新納的夫人?”
季千玄哈哈笑道:“本侯哪有那福分納此美眷,都說老板娘察言觀色甚有一絕,那本侯今兒到是要考考你,我面前坐的這位小姐,是哪家的姑娘了。”
他沖著莫錦顏丟了個眼神,莫錦顏聽見他說老板娘會察言觀色猜身份,也是好奇心大起,干脆由了那季千玄的樂子,嘴角豁然一揚,笑的甜兮兮的看著上下打量著她的老板娘。
老板娘盯著莫錦顏來回過了幾圈眼,又挪了幾步試圖靠近她,靈奴霍地從后面冒了出來,滿臉冷意的盯著老板娘,示意她不要再繼續靠前。
老板娘也沒說什么,只是微微的張了張嘴,片刻之后才笑道:“哎喲,是民婦有眼不識泰山了,想必這位,便是庭王新納的小王妃,莫寧將軍的千金小姐?”
莫錦顏呀的一聲脆呼,笑道:“老板娘果然好眼力,莫非這看人還有什么訣竅,到不妨告訴我來,讓我學會了去,也好瞧瞧這大街上的好人壞人。”
那老板娘福了福身笑道:“王妃娘娘抬舉了,民婦不過是見了這人來客往的各路人多了,積累出了些經驗罷了,哪有什么訣竅。”
季千玄笑道:“老板娘也別賣關子了,她想知道,你告訴她就是了,要不她這心里頭不服,這頓飯斷然是吃不安生。”
老板娘淺笑道:“哪有什么法子,民婦只是瞧著王妃娘娘衣色上錦繡細致,不像是平常百姓家的繡活,粗看著跟那些花無二異,仔細看便知曉,娘娘這繡上花色猶深至淺層層疊至,每個瓣上又繡了畫眉鳥樣,平常百姓家的衣服哪敢繡什么畫眉,那可是犯了宮里的忌諱的,再細看來,方才侯爺說娘娘不是他新納的夫人,那必然是哪府的娘娘了,一般側妃娘娘也沒有穿著這一身寬袖紗衣便敢隨意在這半夜出門的,今日又逢是皇帝壽辰,民婦便想,以配娘娘此般年紀和清麗的容貌,與那傳的神乎其神的庭王小妃到是有共處,所以民婦才敢大膽猜想,娘娘可莫要惱怒。”
莫錦顏笑道:“哎喲,這些名堂我都不曉得,什么畫眉鳥什么芙蓉花繡,還是老板娘見多識廣呀,怪不得剛才季侯爺夸老板娘是當今楚中絕無僅有的女中豪杰,連識人辨色都如此清熟,看來老板娘果真擔當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