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狂風呼嘯,院子里的大樹在狂風中搖晃,一條條樹枝就像一條條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著。此時,慧珠正伏在桌案上抄寫著般若波蘿密多心經,抄了幾句,停筆耍玩,便望著白窗上那張牙舞爪的樹影暗暗出神。
禁足抄書的日子,簡單愜意,不用給福晉請安,每天可以睡到辰時方起來;福晉發話后,自己這些日子的吃穿用度到是樣樣精致的很,進了十二月府里更是把上好的銀碳加倍送來……
突然,一陣冷空從門簾處直撲過來,只見夏梅滿臉被凍的通紅,腳還微微地踱著取暖,鼻子嘴巴在暖暖烘烘的屋子里呼出淡淡地白煙,手里抱著滿滿的布匹物什之類的。坐在繡墩上的素心一看,連忙放下手工活計,一邊給夏梅順了手一邊說道:“外面冷吧,坐在屋子里都聽見風聲呼啦呼啦的,來,喝些熱得杏仁茶也好暖暖身子。”
夏梅接過一碗還冒著熱煙的茶碗,吹了兩下,舉手就把它一下喝完了,又在還有余溫的碗上捂了一下手,才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慧珠和素心,小心翼翼的道:“主子,奴婢本是去領些布匹的,卻在二院口遇見了福晉身邊的王嬤嬤,嬤嬤說福晉差人給主子做了鶴氅,正好見著奴婢,就讓奴婢給主子領回來。”
見夏梅一副窘迫的樣子,慧珠放下筆,坐到炕上,輕笑道:“你咋不像月荷那般膽大,十二月的天能不冷嘛,看你臉凍的,快坐在繡墩上喝些杏仁茶再就著梅香兒餅吃點,我也好問問福晉怎么說的。”夏梅低低的應了聲是,紅著臉坐在長桌旁,給自己倒了婉杏仁茶,小口小口的喝著。
“主子,是蓮青斗紋洋線番絲的鼠錦鶴氅,這式樣可是新的,看來福晉真是看重主子。”素心邊說便將鶴氅鋪散在炕上。
慧珠輕撫了撫鶴氅,觸手舒服柔軟,蹙眉略想了下,問道:“夏梅,這鶴氅是府里人的主子都有,還是就我這處?”
夏梅道:“回主子的話,就主子和年福晉有鶴氅,其他主子們的是比肩褂。王嬤嬤說福晉想著主子和年福晉新進府,就差了裁縫做了兩件,好像年福晉那件是是銀紅羽紗面白狐貍里的鶴氅。”
慧珠輕輕點頭,看來福晉做事真真是滴水不漏,既安撫了自己顯出賢惠,又不忘年氏顯出了嫡福晉的大度,銀紅色,白狐貍面雖名貴,可銀紅色再紅也不是嫡福晉的正紅。自己禁足也有十天了,如果月荷說的消息確切,那胤禛已經在年氏那也宿了一個星期了。古代的女人真不好做,自己的丈夫去其他女人那里,自己還要表現的大度,甚至還要關心照料第三者,想來福晉這賢婦的名得的也不易。
素心見慧珠神情有些黯然,以為她憐自己進貝勒府為妾,年氏又處處壓制著,便故作高興地道:“主子,還是福晉心細,知道您喜歡素凈的就送來蓮青斗紋洋線番絲的鼠錦鶴氅。主子,還有兩天你就不用禁足了,后天又是臘八節,你正好穿著它,人也喜慶。奴婢這就給您收好,你再看看夏梅領的布匹。”說著就把鶴氅疊好放進梨木箱子里,又招呼夏梅把領的三匹布子拿給慧珠,看看做何用處。
慧珠回過神,看來這十來天的舒服日子過多了老實走神,于是笑道:“還是素心貼心,有你在啊,我就一甩手掌柜;這布子還是你來安排吧,我呀還是繼續抄寫佛經的好。”
素心道:“阿彌陀佛,主子,福晉就讓你抄一遍般若波羅密多心經,通篇就兩百多字,您就欺負奴婢吧。”
慧珠見素心打起趣來,方笑道:“好,那就有我來做主,你們可不許反對的。這銀紅的霞影紗軟厚輕密,如今寒風凜凜又要過節了,正好就拿銀紅的糊窗子,也不用再去找其他的了。”素心陪笑道:“還是主子會布置,用銀紅色的可不把屋子里顯得暖暖的,看著就熱和。”
慧珠又拿起一樣雨過天晴的半匹料子滿臉歡喜的道:“這怎么這只有半匹,不過這個遠遠的看著,就似煙霧一樣,到不知道是什么料子,若拿這個作被作帳子,該是怎樣的漂亮呀。”沒想到在這冬天竟有又厚實又輕巧飄幻得布料,布置在屋里肯定又實用又浪漫。
這時,屋外的月荷端著奶子糖粳米粥進屋來,一聽慧珠說要把這么好的料子糊窗子作被作帳子,忙大聲道:“這真真是上好的了,這是如今的上用內造的,其他的料子比不上這個。”慧珠咦道:“怎么,你知道這是什么料子。”月荷把粥盛了遞給慧珠,方道:“主子,你是不知道,這時宮里最時新的,內務府剛做出來的。奴婢從福晉院子里的翠兒說,這是軟煙羅,宮里賞給開了府的皇子,福晉見這是難得的料子,就給府里有名位的主子各半匹。”素心聽了后,有仔細摸了摸,果真和一般的冬衣料子不一樣,于是說道:“主子,看來是貴重料子,又是宮里的,這顏色也是主子喜歡的,主子何不用它做背心襖子穿。
慧珠點頭應了好,于是眾人又說些話,慧珠喝了奶子糖粳米粥,覺得飽了人也暖和極了,便有些昏昏欲睡。素心見了,想是慧珠這十幾天懶散慣了,這會也就未時(13:00—15:00)剛過,不好打擾,就伺候慧珠在矮塌上躺好后,方和著夏梅月荷出了寢室。
素心掩好了簾子,又把寢室的隔門關好,確定不怎么會吵到慧珠,才坐在燒得暖烘烘的正屋里邊和夏梅月荷說些閑話,邊等慧珠起身后自己好伺候。
素心拿著慧珠剛剛賞下的繭綢瞧了瞧,小聲說道:“這是繭綢,作襖兒裙子都好。顏色又是秋香色,配你兩的年紀正合適,就一人半匹吧。”月荷歡喜道:“真是謝謝素心姐姐了,就知道你最疼我們,主子和善不說,還有素心姐姐對我們這么好,恩,我就做件裙子好了。”夏梅摸了摸布子,躊躇道:“素心姐姐,我還是不要了,余下的半匹,素心姐姐可以拿來做衣裳。”
素心心下暗道“月荷機靈討巧,很容易讓人喜歡;夏梅人雖木些,卻是個老實本分的,從來都把踏實的做著活計。看來,主子以后要找心腹,雖說主子現在更喜歡月荷,但夏梅更適合些。”瞟了一眼有些局促的夏梅,悄悄笑道:“我年紀大了,早不適合穿這了,還是留給你們小姑娘穿吧,其實主子早就賞我了一匹素色緞子做衣裳。”
月荷道:“還是素心姐姐得主子喜愛。唉,主子是個仁善的主,進府有兩月,就沒見主子爭過什么,卻好端端的被禁足了。想那年福晉只是包衣出身,而主子卻是鑲黃旗的姑娘,怎么就這樣啊,這側福晉和格格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年福晉進府這三個月來,可說是被爺寵在心尖上了,自主子禁足這十天,爺就去了七八天,照這樣年福晉生小阿哥小格格……。”素心這次沒有斥責月荷,而是聽后低下頭不語像是思索著什么。
三人又說了半個多時辰閑話,便去伺候已經睡醒的慧珠。
四貝勒府
“主子,已經二更天了,您還是早做休息吧。”
“爺又去了那狐媚子那,已經幾天,賤人,我不會讓你如意的。”一個女聲恨恨地道。
“主子,那年氏再怎么樣也比不過您啊,誰不知爺的孩子全是您生的,只要有兩位小阿哥在,任誰也動不了您。”
……
“恭喜主子,有了小主子,明主子就去給福晉說,爺要是知道了定會更喜主子的。”
躺在塌上的美麗女子,把手親親放在了小腹上,有些出神的道:“還是等過了三個月穩定后,再說吧。”
一個寒風呼嘯的夜晚,幾處不眠夜,似陰冷、似咆哮、似妒恨……
(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