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賈政夫婦倆雖為了孩子也為了自身健康,硬生生讓這頭一個孩子晚了四五年,甚至讓他比賈璉還小,但還是個兒子,還是被取名為“珠”。于是,雖然賈珠身體很好,子肜還是很小心,結合自身的知識按現代的方法帶孩子。賈政也早早計劃好孩子的教育,一定得讓他跟著練武,嗯,不光是他,只要是兒子都得練,女兒也不放松,跟子肜練五禽戲,最起碼這身體不能差,得干活不累,吃嘛嘛香,男的不能得個病就去了,女的不能生個孩子就沒了。
賈珠滿月酒那天榮府雖不想驚動太大,但這樣的事哪有瞞得了人的,況且這府上看著就是貴重的,賈老爺爵位雖比太爺在世低了但官職還是有分量的,圣上也挺器重,兩位爺也都出仕,一位是天子身邊的侍衛,另一位也是朝中有實職的五品官員,自然都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姻親也是分量足足的。這人哪有不趨勢的,得知不擺筵席,也不上門打擾,只吩咐門人上門送禮。一來二去,竟也人流不斷,那原本有些不愿多事的,也免不了隨禮。門上的管事幸好是個能干的,一絲不錯,都找人仔細記下了,核對收好,對來人也有禮言語動聽,一一封了謝賞。因原沒準備有這么多賞錢,還特地找了太太支了對牌去賬房領了銀子。
晚上,幾個主子爺們一合計,決定這樣也太出挑了,當下的局勢他們還得小心,行事不得出錯,不管如此,還得管束好家人,家里幾個莊子也得去查查,不能藏污納垢。當下安排了事務,又多勸了勸賈赦,才散了。
子肜出了月子,太太就關照她幫著管家。賈敏還要忙著自己的嫁衣,就卸了管家的活。于是子肜也開始忙碌了起來,除了帶孩子還要管家,又要幫著太太準備大姑娘的嫁妝,回來還要理賈政和自己外面的生意。雖然忙碌,也沒落下產后恢復操,連早上的五禽戲和晚上的養生功也沒落下,所以雖然吃得極多,又多是發奶的湯水,體型到也沒太走形,雖稍有豐腴,但子肜相信等斷了奶恢復正常的飲食也一定能恢復。
對于下人,因自己只是幫著太太管家,子肜也就沒做什么調整,只是敲打了一些人,又因為老爺的話嚴加管束,倒也沒什么人敢多嘴。
這里的事還算順手,王家卻傳來消息,王家老太太身子不好。子肜帶著孩子去探望,賈政下了朝也趕過去。原來老太太壽元已盡,才躺了兩天等見著賈政三口就含笑去了,極為安詳。
等操辦了喪事,賈政子肜在靈前拜別,子騰告假扶靈難歸。子肜雖是傷心,但也知道比不上父親哥哥的十分之一,為哥哥準備了許多藥隨身帶著,又囑咐人小心伺候,還時不時回門操心父親的身體,弄得張夫人都說她這樣經常地回娘家,仔細婆婆那里不好說話。
子肜熱孝,府中其它事務還幫著,賈敏的婚事就不沾手了。雖說如此,還是給賈敏添了妝,揀了貴重的又看著精細素數的首飾,外加幾幅字畫,交給了太太,其中,自然有那個賈敏喜歡的碧玉簪。子肜無意當中探知了賈敏對這套簪子的執念,對于這些東西子肜雖也很喜歡,但還未到非要擁有不可的地步,自從開了新廟珠寶,子肜看得多了也擁有得多了,也就不在乎了,況且那是林妹妹的娘喜歡的東西,不如就稱了她的意。這雖與禮有點不合,但想到賈敏是太太的心肝疙瘩,太太只有喜歡的份,必定不會責怪,也就送出去了。果然,太太見了這東西,嘴上雖然說了兩句,還是高興地收下來了。太太又和她說了幾句給妹妹選人的事,子肜本不欲多嘴,省得以后萬一有個什么吃掛落,但忽然想起現在賈敏身邊的大丫鬟夏麻,這個人看著不太安分,又是從榴院出去的,如果做了陪嫁,萬一弄出些什么花樣,牽連了自己反倒不美。于是笑著對太太說,“太太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媳婦哪懂這些。不過跟著太太學點本事。大姑娘身邊跟著的人自要經過太太的法眼的,不過媳婦想著總要年紀相當的才好。姑娘身邊的夏麻原本在榴院時媳婦就打算放出去來著,只是姑娘喜歡她硬是討了去,看她這幾年服侍姑娘沒出什么大差錯,媳婦才放了心。不過瞧著歲數太大了些,跟著姑娘出門子怕是不妥當了。”太太也覺得此話甚善。
轉天,太太找來了賈敏,把子肜給的添妝給她一一過目。果不其然,賈敏看到那套九支的連環碧玉朝鳳簪臉色就變了,忽晴忽陰幾番變化,最后總化作一聲嘆息,現在想來,平心而論,這二嫂子待她是不錯的,只是她總覺得二嫂子閨訓女誡上有虧,太容不得人了,這么多年來哥哥身邊一個解悶的人也沒有,哪怕有孕時也霸著哥哥,哥哥真是太可憐了。只是哥哥那么英明神武的一個人,從小就被二嫂子捏在手里,有什么總想著二嫂子,真叫人替他氣不來。這二嫂子怎么也不知道報之以榧呢。
賈敏這樣一個小姑娘,又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哪里懂得這些情愛,又哪知心心相印,一生一世一雙人,中間插不進別人。只待等她懂時,卻已痛徹心肺。現在的她只知道那些個閨論三從四德,況且那和尚的話太太只說與了幾位爺聽,老爺又嚴令各位守口,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姑娘怎會說與她知曉,雖有偶聞太太不許丫鬟頑皮,但凡聽到了也只能當沒聽到,所以還是一廂情愿的認為子肜不賢惠。因此雖知道子肜伸出了橄欖枝,卻在心里總也不接受。
太太這樣精明的人,哪有看不出這姑嫂之間有點隔閡的?只是子肜做得不錯,她也挑不出理來,也不知道這二人到底是為了什么,她哪里想得到這大姑娘是太心疼她二哥了,別說太太了,就是子肜也是模模糊糊的。這時太太只有勸慰:“這姑娘出了閣,雖說是別人家的人了,但也總要娘家幫襯著,這夫家有些不開眼的才不敢欺負上頭。如今這府里,老爺和我雖疼你,但總年紀大了,將來你總要靠著哥哥嫂子的。你的哥哥嫂子也是疼你的,外面的事可以讓哥哥照拂,而有些事還是嫂子說得上話。你大嫂子去了,以后的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樣的,只你那二嫂子,我看這么多年也是疼你的,你也要念她的好。以往就算是有哪里不對付,看著她現在的一片心意,也都揭了過去吧。”
賈敏垂目稱是,又粘著太太撒了會兒嬌,才又說正事,這回子是和她翻說陪嫁的人口。當下說到了夏麻,依著太太的說法,這夏麻年歲大了,早該放出去了,因顧念姑娘喜歡,而這人看著又是個伶俐的,所以就一直留著了。現在姑娘要出嫁了,就說是陪嫁丫鬟,又是歲數實在不像話,沒得再耽誤她了,就當是行善,看著她照顧姑娘多年,一定給她挑個好的,就是她歲數大了幾歲,也有太太做主給她臉面。
別說,敏感的人就是敏感,大姑娘一聽這話,就想是不是子肜在太太面前說過什么?太太不知其意,以為這也是子肜為著賈敏考慮,因該叫賈敏更念著子肜的好,也就應承下來了,她哪想到這大姑娘在這事上面的想法根本不是和她一個回路的。賈敏心下又有氣了,這二嫂子的心眼子還不是一點點地小,這夏麻早幾年就給了她,沒想到現在還在惦記著,還把手伸到了她這邊來,罷了罷了,我既然護了她,就要護她到底,況夏麻也求著要跟著自己出門子,就依著她吧。當下賈敏就與太太說了舍不得夏麻,況身邊也要個年紀大一點的壓壓陣腳,太太看著她實在堅持,也就罷了。
轉眼就到了九月,賈敏的好日子越發近了。果然是有錢好辦事,大姑娘的嫁妝早已料理得當,連那房里家具都是一溜的紫檀,因想著姑爺是南邊的人,所以也打的是精巧的南邊樣式。一應嫁娶的禮節都已走得差不多了,只等鋪房和親迎了。
而姑爺林如海雖祖籍揚州,父母早喪,但也是世代為官的,在京中也有房產,只不過原先主子都在南邊,這邊空置了。早在如海進京趕考時管家已經安排人來打掃,更別說如海得中探花點為翰林編修,留在京中做官,接著又要娶親,當然要房屋翻新了。好在這老管家是個能干的,又是當年林老爺身邊得力忠心的,對于現在的林老爺當初的小少爺更是上心費力,一切料理得妥妥當當,只等著太太過門。因要照顧如海起居,加上太太還等到了及笄才能圓房,所以老管家稟了如海把留在南邊的幾個妾侍也接了過來。
終于等到了那一天,在一片喧鬧爆竹聲中,榮府大姑娘賈敏被抬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