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梧桐花開

第一百零三章 折騰,發展,該怎么還怎么

“江寄海,我們談談。”姑姑兩眼緊緊的盯著小舅舅,隨后轉向一邊的警察道:“汪青,就幾句話,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

“沒事兒,葉鎮長隨意。”汪青點點頭,畢竟現在只是調查,隨后兩個警察就走到一邊,黑皮自在邊上遞著煙,又領了兩人進屋喝杯茶。

葉梧桐在邊上裝隱形人,小姑姑和小舅舅也沒在意。

“葉白慧,沒什么好談的吧,若說真要談的話,我也只有一句。”江寄海走到一邊的大樹下靠站,抓了抓頭發道。

“什么話?”葉白慧踱著步走上前問。

“老同學,你都二十九了,趕緊找個人嫁了吧!!”江寄海咧著嘴道。

哎喲,小舅這話一出,葉梧桐蒙圈了,小舅這唱的是哪出啊?這不是把小姑一片好心全當了驢肝肺了。

姑姑明顯愣了一下,然后那臉色就鐵青了:“江寄海,你好樣的,我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成了。”小姑姑說著,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卻又回頭,顯然是氣不過了,重重的踹了小舅舅一腳:“你去死!!!”

說完,小姑姑一甩燙著波浪的頭發,頭抬的高高的走了,也不等葉梧桐了,連自行車也忘了。

江寄海沒想到葉白慧還有這一下子,被踹的一陣踉蹌,也幸好后面有棵樹擋著,要不然說不準就得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小舅……你太過份了,我姑姑可是一心為你。”葉梧桐在邊上瞪眼。

看了看前面路上,小姑姑的背影,她完全不曉得說什么好了。

小舅坐在那里抱著頭,順著樹桿坐在了地上。動也沒動。

“小舅啊,你為什么不同意掛靠呢?這不是認死理的事情啊。”葉梧桐走過去坐在小舅身邊,疑惑的問,她實在有些不明白小舅為什么這么認死理。

“嘖。”小舅嘖了一聲:“你懂什么呀,我這事兒你姑姑就不能摻和在里面,我這事兒說簡單它很簡單,不就是步子走的快了一點嘛。再加上房地產還是比較特殊的行業。有些扎眼嘛,上面真要查起來大不了我把公司一關,坐兩年牢了事。前幾年溫州的八大王事件鬧得轟轟烈烈。最后不也沒事了嗎?可你姑不一樣,前段時間她才給人告了呢,現在都到鄉下去了。我這事兒,在我這里。那就是討點巧多賺點錢的事情,這不算大事。可到你姑那里。那就要上升到思想境界的,那平局長最后為什么妥協了,資產階級自由化的帽子戴不起啊。所以啊,小舅我寧愿去坐兩年牢。也不能把你姑往這坑里帶,誰曉得最后會怎么發展呢?”

葉梧桐沒想到小舅竟是這樣想的。這么說她之前打電話告訴小姑反而錯了。

“是不是我不該跟小姑姑說。”葉梧桐問道。

可不通過小姑,小舅到哪里找那樣合適的單位。小舅雖然在南方熟,但他接觸的人多是打工的。而小姑姑不一樣。她那批京城的同學借著家里的便利如今全在南邊踢騰,那能量大的去了。

“瞎扯,你不跟你姑姑說你姑姑就不知道啦?你頭天晚上的電話,第二天一早,她又接到宋先鋒的電話也跟她說這事兒了,再說了憑我兩家的關系,有關我的事情,你姑姑以置身事外?”小舅說著,拍拍屁股站了起來,遠處,兩個警察和黑皮正走過來。

依著小舅和小姑的感情,小舅的事情,小姑不可能置身事外,小舅舅回來這么多天了,想來有過權衡,所以才有這樣決斷。

“快回去,勸勸你姑啊,再跟你姥姥他們說,我沒大事兒的。”小舅又沖著葉梧桐揮了揮手。

遠去的背影筆挺而寬厚,那步伐有著山岳之勢,小舅對小姑姑愛的深沉。

“姑,上車。”葉梧桐騎著自行車趕上姑姑。

葉白慧停下腳步,一抿嘴:“你還想帶我啊,下來吧,我帶你。”

“沒事兒,我帶的動,你就上來試試吧。”葉梧桐笑嘻嘻的道。

“好,騎穩了啊。”姑姑說著,輕輕的坐上后座。

葉梧桐的龍頭把的穩穩的,那腳用勁一踩,自行車便穩穩的前行了。

風軟軟拂過臉頰,夾著一兩線雨絲。

姑姑的額頭頂著自己的背,葉梧桐感到背心處的衣服有些溫熱。

“姑,小舅說他沒大事的,他不想……”

“我知道,他不就是不想把我牽進他的事里面去嗎?”葉梧桐的話還沒說完,姑姑便接過了話頭。

葉梧桐嘿嘿一笑,就說姑姑聰明,又有什么能瞞得過她呢。

“我就是氣他這一點,兩心相知,不該是有難同當,同福同享的嗎?江寄海多牛啊,從小他就是一多英雄的人物啊,提起梧桐里的三兒,那讓人如雷貫耳啊,他英雄?以后他自做他的英雄去,我不侍伺了。還讓我找人嫁人了,合著他以為我就真嫁不出去啊,我要真想嫁分分鐘的事情,這輪不到他江寄海來操心……”姑姑的聲音在背后有些悶悶的。

哎喲,這反諷都用上了,姑姑這氣很了。

“姑,你知道小舅不是這意思。”葉梧桐為自家小舅說話。

“管他什么意思,自今后他走他的獨木橋,我自奔我的陽光道。”葉白慧說著,又重重的戳了戳葉梧桐的背:“合著你就記得他是你小舅,盡為他說話,那我還是你姑呢!!”

得,葉梧桐沒話說了,小姑這不講理起來她沒轍,這兩人的事,她不摻和了,由著他們自己折騰吧。

回到梧桐大院時,江寄海被派出所帶走的事情整個大院的人都已經知道。

“我怎么就生了這么個不省心的,他就是不肯安安心心,老老實實的做些事情,非得整這些個虛險事啊。好了啊,出事了……”姥姥抹著淚罵。

“寄海就是膽子太大了。”二舅抽著煙道。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我這邊再去找人打聽看看。”母親道。

“我也去找人看看。”二舅也說著也站了起來。

“都別急,我這邊已經跟倩倩他爸說過了,等他爸回來看看怎么說。”姥爺在一邊抽著煙道。

正說著,鄧爸爸急匆匆的回來了。

“這事我找人打聽了一下,主要是一些沒爭到房子的人不服氣。就把江寄海告了。本來這事兒當初江寄海是讓一建出面做的。但是一建領導膽小,沒接,所以才有寄海自己開公司的事情。這本來也算是合法的。但現在這事情因為比較敏感,平局長和一建領導都不認了,所以江寄海就只得頂上這投機倒把的罪名了……”

“那這事兒倒底怎么辦哪?”姥姥急著問。

“這事兒啊,局里也還在琢磨。其實現在發展經濟,這種事情不少。畢竟現在是新舊體制碰撞期,許多有關經濟方面的事情,對錯界經很難分,局也多是民不舉管不究。但真有人告了,局里就不能不管,江叔江嬸。你們也別急,接下來我再幫你們打聽著。”鄧爸爸安慰道。

“好好好。那麻煩你了。”姥姥和姥爺一個勁的道謝。

“都是一個大院的,再說了寄海是什么樣的咱們大家都清楚,這種事兒錯和對現在都沒個統一的說法,總之我會盡量幫著說說話。”

鄧爸爸說完便回屋了。

江家今晚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

接下來一段時間,葉梧桐按部就班的上學,小姑姑這回去深圳解決李莊的事情成果是顯著的,對李村大慶叔他們的事情有了妥善的安排。

據說是由建筑方,也是就是工程的老板,以及深圳那邊的勞動服務公司,以及區里的勞動服務公司,再加上虞建國四方共同達成協議,解決李大慶他們的醫藥費,另外由鎮里安排他們今后的工作問題。由此姑姑還聯系了幾個客商,邀請他們來李莊投資。

李莊別的沒什么特色,但有一點竹子多,大片大片的竹林,綿延成一片竹海,從風景上看十分的壯觀,而從經濟開發上也大有可為。

最近那幾個考察過來了,姑姑忙著接待。

前世李村的竹子經濟相當紅火過一陣子,姑姑這一步棋又走對了。

而江家這段時間有些壓抑,母親和二舅找了好些人打聽,但怎么說的都有,國家轉型,許多政策法規不明朗。

如此,小舅舅的事情足足拖了一個月,最后判決下來了,判二緩二,也就是判刑兩年,緩期兩年執行。

不管怎么說,暫時不用坐牢了,江家人也算是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唯有葉梧桐很有些詭異的品味著這個刑期,前世小舅舅因為小姑姑之故被判了八年刑,到92年才出獄。而今生因為她的干預小舅舅免去了那一道坎,沒想到如今這個刑,按時間算的話依然是到92年結束,前世和今生似乎有著某種重合了。

或許說有些人的命運總是有著他頑固不變的軌跡。

四月初。

小舅從拘留所回來了,那天是個煙霞漫天的傍晚,進大院的時候正碰上姑姑背著包,手里提著一只大蛇皮袋也準備進大院。

“白慧,提的什么東西,挺重的吧,我幫你提。”小舅笑嘻嘻的打著招呼。

葉白慧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然后理也不理他,提著東西,昂首挺胸,目不斜視的直接進了后院。哎喲,小姑姑還記著呢。

小舅舅討個沒趣,摸了摸鼻子沖著一邊的葉梧桐問:“我說今天不是星期天嘛,你姑這是打哪里來啊?我看那一袋子,都是筍子吧?”

“這幾天,姑要帶深圳的幾個商人去李村憶苦思甜呢,估計今天才結束。”葉梧桐抿著嘴好笑的道。

“嘖,你姑又是看上人家兜里的錢,憋著項目埋著坑等人來投資的吧。”江寄海咧著嘴道。

“嘖,小舅說對了。”葉梧桐嘻嘻笑道:“據說已經有兩家投資商準備在李村落戶了。”

小舅咧著嘴沖著葉梧桐豎了豎大拇指,顯然是夸姑姑的。

“還杵在那里干什么,不曉得進家啦。”姥姥在門口沒好氣的道。

“媽,哎喲,你這臉甩的,是不是桐桐惹你生氣了。”小舅進得屋里,卻是嘻皮笑臉的。葉梧桐笑嘻嘻的捶了自家小舅,拿自己討姥姥開心。

“別賴桐桐,桐桐多乖的一孩子,家里能惹我生氣的除了你沒別人。”姥姥教訓上了。雖也曉得這事兒怪不上三兒,可氣著這孩子三十了,對于終生大事,她這里急的火冒炮,三兒那里屁事也沒有。

“今后啊,你就老老實實的在單位里干,別再想著自己開公司啊干什么的。”姥爺在一邊抽著煙甕聲甕氣的道,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老老實實做事才是本分。

江寄海咧著牙,敢情著他一進門就給他上思想才育課了。

“爸,媽,那照你們這么說,蔬菜公司那房子現在工程快到一半了,那我就撒手不管了?”小舅一個頭兩個大的舉起雙手。

“你還管什么呀,你都為這坐牢了你知道嗎?你再管下去你得槍斃知道不?”姥姥橫著眼睛,氣壞了。

“那我不管了,別人交了錢的,拿不到房子那豈不更要找我麻煩,到時再告我一個詐騙,我估計真得到牢里呆著了啊。”小舅正色的道。

一聽這話,姥姥和姥爺面面相覷,這是個問題啊。

“怎么,上面沒說怎么處置你那公司啊?”姥爺道。

“沒說啊。”小舅道。

“哎喲,那這……”老兩口一時也不知道怎么辦好了,這公司明顯著是丟也丟不開。

“沒事,寄海以前干什么以后還干什么?”這時鄧爸爸走了進來。

姥爺連忙招呼他坐,這位應該算是明白人。

“三兒都為這判刑了,這今后還繼續做這個,那不是知法犯法?”姥姥問。

“寄海這事兒真說起來到底犯不犯法還不說清,畢竟南邊有例子在那里,只是暫時把他往投機倒把那邊靠,今后怎么樣還得看政策,所以才給他緩刑,總之吧也就是一個觀望,但他的事兒得做,若是收了錢,交不出房子給人,那真是要按詐騙罪來了……”鄧爸爸道。

哦,這一下大家都明白了。

還是那句話,舊體制已經趕不上發展的需要,而新體制又未形成,于是罰歸罰,事兒該做還得做。時代和社會便在這種平衡之間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