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顏的臉色肉眼可見變得蒼白。
所以最近她的心神不寧不是沒理由的,而且她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她壓低聲音說道:“趙主任,他和你說過收購寧中的事嗎?”
趙華宇果斷地回答:“沒說過,但我個人認為他會這么做。”
安顏心想,聰明的人對事態發展的靈敏度都挺高。
“我預感很不好,非常不好!我總覺得一旦啟動改制,就會有人沖著我們搞事情。”
想不到趙華宇很肯定地說:“首當其沖的應該是我,然后是你。最后可能會讓他失去收購寧中的資格。”
安顏驚詫地問:“你也感覺到了?”
“很明顯。”從她提醒有人報假消息以來,他就以更客觀的思維看身邊的人和事。得出的結論是,情況不太妙。
趙華宇說出自己的打算:“我打算主動退出改制組。”
說完他看了安顏一眼,他覺得自己沒資格要求安顏做什么,一切都要看她自己的想法。
但是安顏卻感受到他話里有話。
她回憶前世2001年郁子青收購寧中藥廠,雖然也是頂著壓力,排除了很多困難,可也不如現在感覺詭異,總覺得這次改制暗流涌動。
趙華宇的打算很理智。他提拔在即,如果執意呆在改制組,被人以此當作話題質疑,他也一定會被請出改制組。
不如提前出來,讓對方的如意算盤落空,同時不影響提拔。
安顏提出心里的懷疑:“是方案提前泄露了嗎?”
趙華宇否定:“不可能!”
這個可能性確實很小,可是為什么就有一種被人提前布局的預感?
而郁子青和趙華宇就像是甕中的鱉。
“你放心,我和郁子青沒那么弱。我會退出改制組,但不是現在。”
安顏語氣堅決地說道:“那我明天就去提。”
她連理由都想好了。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寧中制藥廠的工人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說改制方案已經出來,引起工人恐慌在廠區拉橫幅聚集抗議。
安顏的科長是副組長之一,迅速帶著她趕往現場。
她跟著科長站在廠劇院門口臺階上,臺階下工人烏泱泱一片。這個場面她沒見過,但是她不怕。
唯一擔心的就是這是暗流中的一波。
科長手持高音喇叭講了好一會話,工人們壓根不聽,甚至揮著拳頭:“叫局長來,把局長叫來。”
安顏知道如果不把工人疏導好,以后改制工作組連駐廠的門都沒有。
科長仍在做安撫工作,并授意安顏聯系范副局長。
沒想到他拖了近一個小時才到,一來就像主持正義的包青天,一臉大義稟然。下決心、立保證,最終承諾絕對不會讓無良企業參與重組與投資,更不會讓大家的切身利益受到損害。
安顏極度懷疑這是一場故意的策動,就是為了造聲勢、設影響。
至于目的,她不敢確定是不是要把郁子青公司排除在入股投資名單之外。
寧中制藥廠如此,不知道省制藥六廠會有什么反應?
如果省六很寧靜的話,大概率就是她猜想的那樣。
回到辦公室,科長一臉凝重地說:“真沒想到今天剛出方案意見稿,就被人泄密出去。知道這個工作壓力大,沒想到這么大。”
按理安顏現在提出離開改制組有些敏感,但她還是開口,因為她不想等到明天。打鐵要趁熱!既然有人要搞事情,那就得助他一臂之力。
“科長,我想退出改制組。”
科長一臉茫然,這個位置多少人想進,她居然不珍惜:“是不是我剛才的話影響到你了?也沒有那么嚴重,改制哪有沒壓力的?”
她搖搖頭:“不是這樣的,科長,我想了想,我還是要避嫌。我認識一個人,我估計他們家這次也會參于投資重組。不瞞你說,我爸媽差點讓我和他訂婚。思前想后,我都覺得這個工作我不合適。”
“還有這樣的事?”沒有哪位姑娘會把訂婚不成功的事主動說出來,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是安顏為了避嫌能做到這樣,那她肯定是真心實意的,也說明對方參與的決心很大。
科長手指微曲在辦公桌上彈了彈:“這件事情我明天向領導匯報一下再做決定吧!今天你也辛苦了,早點下班。”
如果有人想把矛頭指向郁子青,那她就要把風頭轉一轉;安顏嘴角彎了彎。
還沒出發就接到安友博打來的電話,讓她在單位等,他和黎燕打車來接她。
發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們倆人一起來接?
果然了不得!范麗芳自殺了!
她對自己是真狠,借了一支鋼筆說想寫幾封信。
看守見她寫得挺認真也就沒在意,沒想到她寫完后用筆尖狠狠戳破自己的大動脈,還保持端正的坐姿。
直到看守來收筆,才發現她坐在血泊里,人已經咽氣。
兩封信,一封給范鵬海,交待存折的密碼和身后事;另一封是給安友博的,上面還血跡斑斑。
安顏真心嫌惡心,就沒見過誰死了還要惡心別人的。
安友博手指捏著信件,看都沒看就用打火機點燃一角,任其化成灰燼。
“她只交待了意圖綁架你,和把許玉英藥瘋的事情,其余的什么都沒有說。至更沒有提到幫兇,我們審訊了杜蔓菲,她也不承認。”一名警察說道。
安顏看了看高波,他給她一個示意的眼神。
事到如今,也就是說杜蔓菲基本無罪,即使有參與的嫌疑也不會再查下去。
如果安顏不再計較,這事就算這么過去。而另一位受害人許玉英已經瘋了,也沒有辦法再走司法程序。
安友博和黎燕也希望這件事情能盡快了結,他們毫不糾結地說:“公安同事,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什么許玉英、杜蔓菲,讓她們都見鬼去吧!
他和范鵬海連招呼都沒打,惹得湯水蓉翻了一頓白眼。
她惡狠狠地對范鵬海說道:“杜蔓菲他真的不要了?走,回家問她,她媽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