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何溪醉皺起眉頭努力回憶。
“你的腦筋越來越不中用了,趁早找個養老院住下吧!”邱烽無奈的提醒道,“昨晚我不是給你發短信,說我媽有東西要快遞給你,讓你發個家里地址過來嘛,然后你就發地址給我了。想起來沒?”
何溪醉終于在腦海中尋找到關于這件事的些許殘片……哦……貌似真的有這么一件事,昨晚喝得太多了,竟然把這事全給忘了……可是……
“可是!你怎么會找上門來!不是快遞嘛!”何溪醉的腦細胞終于開始復蘇。
邱烽嘿嘿笑道:“我媽本來是要叫快遞的,可是又一想,干嘛花那冤枉錢啊,讓自己兒子跑一趟不就得了?所以我就來了……”
“呃……”何溪醉無語了幾秒鐘,“你老媽的思維太異于常人了,叫快遞花錢,難道讓兒子開著大排氣量的汽車跑一趟就不花錢了?真是服了……究竟是什么東西,給我吧。”
“你還真拿我當快遞員啊!人都到家門口了都不請進去坐坐!什么態度!”
看到邱烽這就要向里面走,何溪醉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額滴娘啊!才想起來!可不能讓他進去!估計這家伙一直以為我和彥若同居呢!如果他看到和我同居的人不是彥若,而是小西,我單身的事不就一下子曝光啦!而且,天知道他會怎么理解我和小西的關系……
“哎呀,哎呀,人家剛起床,衣冠不整的,不太方便嘛……而且家里很亂,下次,等下次我收拾好了,再請你來做客好不?”何溪醉站在門口,硬是將邱烽堵在門外。
邱烽滿臉狐疑,“瞧你嚇的,我又不是入室搶劫,你怕什么呀?怕你家那位科學家吃醋啊?真是……”
話沒說完,屋里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何溪醉!你到火星簽收包裹去了吧!我都快凍死了!趕緊把護發精華給我!”
邱烽瞪大眼睛,他的目光越過何溪醉的頭頂,落在客廳一個突然出現的人身上。
……完了!小西這家伙總是關鍵時刻壞我的事!
何溪醉絕望地回過頭,只見渾身濕淋淋的小西裹著一塊浴巾石化在客廳里,正目瞪口呆盯著站在門口的訪客!
“啊!有男人!非禮啊!”在三個人之中,小西是最先清醒過來的,他慘叫一聲,捂著前胸飛奔進浴室!
何溪醉只覺得因為宿醉引起的頭疼更嚴重了,她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開始搜腸刮肚尋找理由解釋。
一分鐘后,坐在灑滿陽光的客廳沙發一角,何溪醉垂著頭,屏氣斂息,用余光偷偷觀察一旁從開始便一言不發的邱烽。好久,她嘴里才蹦出幾個字:“那個……我給你倒點水?”
邱烽瞟了一眼從臥室探出頭來觀察局勢,又飛快縮頭回去關上房門的小西,依舊默不作聲。
目光落在茶幾上東倒西歪的空啤酒罐上,何溪醉終于沉不住氣了,“這個、這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哦?那我想象的是怎樣的?”從邱烽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何溪醉措了半天辭,也沒想出來應該怎樣表達,不由得心里煩躁起來,索性破罐子破摔,“奇怪!怎么像在審訊我一樣?這明明是我家,我想怎樣就怎樣,憑什么感到做賊心虛啊!老實告訴你吧,回到K市以后,我一直都在和小西同居。這房子就是我們倆一起買的。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說完,她又沖著臥室喊:“小西,出來!在自己家光明正大的,躲什么躲啊!”
幾秒鐘之后,早已穿戴整齊的小西猶猶豫豫,臉上掛著不自然的笑容從臥室里慢慢走了出來。好像剛看到邱烽一樣,他清了清嗓子,向客人打招呼:“呦,小邱來了?我給你弄點喝的吧?”說完,人便閃進了廚房,再不見出來。
“你還真會金屋藏嬌啊。”邱烽諷刺道,“不過隨你,你就是跟十個路杰西這樣的男生同居我也沒話說。不過,有個問題請你解釋一下——你和路杰西同居,那么你家那位科學家同學住哪?和你們一起同居?”
……就知道你會這么問……何溪醉苦惱地閉上眼睛,用力按按太陽穴。“反正他有地方住啦!不用你操心……對了!你媽不是有東西要給我嗎?拿來吧?”
看到何溪醉狡猾地轉移話題,邱烽盯著她看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再追問。他從衣袋里掏出個粉紅色信封,扔到茶幾上,“給,就是這個。”
“什么啊,搞得這么神秘……”何溪醉拿起信封,很輕,幾乎沒什么分量,“不會是一張100萬的支票吧?”
邱烽哼了一聲,“想得美!等你嫁到我們家再惦記我們家財產吧……”
何溪醉白了邱烽一眼,打開信封。一張淡粉色信紙被展開,何溪醉的嘴漸漸張成了“O”形。
“這!這是什么呀!”
“這都看不懂,我看你趁早別賣窗簾了,否則遲早賠得傾家蕩產!”邱烽揚了揚嘴角,似乎很滿意何溪醉的驚詫表情,“上面那些是22扇窗戶的具體尺寸,下面的部分是對布料花色和窗簾款式的具體要求。”
何溪醉依然處于茫然狀態,“我看得懂中文啦……可是,你老媽給我這個是什么意思?”
邱烽伸過手,使勁揉了揉何溪醉那頭原本就亂蓬蓬的頭發,“笨蛋啊!當然是向你訂做窗簾啦!我媽要把家里的窗簾全都換新,新窗簾都在你店里買!明白沒!”
“全換……22套窗簾……你媽……可是我……”何溪醉已經完全語無倫次。
這可是個超級大客戶!而且對方要求的面料都很高檔,窗簾花樣也很復雜,如果能夠完成這個訂單,一定能大賺一筆!只是……
只是這千年難遇的大客戶居然是“水母頭”!這不明擺著是施舍我嘛!如果答應下來,豈不是又欠她一大筆人情!以前的債還沒還清呢,怎么能再背這么一個大包袱……
“怎么樣?接不接這個單呀?”看到何溪醉臉上陰晴不定,邱烽問道。
“我是很想接呀,可是……”何溪醉索性實話實說,“上次那個超級夸張的開業典禮就花了N多錢,我正頭疼要賣多少窗簾才能賺出那些錢來還她呢,現在她又這么幫我……我實在是不能再欠你媽人情了。”
邱烽被何溪醉苦惱的表情逗樂了,笑道:“傻瓜,那些費用根本不用你操心的,就算你把錢還回去我媽也不會要的!”
“要不要是她的事,還不還是我的事……”何溪醉小聲嘀咕:“反正我不想占別人便宜,特別是你們家的便宜……”
“我媽又沒拿這事向你逼婚,你怕什么?真是的。”邱烽安慰道,“我媽那脾氣你還不知道,今天你不接這個單,明天她就能雇二十個人到你店里買窗簾,你信不信?到頭來還不是一樣的?又何必那么麻煩呢?”
何溪醉靠在沙發上,眉頭緊鎖進行了好半天心理斗爭,終于還是向金錢屈服了。唉……干嘛跟錢過不去呢?再說,店里生意更好,掙的錢更多,將來還“水母頭”的債不是也更有底氣嘛……
“好吧,這訂單我接了。”何溪醉咬咬牙,“不過你老媽要的布料都是高檔貨,我店里沒有,要打電話從外地訂貨。她老人家想什么時候要窗簾?稍微多等幾天沒事吧?而且最近店里生意有點忙,可能……不過我剛剛雇了兩個人,如果加加班……”
“沒時間限制,什么時候做完什么時候送貨,不用太著急,別累壞身體——這是客戶特別吩咐讓我轉告你的。”見何溪醉終于答應下來,邱烽總算松了一口氣。
“送貨?還要送貨啊?我們一般都是客戶自己來取呀!”何溪醉驚叫道。
邱烽不以為然,“這么大的客戶,當然要服務周到嘍!沒事,到時候我會開車來接你的,二十多套窗簾,就憑你那小身板無論如何都拿不動!”
唉……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兇多吉少,但愿我還能活著從他家出來……
一想到還要“深入虎穴”,何溪醉就憂慮重重。
為了早日完成“水母頭”這個大客戶的訂單,了卻自己的一塊心病,何溪醉和自己的兩位新員工一起加班加點,終于在兩個多星期后,按照要求加工好了所有窗簾。于是周末,何溪醉坐著邱烽的車,再次來到了那棟記錄了她不少糗事的別墅。
不知是不是邱烽特意提前囑咐過,何溪醉再見到“水母頭”的時候,發現她居然難得的穿戴正常!沒有秀出夸張無比的“走紅毯”禮服。
對于何溪醉送來的22套窗簾,邱烽媽媽幾乎沒有細看,便表示滿意得不得了。為了給這位大客戶增加點服務附加值,何溪醉索性自告奮勇,打算直接幫客戶把窗簾掛上。22套窗簾,光是想想何溪醉就覺得胳膊酸疼,不過為了掙錢掙得更加心安理得,她還是咬咬牙開始工作了。
邱烽媽媽選擇的窗簾布料全是高檔面料,重量和價格一樣很有分量,再加上花樣復雜,還附帶有不少配飾,所以剛掛完一樓的所有窗簾,何溪醉便已經覺得胳膊快要抬不起來了。
“喂,行不行啊?還是我來幫你吧?別一個人強撐了。放心,不會扣你貨款的。”邱烽見何溪醉累得夠嗆,忍不住說道。
邱烽媽媽也招呼何溪醉,“是啊,小溪,過來休息吧。窗簾先放著好了,你過來我們聊聊天吧?”
……拜托!我就是為了不想被您老人家拉去聊天,這才給自己找了這么個苦差事嘛……何溪醉心里暗自抱怨,臉上卻帶著職業微笑:“沒事的,我們店的宗旨是為客戶提供貼心周到的一站式服務,讓顧客省心省力。您放心,我肯定幫您把所有窗簾都搞定。”說完,何溪醉抱起一大疊窗簾,向二樓走去。
一個小時后,筋疲力盡的何溪醉終于看到了勝利曙光——只剩下最后一個房間的窗簾啦!
站在房門口,何溪醉的手放在把手上,卻久久沒有推開房門。這里就是邱烽媽媽特意為她準備的那個房間,也是她那次醉酒睡著后,童彥若照顧她的房間。不知是不是錯覺,何溪醉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嗅到了房間里殘留的彥若的氣息。熟悉的,溫存的,卻又是那么感傷的……
別想那么多了,不是已經結束了嗎?別再讓那些回憶糾纏自己……何溪醉做了個深呼吸,用力轉動把手。
房間里的一切都還是老樣子,而且干凈得很,看得出,這里會有人經常打掃收拾。會是邱烽嗎?還是他家那個叫Mary的“仆人”?
何溪醉努力束縛起自己的七情六欲,徑直走到窗口,開始工作。
“我來幫你掛這最后一個吧?”
何溪醉剛站在椅子上,只聽身后傳來邱烽的聲音。她扭過頭,看到邱烽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