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三十八章各有各的選擇

第二卷第三十八章各有各的選擇

午后的火車站前。一對少年面對面地站在廣場前。陽光下，一個劍眉朗目，雖然面色發黑卻帶出一股英氣；一個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站在一起，讓人只覺賞心悅目。很是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遠遠的，只是暗笑現在的男生女生真是個個膽大，居然在這里就拉拉扯扯的。待近了，就聽到少男少女居然正在爭吵。又嘖嘖有聲：“要說這早戀有什么好處，心智都還沒齊整呢，這不，在外面就開吵了……”

隱約聽到議論聲，孟茹皺起眉，卻仍是不放手。“你想做什么？跟到派出所？是為他解釋還是你就能把他保釋出來啊？”腦子是讓門弓子抽了，剛才都被懷疑成是同伙了，現在居然還要往前湊。

“覺得我現在什么都做不了是嗎？”沐義垂下頭，目光落在被孟茹抓住的手上。“放手……就算我沒用，也不勞孟大會長你費心。”

“不勞我費心？你不要忘了之前輸給我的時候是怎么答應我的，你可是答應過只要還在上學一天，就絕不會插足社會上的事兒。沐義，你可別說話不算數！”

目光一瞬，沐義盯著孟茹。眼神冷冰冰的，“你也和剛才的警察一樣，懷疑我是不是他的同黨是嗎？”

孟茹一怔，還沒來得及說話，沐義已經猛地甩開她的手。

被他甩得手直接撞上旁邊的自行車上，孟茹沒好氣地瞪著沐義，“你發什么神經啊！是哪只耳朵聽到我說你一句壞話了？做小偷？那么有技術含量的活兒你能做嗎？你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也就是打架往前沖沖做個打手能耐……”

孟茹也不管沐義的臉色如何，噼哩啪啦一頓訓，就差沒點著他順嘴溜出臟字來了。

可被這么一損，沐義的臉色反倒緩和下來。

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平聲道：“孟茹，不要再管我了。不管你是好心還是怕我影響學校的聲譽，都不要再阻止我。”嘴角牽起，他冷笑道：“就算撐到初中畢業甚至考上了中學或者技校又能怎么樣？大家是一定考不上的了。還不是要回到街上……你也看到了，象我這種出身，就算是什么都沒做，警察都要先懷疑你做了什么。與其白擔著那些罵名，還不如干脆就拼了……”

目光凝住，在沐義還帶著一絲笑意的臉上掃過，孟茹沉聲道：“你想做什么，我才懶得管。可是只要你還在學校一天，就別想頂著實驗學生的頭銜去做那些事。沐義，別成天板著那張臉，好象背負了所有的磨難似的。就算你真走上那條路，也得不到救贖。”

又狠狠瞪了一眼沐義，孟茹也不多說，上了車就走。

就算她苦口婆心地勸又怎么樣？死心眼兒的家伙根本就不聽她的勸。

默默看著孟茹的背影。沐義哧地一聲笑了出來，“救贖？誰說要得到什么救贖了？這世上，權勢和金錢不比什么救贖來得實際多了。”

一連幾天，孟茹心情都不是很好。

陳子宣的離開，是需要時間去適應的。常常在學生會開會的時候習慣性地說“你怎么看”，抬頭，卻發現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已經不是那個和她搭檔默契的少年。那個時候，總會覺得似乎是少了些什么。

這幾天，偶爾在校園里看到沐義。就是面對面地在走廊上擦肩而過，卻仍是沒有說話。

實驗的生活，仍是同以往一樣，雖然常常會有校園內的小打小鬧，卻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斗毆事件。可不知為什么，孟茹總覺得心里有些不安。

沐義那個人，應該不會就這樣妥協吧！哪怕是曾經答應過她絕不會在在校期間拉著一票學生混社會，可孟茹就是覺得有什么事要發生似的。

有意無意地問老媽“如果院里的學生不想念了會怎么辦”。被老媽很懷疑地看了一眼，“你們學校里有我們院里哪個學生不想念了嗎？好象實驗的學生還挺老實的啊！不象別的學校，整天逃學不上課的都多得是。還得我們這些老師到處找著再送回學校去，總不能就這么放任不管……唉，學壞了被抓進去還不是我們這些老師得出頭啉！”

聽到溫雅蘋的嘆息，孟茹心中一動。也想到那天看到的事兒了，卻沒有多問什么。

大概，福利院是不會任由學生自作主張退學什么的了。這樣沐義想亂來也沒那么容易。

這樣想，孟茹覺得安心了些。可是，沒過兩天，她不詳的預感還是成真。

那天早上，沐義沒有來上學，查出勤情況時又發現幾個和沐義關系特別好的學生也沒有到校。孟茹心里隱隱有些不安，卻又摸不著頭腦。

到了下午，還沒上課，王明亮就氣喘吁吁地跑到學校來。孟茹這才知道在中午放學時，沐義帶了初中幾個學校的十來個不良少年堵在了二中的門口，和那些高中生狠狠打了一架，最后驚動派出所，一票人都被抓了進去。

似乎，不覺得多驚訝。心里隱約已經猜到他一定會鬧出點什么事了。

孟茹勸著王明亮先回去，別耽誤了工作。本來還想去找秦青打聽下情況的，可到了教導處門口，還沒進去，就聽見里面教務主任的大吼。對象自然是一班的班主任許老師。

“退學退學，這種學生還能再留在學校里……”

孟茹站在門口一時不知是進去還是怎么辦時，門被推開，李蘭抱著教案出來，還回頭和后面的老師說著：“幸好我早就不做一班的班主任了，要不這回還不得被害死啊！”

抬頭看到孟茹，李蘭的臉拉了下來。“孟茹同學，快上課了還不回教室？可是快要期末考試了，別以為你平時成績好些就不用學了。”也不等孟茹回答，瞥了她一眼就從孟茹身邊穿過去。邊走邊和那老師說：“我老公啊。你說多可笑，都說了不用買什么紀念日禮物了，還非給我買了只戒指……”

挑眉，孟茹想到剛才在眼里一閃而過的金光，不禁晃了下腦袋。自從李蘭嫁給校子的侄子，實驗的那個校醫后似乎更加俗氣了。不過，這種俗氣的美，就有人喜歡，也沒辦法。

孟茹躲在門外，惦著腳，從上面的玻璃窗看到秦青，在他一抬頭時向里面招了招手，然后退到樓梯處。等著秦青出來，低聲叫了他過來。

“秦老師……”還沒等孟茹問出來，秦青已經先出聲了：“想問沐義的事？孟茹，這件事你們學生會就不用管了。沐義他們這次闖的禍太大，想不被開除都難了……”頓了下，他又道：“如果從學生會輔導老師的角度來說，我自然是支持肯定你們的工作的。可是，教務主任他們……”

“秦老師，主任他們說什么了？”看著欲言又止的秦青，孟茹有些不好的預感，“是……覺得我們學生會對這次的事負有責任？”

秦青沒有說話。可他臉上的凝重表情卻讓孟茹心里一緊。

這兩年來，學生會的權利不可謂不大，只要是關于學生的事，學生會都能插上一腳。這在H縣來說，都是沒有的事。可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學生會能夠自治，絕對能夠管束住學生并對學校發展起到好的推進的前提下。但顯然，這次沐義的事情鬧大了，學生領導對學生會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會，取消學生會嗎？”低聲問著，孟茹抿了抿唇。心情大為抑郁。辛苦了這么年，如果就這樣一場空，真是讓人沒辦法接受。

“你放心，不會取消學生會的，但可能學生會處罰學生的權利會被收回。”看到孟茹臉色更加難看，秦青也無從勸起，只是拍了下孟茹的肩，勸她快點回到教室去。

轉過身，孟茹突然又回過頭，“秦老師，現在是誰去了派出所？沐義那邊究竟是怎么個情形呢？”這個混蛋，到底是違反了她們的約定。

“這個，學校這邊之前許老師去了，現在他們都被停課了，有聽校務主任的意思，大概是要他們后天到學校聽處理決定的。”

“這樣，謝謝老師啊。”孟茹笑著轉身，卻沒有回教室。而是順著另一邊的樓梯到了醫務室。

謊稱肚子痛，讓校醫開了一張病假條后。憑著假條，孟茹順利請了一下午假。出了校門，直接就往福利校去。

離得不是很遠，孟茹又走得快。不到二十分鐘就進了院門。

因為大部分學生都在學校，福利院的午后顯得很是寂靜。

雖然最近沒怎么來，可是同事，孟茹都認識。剛一進大門，看門的老大爺就已經看到她了，笑著招呼了一聲又好心告訴她“溫老師出去辦事了”。

老媽不在，正好！謝過后，孟茹一路走到辦公室，也沒看到什么人。待進了屋，更覺得風平浪靜，似乎沐義的事根本就沒什么影響似的。也是，相對于學校的震怒，對福利院的老師來說，院里的學生在外打架都是小事了，如果連打架都那么震驚，那那些偷東西、離院出走甚至更嚴重的犯罪行為。豈不是要讓這些老師嚇死。

“張姨，那個，你看到沐義了嗎？”寒喧過后，孟茹小心地問。

“沐義，那小子啊！剛才還看見了，這會兒又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張姨哼了一聲，“現在的學生越來越不象話了，還沒等你罰他呢！訓幾句就冷著一張臉，活象是你欠了他似的……”

哼哼哈哈地應了兩聲，孟茹找了個借口開溜。

不知道沐義那混蛋是不是覺得別人都欠了他的，可現在孟茹是覺得他欠了自己。

在福利院繞了一大圈，卻沒有看到想要找的人。孟茹想想，索性跑到校門口等著，除非那家伙真的丟下小妹自己一人跑路，要不然總是要回來的。

在門衛室借了張椅子，孟茹坐在門口，等得直打磕睡。看門的大爺還跑出來讓她進屋瞇會兒去，孟茹只是笑著搖頭。等了大概也有一個多小時，才遠遠地看到一個少年緩緩走來。

這條小路偏僻，周圍只有福利院這么一個單位。孟茹見有人過來，立刻跳起身，凝神細看，面色發黑，隱有青紫之色，連腳步都有點一拐一拐的，可不正是沐義那個混蛋。

走近些，原本半垂著頭的沐義抬起頭來，目光一凝，腳步頓了下后又立刻回復常態，甚至在走到跟前時看都不看孟茹就想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這，簡直就是在污辱她。裝著看不著她？這事，叔可忍嬸都不能忍了。

“沐義！”猛地一聲大喝，孟茹也不多說，手一伸，就揪住沐義的衣襟，狠狠一拳打出……

這一拳，打得狠厲，雖然不是十分力，可打在臉上也絕對見血。沐義卻居然連躲都沒有躲，任孟茹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卻只把頭一偏，抬手拭過嘴角的鮮血。

“打完了？”抬眼看著一拳得手反倒怔住的孟茹，他平聲問了一句。

“誰說打完了？我還沒打夠呢！”孟茹冷哼，可卻也不好再動手，“沐義，你還算男人嘛！說話不算數。”

目光一閃，沐義把目光轉開了下，沒有看孟茹，而是落在孟茹身后的圍墻上。

“如果沒有記錯，上次打賭時，我只答應過絕不頂著學生的身份去混社會。這一點，我并沒有違約啊！”

被他理直氣壯似的態度弄得一愣，明明，他一百個不對，可卻說得象是完全沒錯似的。可要單從表面來看，又似乎沒什么不對。打架，并不算是混社會啊！

孟茹氣急，憤然指責：“你這次去找那些高中生打群架，不就是想把事情鬧大，被學校開除了就不是學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混社會了是吧？沐義，沒人是傻子，你那點心事瞞得過誰去。”看沐義呶了下嘴，并不說話，孟茹心中一動，突然又問：“你剛才去做什么了？該不會是還沒退學就去找馬勝濤了吧？”

目光閃爍，沐義居然沒有回避這個問題，反倒很坦誠地道：“沒見到人，說好了，晚上給我個機會見他的。”

心頭一緊，仿佛驟然墜入冰窟里。孟茹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澀聲笑了下，“看起來，是真的沒什么好說的了。你還真是一心想走這條路。算了，關我什么事呢！”晃了下頭，孟茹彎腰抱起椅子送回門衛室，對著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看著他們的老大爺打了聲招呼，轉身就走。

“孟茹，”身后，沐義突然喊住她。

孟茹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小玉她……算了，沒什么事。”把想要說出來的請求咽回肚里，沐義看著少女挺得筆直的背影，澀澀地抿起唇。

其實，他們之間連朋友都算不上吧！就算孟茹一向對小玉很好，他又憑什么這么請求她的幫助呢？

感覺到身后人的沉默，孟茹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小玉是個好孩子，她是實驗的學生，我的學妹，能照顧的我自然會照顧。可是，沐義，你想好要怎么面對這個妹妹了嗎？”

沒有回答，，很久，沐義才低聲的，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一樣低語：“就算她現在生我的氣，以后也會原諒我的……”

原諒？！孟茹對沐義的話斥之以鼻。可事實是無論沐義做什么，沐玉都會諒解吧！誰叫，他們是彼此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沐義等幾個學生被學校處分的通告很快就下來了。卻不再是通過學生會，而是由校方領導正式通告。

這次惡件，被開除的除了沐義和兩個他同班的死黨外還有一年級的梅良。

還是第一次，有學生被開除。聽說梅良聽到處分通知時還在大罵是學生會使的壞。而孟茹卻只能苦笑。

這次受損的可不只他們，還有學生會的權限也被削減了呢！突然覺得好笑。如果被陳子宣知道就這么被殃及池魚，會不會笑她這個學生會長沒用。如果他還在，或許不會變成這樣吧？

站在學生會的會議室里，從窗口俯視到沐義回頭環視校園的身影。孟茹不禁失笑。

是還有所留戀嗎？可是，現在從這里邁出去，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校園里了呢！因為這次斗毆事件被開除的除了實驗的幾個外還是其他三所初中的老大，因為事情鬧得太大，這幾個被開除的學生就算想轉學到他校，H縣的幾所初中也絕不可能收留他們的了。

聽媽說過，可能會聯系那些不是正規的技術學校送沐義去學上一門手藝，就象其他初中畢業后沒有考上中學又不夠歲數的學生一樣。

可她總覺得沐義大概連那種學校都不會去讀的了。雖然不知道他究竟和馬勝濤談得怎么樣，孟茹卻似乎已經可以看到他的未來。

布滿荊棘的道路，會灑滿汗水與眼淚，甚至是鮮血吧！

而等待他的也未必就是他所期盼的金錢與權勢，更可能是傷痕累累的痛苦甚至是冰冷的牢籠……

不能認同，可是，這條路也是沐義自己所選擇的呢！

每個人，都會為自己選擇一條出路呢！而她呢！她的未來，會是走在怎么的道路上？.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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