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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20章第二卷第三十九章那一年夏天
雁舞流年
1998年的那個初夏。是孟茹一生都無法忘懷的。
辛苦，興奮，有解拖的感覺？
身形高挑苗條的少女站在窗口，看著操場上有同學大跳大叫地撒著歡。還有人站在頂樓拋灑著被撕成碎片的教科書。
飄揚的紙片，象落葉，象折斷翅膀的蝴蝶，從窗前、自眼前，飄飄裊裊地落下去……
“喂，孟茹，怎么樣！要不要也去試試興奮的感覺？”有人從門口探進頭來，沖著孟茹晃了晃手里的書包，還有手里的打火機。
秀眉一挑，孟茹笑著擺了擺手，“我可做不來你們那么浪費。”
可不是，這些教科書還有筆記，可是她高中三年的心血。就算是以后用不到，又不想保存，都可以好好賣上一筆錢了。象他們，又是撕又是燒，簡直就是浪費資源。
不過，可理解這些同學終于可以完全放松下來。覺得終于解拖的心情。不僅是從高三開始每天奮斗，甚至有好多學生從一進高中就開始緊張地學生，從早到晚，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就算是孟茹，雖然沒有那么辛苦，卻也是自勉自勵，整個高三都陷入題海大戰無法自拔。
“孟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happy一下？”帶著笑的聲音傳進耳朵。孟茹回過頭，看著說話的張小敏不禁笑了。
因為實驗初中部是四年制，所以她們這一批人比他校的學生要晚上高中一年。
當年的一票人里，四下分散，去了北京一直都沒什么消息的陳子宣，只能從陳爺爺那里偶爾聽到他的近況，知道他進了北大，風光無限。而沐義也和他們這些人完全沒有了聯系。雖然仍能偶爾聽到他的消息，卻畢竟已經是走在兩條不會交集的軌道上的人。
李欣然去年就考去了北大；而在初中轉去他校考了技校的溫立君也已經從技校畢業參加了工作，在勞動保障工作；馮晶則是今年技校畢業，之前的一年實習里自己在商場里租了一間高間兒開了一家服裝店，現在成了小老板。
倒是她們這幾個遵循高考路線的人，常常被她們嘲笑還是學生妹。
孟茹還好，心里有底啊！咱也是一有事業的人。
倒是張小敏，每每被說急了，就兇巴巴地說他們過早進入社會，被世俗這個大染缸污染了，成了不知被炸了多少遍的老油條。每次聚會都是這樣以笑鬧怒罵收場，倒成了高中學生生活里的一點亮麗點綴。
“聚會？都有誰啊？對了，你有沒有看到朱純華他們？”收拾著書包。孟茹隨口問著。
為什么不是問他而是問他們？只因為這幾年來，朱純華身后總是跟著一個林雪依。不得不說，林雪依對朱純華可謂是長情，如果連小學那會第一次見面算上，少說也十年了啊！就連孟茹這樣自認純情派的都不得不寫個“服”字。
“誰知道這會兒跑到哪去了！”張小敏眼珠一轉，偷笑道：“你說朱純華要是這次上了分數線，去念中央音樂學院了。那林雪依怎么辦呢？”
被她這個問題問得一愣，孟茹看看她不懷好意的笑容，“怎么著，你就對林雪依這么沒信心？再怎么說，她二月份去北京考藝術專業時不是過了嘛！只要這次文化課的分數夠了，總還是能如愿去北京的。”
“是啊是啊，去北京，就可以繼續纏著朱純華了嘛！”突然用手肘碰了下孟茹，張小敏擠著眼睛笑問：“喂，我可記得當年朱純華可是喜歡你的。就是現在他也沒明確和林雪依在一起，我說你們倆個是不是……”
“耶——”抓住張小敏搞怪哈她癢的手，孟茹皺眉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哦！你這話要是讓林雪依聽見，我還不得被她磨死……”
話音剛落，門口已經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什么不能讓我聽到啊？”
轉目。果然是穿著艷色花裙，化著淡妝的林雪依。張小敏眼一翻，先發難道：“林雪依，這還沒完全離開學校呢？你還真好意思頂著一張調色板到學校來！”
條件反射，孟茹在張小敏剛一開口時就立刻閃開。正好和走進教室的朱純華湊在一起。
“她們兩個又掐上了？”朱純華笑問著，“我記得以前張小敏好象沒這么——活潑啊！”
深有同感地點頭。孟茹也很想念那個小學時羞怯的小女孩。也不知怎么的，初中變得開朗大方也就好了，到了高中就成了一彪悍女強人了！不只是她，馮晶和溫立君兩個也十足的悍女，四個女生在一起，反倒她是最斯文了的。
嘴角彎起，孟茹笑了笑。心道這話要是她們三個聽到，大概又要對她比食指了。
“怎么樣？要不要一起去吃飯。今天過后，可就沒什么機會再回學校里了。”
這個夏天，最后的任務就是等待通知書了。
“正好，剛才小敏也說要出去玩玩的。嗯，今天正好是雙休日，我打電話看看小君和小晶是不是可以出來。我們大家一起聚一下好了，就當是放松一下精神，辛苦了一年……”
“我們是辛苦，你可不是！”還在和張小敏對峙的林雪依轉過頭來，瞥了孟茹一眼，“放著保送都不要，假清高說的就是你這種人了。”
無辜地聳了下肩，孟茹都不用說什么，自有張小敏出頭沖著林雪依吼去。
其實，當初知道能夠被保送北大時，孟茹不是不高興的。可興奮過后，卻還是決定參加高考。雖然歷來都說高考是一場辛苦的戰爭。可前世沒有參加高考考大學對孟茹來說始終是個痛。所以這一次也算是了了一個心愿。
倒不是很擔心成績，畢竟她這些年可不是白過的。如果不能憑自己的實力進北大的話，那她真的就算是白白重生了一次。
打了電話，因為馮晶離不開所以只有溫立君一個人過來和他們會合。
“去哪家飯店？我請客啊！是吃炒菜還是火鍋要不然就是燒烤……”孟茹回過頭，在看到林雪依撇了下嘴時，也只是淡淡一笑。“雪依有什么想吃的？”
雖然這幾年，林雪依始終都有點針對她，可孟茹卻并不生氣。即便再大方的女人，有時候有些事都會很小氣的。雖然不知道林雪依最后會不會如愿以償，但對她的堅持，孟茹卻很欣賞。
林雪哼了一聲，“既然是聚會，還是aa制吧！”
“aa制？林大小姐還真是洋派！”張小敏瞥了她一眼，也不理她，只抱著溫立君的手臂，笑著問：“小君，你想吃什么？我們去吃燒烤吧！我想吃烤串了。”
溫立君扭頭看了她一眼，商量著：“不如，我們吃炒菜吧！是不是，小茹。”
目光一瞬，孟茹勾起嘴角，“嗯，吃炒菜也好。不如找一家大點的飯店吧！”
“不用，那么浪費錢干什么？就去鳳芹姨那啊！她家的菜味道就不錯。”
“啊，鳳芹姨家啊……”孟茹特意地拉長了音，“也是，王明亮炒菜的味道還不錯。”
一年前，出師的王明亮和鳳芹姨開起了一家小餐廳。雖然地方不大，但味道卻也算不錯。孟茹他們的聚會十次倒有六七次是在他們家的。
拿眼瞅了一眼溫立君，看著她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看著別處。孟茹不禁偷笑。什么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她這表姐就是了。
還沒人說什么呢！就故意裝出這個樣兒了。要是之后真有人說什么，還不知她會怎樣呢！
一轉頭，和張小敏帶笑的目光一對。兩人都不說話，只是笑笑，便把話題帶了過去。
一行五人便直接打了車直奔飯店。
“明風餐廳”，小餐廳的名字取了兩位老板名字中的各一個字。雖然門臉不大，卻收拾得很干凈。
一進門，鳳芹姨就看到了他們，剛迎上來還沒說話，溫立君就已經笑著挽住她的手臂，“鳳芹姨，我們又來麻煩你了。”
“什么叫麻煩啊！看這丫頭說的，你們來光顧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笑著摸了摸溫立君的頭，鳳芹笑著招呼孟茹幾人，“到樓上雅間坐吧！”又喊那個有些面生的小服務員，“快沏茶……”
笑著上了間隔出來的小閣樓。孟茹先把菜單遞給朱純華他們，“你們看看，想吃什么吧！”
“姐，要不來條魚吧？今天買的魚可新鮮了。”小服務員嘴甜地叫著，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
“看著你眼生啊？新來的？”溫立君笑問了一聲，又道：“你好好干，鳳芹姨人好，不會虧待你的。”
“是，我們老板人好，不只鳳芹姨好，連明亮哥也都對我老好了。”還透著一絲鄉土氣，小女生說話實在。
溫立君卻變了臉色，“明亮哥？呵，我就說老板人好嘛！都讓你又叫姨又叫哥的了……”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酸啊？
孟茹偷眼看了溫立君一眼，見她臉色難看，臉都拉長了卻不自知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的樣子。不禁和張小敏一起偷著樂。
“我說溫立君，你這話可說得真酸！”
孟茹不吱聲，可有人吱聲。林雪依挑著眼角，哼了一聲：“你今天是來吃飯啊還是查勤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是老板娘來巡店呢！”
溫立君臉騰地一下紅了，“這話說得可真是有意思！我不過是關心一下老同學，怎么就能讓你說得這么不堪呢？林雪依，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不是人人都象你一樣。逮著個男人就死纏爛打的。”
溫立君上了近一年班，嘴皮子似乎更厲害了。一番話說得林雪依又是氣又是怒，臉上燒得通紅，卻不好反駁，眼角一瞥朱純華，眼眶里立刻有了點滴的晶瑩。
被夾在女生里，只覺得頭痛無比。朱純華舉了舉手里的菜單，“點菜點菜……”
正說著，王明亮已經走了上來。身上的圍裙還沒有解下來，手里捏著廚師小帽，“怎么，還沒點好菜呢？”
已經19歲的王明亮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小矮個，雖然不到一米八，可也差不多了。比溫立君高了不止半個頭，可算是終于揚眉吐氣了。
“要不，你們也別點了，就我做主給你們掂量幾個菜得了。”
孟茹聞言不由得一笑，“怎么，你這家伙不是又想把我們當實驗對象，試你的新菜式吧！”
撓了下頭，王明亮憨憨笑了兩聲，又招呼了一圈，自去打理菜品。
被他這么一打岔，原本斗氣的溫、林兩人也不再糾結。漸漸的，小雅間里又有了笑聲。
正是中午，客人漸漸地多了起來。旁邊的雅間也有了客人。連樓下似乎也滿座了。
溫立君挪了下身體，又坐了兩秒，突然站起身。“你們先坐著，我去看看咱們的菜好了沒。”
“急什么，反正我們又有時間。”看著溫立君的背影，孟茹笑了下，“怎么樣？既然是要放松，要不要喝上一杯？”
“不是吧！你要喝酒？”朱純華瞪著她，一臉的驚奇，讓孟茹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又不喝白酒，一杯啤酒還是可以的。怎么樣？林雪依！”算是問對人了。光看林雪依仰起下巴看她那個不服輸的架勢，孟茹就知道自己是真有酒友了。
索性不喊服務員，孟茹自己下了樓。“鳳芹姨……”剛叫了一聲，她的聲音就哽在喉嚨里。
她是看到了什么啊？那個端著盤子給客人上菜的真的是她家表姐嗎？那個不會做飯，在家里連油瓶倒了都不會扶的嬌生慣養的溫立君？
眨了下眼，再次確定不是自己眼花，孟茹抿著唇，竊笑不已。
“溫立君，”懶懶地喊了一聲，看到被叫到名字的人抬頭，現出慌亂之色。孟茹瞇著眼笑問：“你這菜是看得怎么樣了？有沒有催過后廚啊？”
“啊，我這就去催啊……”一撩廚房的白門簾，溫立君一閃身就溜了進去。
“鳳芹姨，叫那個老妹兒給我們送兩瓶啤酒。”吩咐了一聲，孟茹也不上樓，悄無聲息地跟進了廚房。
濃重的油煙味撲面而來。趕巧，面案正在起一鍋蒸餃，熱氣蒸騰里幾乎看不清廚房里的情形。
隱約的，聽到一聲低語。熟，這聲音，太熟了……
用手扇著熱氣，孟茹睜開眼，無巧不巧地正看到溫立君正拿著一條濕手巾踮著腳給王明亮擦汗。
這個，如果說沒jq，誰信啊？！聽著表姐細語輕聲地道：“你自己注意點兒，回頭再加個換氣扇吧！多少錢的玩意，雖這么苦著了……”
憋著一股氣，孟茹好懸沒吐出來。啥時候她家表姐也會這樣柔情款款地說話了？真是，想都沒想過。
捂著嘴，也不出聲，孟茹轉身溜出廚房。回了雅間，張小敏開口就問“小君怎么還不上來？”
一句話，孟茹幾乎笑翻了。坐在座位上，咧著嘴笑了聲，卻又憋回去。就算是八卦，多嘴，她也不敢隨便把表姐的私事往外說。就算她武力值超強，可有些人她也不敢還手不是。
把一肚子話咽回肚里，孟茹笑著隨口說了兩句別的，正說著話，服務員已經蹬蹬上了樓。笑著讓開了讓菜位，孟茹還想問一下溫立君是不是還在廚房，就聽見溫立君笑著道：“快來嘗嘗，松鼠魚上來了。”
“呀！你什么時候這么勤快了，居然做起服務員了！”林雪依陰陽怪氣地嬌聲嚷著。
溫立君的臉色一變，孟茹忙勸道：“吃菜吃菜，嘗嘗王明亮的手藝。呀，我說這小子還真行啊，居然自己研究起南方菜了……”
笑著打過岔去，招呼著大家喝酒。“放心放心，啤酒勁兒不大，絕對不會醉的。”
她這頭還笑著，那頭溫立君倒來了勁兒。“喝啤酒有什么意思，為了慶祝，還是喝白酒才對嘛！”
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敢情這位上了班就真把自己當大人了，竟然也開始練習酒量了。
“喝白酒？小君，你可別亂來。不是說好了一會兒要去玩的嗎？”
聽張小敏一說，孟茹也有些疑惑了。什么時候說去玩的，她怎么不知道呢！
“小茹，你沒聽說城南那邊開了個娛樂城嗎？我聽說是迪廳哦！還臺球、錄象廳什么的，我聽說，還有那個卡拉ok哦！”看著張小敏笑咪咪的表情，孟茹也笑了。看起來不想掏腰包都不行了。算了，反正這么開心，想去瘋就瘋一場好了。
吃過飯，臨走時喊了王明亮。“你們要去娛樂城玩啊？”王明亮目光閃了下，卻搖手道：“我走不開，就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點……”
“有什么走不開的？不是過飯時了嗎？”溫立君眉毛一xian，“王明亮，你不要掃大家興哦！”
被訓得一愣一愣的，王明亮低聲下氣地答應了，只說讓孟茹他們先去，他再等會如果沒客人就趕過去。
溫立君總算是消了氣，沖著他一笑又和鳳芹姨親親熱熱地說了幾句話才走出門來。
看著表姐的一番澮，孟茹說不清心里究竟是個什么感覺。王明亮和溫立君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也算是一樁美事，可是從家世來說，大舅他們怎么又能夠接受王明亮做他們的女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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