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十福晉

第二十六章 斗文會(上)

“福晉,這不合規矩。”李嬤嬤正色道。

我翻了個白眼,對阿朵說:“按嬤嬤說的,今兒就不出去了,吩咐勒孟不用備馬車。”

阿朵俯身應下。

“今兒多虧嬤嬤提點,以后還要請嬤嬤多費心呢。”我心里恨得牙癢癢,面上卻帶著微笑。

“這是奴才應盡的本份。”李嬤嬤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打發走李嬤嬤后,我氣呼呼的問道:“烏雅,我要出門逛街的消息怎么傳到她耳朵里的?”

烏雅沮喪的搖搖頭。

“以后小心些,再有下次,你們誰也別指望我出門帶上你們。”我氣急敗壞的對著屋里的幾個心腹吼道。

出不了門,我只得拿起《飲水詞以提高文學修養,可半天也沒看進一個字。

“喲,還用這書裝點門面呢?”老十湊近看了一眼,癟了癟嘴。

我只顧生氣,竟沒注意老十何時進的屋。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都怪你,我不管,你得把這瘟神送走。”

本來就是,五月初三太子過生日,老十千叮嚀萬囑咐,要我一定先去給宜妃請安后再去給太子賀壽。因為當天的主要任務是去毓慶宮與一幫妯娌培養感情,嫣紅身份不夠,所以,在我不是故意的情況下,嫣紅沒能進宮與她的靠山閑話家常。

宜妃可能沒見著嫣紅,心里不爽,在派給九福晉一個管教嬤嬤后,又指派李嬤嬤來幫我幾天。

九福晉家的算是從延禧宮調到九阿哥府了,不管九福晉如何尊重她,她的老板至少從表面上也由宜妃變成了九福晉,可李嬤嬤卻只是來幫我的,連借調都算不上,倒有些像上級領導的秘書到下屬單位檢查工作,更可怕的是,逗留時間不詳。

自從李嬤嬤進了府,我便安排人好酒好菜的伺候著,希望能用糖衣炮彈將她砸暈,讓她不要太過較真,從今天的情況分析,她是個堅定的戰士,成功抵抗住了金錢腐蝕。

我不打算進行持久戰,只得寄望于老十。

可等了一會兒,老十仍然躺在炕上沒搭理我,我拿著手中的書敲了敲他腦袋,“你惹出的事,你不能不管,趕緊想法子。”

老十從我手里輕松的搶過書,胡亂翻了起來,“真想不明白,你怎么喜歡這個調調。”

我推了推他,“別想岔開話題。”

“說說,今兒怎么惹著你了?”老十還是那幅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好不容易空下來,想出門逛逛,結果,你猜她老人家怎么說?”我坐正身子,板著個臉,學著李嬤嬤的腔調,一字一頓的說:“福晉,這不合規矩。”

老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你笨,你還不承認,誰讓你敲鑼打鼓的說要出門逛。”

“誰敲鑼打鼓了?我吩咐這事的時候,大氣都不敢出,也不知她從哪得的消息。”我苦著臉,委屈道。

“要不要爺教你兩招?”老十象得了軟骨病似的,賴在床上,壞笑道。

“不稀罕,你趕緊把人弄走,一了百了。”我想想還是氣不過,握起拳頭使勁在老十身上敲了兩下。

“再用點勁,順便給爺捶捶背。”老十翻了個身,開始耍無賴。

“想得美。”這個老十,別看平時一副傻大哥樣,只要我一提這事,他比泥鰍還滑。

“行了,爺累了一天,動都不想動了,你趕緊伺候爺沐浴更衣,要是伺候的好了,爺今晚就勉為其難的帶你去‘陶然居’見見世面。”老十大概怕我一急之下作出不理智的事來,決定安慰一下我。

“為什么去那兒?在街上逛逛,吃點小吃不行呀?”我開始討價還價,府里廚師的水平也不差,我可不想好不容易出去,只是去豪華包間奢侈一回。

“今兒那有個斗文會,不想去見識見識?成,爺帶你逛街去。”老十無所謂道。

“去‘陶然居’,怎么也得給九哥捧場不是?”我一下跳了起來,像吃了興奮劑一樣,哈哈,今晚咱也去參加一把文化沙龍。雖然我對古文古詩古詞一竅不通,但這并不會打擊我參與這類活動的積極性。想當初,音樂劇"貓"開始在中國巡回演出,我早早便在網上花了600大洋訂了張次次次等票,一同學譏笑道,“你能聽懂嗎?”我當時還理直氣壯的為自己辯白:“聽不懂又怎么了,我聽中文的流行歌曲不看歌詞也不知道在唱什么!”確實,雖然我是學英語的,但從頭到尾還真沒聽懂幾個單詞,不過,我本來就是沖著那氛圍去的,所以仍然非常滿足。

不顧老十的嘲笑,我堅持換了男裝,萬一要遇上一個文學泰斗,還能要個簽名什么的,要是穿著女裝,老十肯定不會讓我擠上前去求墨寶。

盡管這次有老十罩著我,我還是象作賊似的偷偷摸摸出了門,再次換來老十一頓嘲笑。

半路上,老十突然改變了主意,非常熱情的向我推薦起了另一家酒樓,最后連他經常去買點心的悅來館也搬了出來,說是那里新出了幾道菜…但任他說破嘴,我還是堅持要去“陶然居”。

自從嫁給老十,雖然沒人明說,但我心里清楚,我身上也被貼上了與老十一樣的標簽,一個字“粗”,二個字“粗俗”,三個字“沒文化”,想當初,即使我不是個雅人,起碼也算是一小資啊,就算我和文人不搭邊,至少我也是一知識分子。事實就是這么不公平,若清朝的文人到了現代,就算再清貧,也會被歸為文人一類,稍差點,也會被稱為“酸文人”;而現代人到了清朝,所學的沒人欣賞不說,冷不丁還會被視為文盲。

因此我急切盼望能見識一下三百年前知識分子的水平,接受一下康熙朝的文化熏陶,找找自身的差距,怎會錯過今晚良機?

老十見我不聽他的建議,便紅著臉道:“九哥知道我不喜這些,怕是沒留位置。”

“我們隨便找個地方坐就是了,人再多,安排兩個座位,九哥應該不會太為難的。”我不改初衷,說完便揮動馬鞭,加快速度,爭取搶個好位置。

“九哥今晚夠忙的,就別拿這點事煩他了,反正我們看會兒就走。”老十表現得非常懂事,似乎一直就是個體諒哥哥的乖弟弟。

到了陶然居,果然門前人影憧憧,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沒發現一個女的。

陶然居一共兩層,一樓為大廳,二樓可能是雅間,據目測,中間的天井差不多有兩個籃球場那么大,如今天井北面搭了個巨大的臺子,臺上正中放了一架樂器,不知道是古箏還是古琴,左右各放三張桌子,桌子上都備著文房四寶。臺下不知道擺放了多少張桌子,密密麻麻全坐滿了人。

二樓的窗戶皆大開著,但在窗前并沒見著人影,那些貴賓席的人一般都是踩點到的.

經過小英子的一番交涉,我和老十總算在大廳的一個角落與人拼了一張桌子。

雖然遺憾沒能在天井處落座,但萬一呆會下雨呢,還是大廳穩當些。

不過,未曾想如今傍上老十這個貴族,我還是沒能坐上貴賓席,我一邊感慨一邊搶占了東面的座位,把北面的位置留給了老十,老十倒無所謂,毫不介意舞臺正對著他后腦勺,悠閑的落座,反而襯出我的小家子氣。

我們這張桌子上除了一套文房四寶,兩盞茶,還有一小碟花生米,一小盤黃豆。

待我們剛入座,就有小二走了過來,“您二位請了,來點什么?”

在客人高峰期,小二的效率都這么快,讓人不佩服九阿哥都不行。

“不用。”我搖搖頭,桌子就那么大,如果擺了菜,同桌的人如果想參賽,到時根本沒地方寫字。

小英子此時還沒撤退,忙低聲對我說道“主子,今兒這一桌最少得耗費五兩銀子,那兩位囊中羞澀,這才拼的桌。”

同桌的兩人窘得低著頭,都不言語。

我接過小二遞來的菜單,嚇了一跳,最便宜的茶也200文一杯,文房四寶也不是白送的,估計眼前這兩窮書生至少也花了一兩銀子。

這九阿哥的心還真夠黑的。

我合上菜單,理直氣壯的吩咐小二,“揀點清單的小菜,如果不行,就來點水果,來兩杯白開水,放心,按最便宜的茶給你結帳,總之,加上先前點的,不要超過五兩銀子。”

雖然我應該給門票,但就這個位置而言,五兩銀子也稍顯貴了些,我可不想當冤大頭。

小二聽了我的吩咐,有些詫異,也是,我和老十的衣著,怎么看都象是富貴人家的子弟,誰知既然這么吝嗇。

“有你這么點菜的嘛?”老十等小二走后,不滿的白了我一眼。

我對面的書生大概驚詫于我的直白,估計他從沒見過有人一副大款的派頭卻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要求最低消費,抬頭直直的盯著我,仿佛我是一外星人。

我對他笑笑,扭頭對老十說:“到這來又不是為吃飯,別那么講究。”

我對面的書生此時拱手道“在下丁成,這位是我好友程家義,幸會興會。”

我下手的程家義也拱手道好。

老十隨便拱了供手,“有禮。”

我見老十沒介紹自己的意思,忙笑道:“兩位莫怪,我表哥是被我硬拖著來的,所以心里不大舒服,在下姓賈名仁,我表哥姓莫名友。”

丁成聽了我報上的名字,有些發愣。

老十輕輕哼了一聲,對我起的名字表示不滿。

我白了老十一眼,心想,我沒說叫張三李四就不錯了。

丁成可能有些懷疑我報的是假名,但也沒做糾纏,換了個話題:“多虧兩位兄臺相幫,否則我們二人可能沒機會見識今晚的場面了。”

我笑道:“外面想進來的人多得是,就算不是我們,也會有人要求拼桌的,說來應該我們道謝才是。不過,這兒確實夠貴的。”

程家義紅著臉說:“這是最便宜的了,天井角落得十兩,前頭最好的位置得五十兩。”

我沖老十吐了吐舌頭,“這酒樓的東家可真夠黑的。”

老十不大樂意我詆毀他九哥,瞪了我一眼,“明碼實價,童叟無欺,又沒人綁了你來。”

丁成對老十點點頭,“莫兄說得不錯,這次斗文會請來的六位評判可都是當今的泰斗,連朱彝尊老先生都專門從浙江請了來。瞧見臺上的烏木古箏沒?只有13根弦,那可是宋代傳下來的雙鶴朝陽,有錢也買不到的。”

我就一樂盲,五線譜都不識,更別說樂器了,何況還是這種純中國風的古箏。我扭頭看了看,沒看出什么特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十似乎也不大喜歡這東西,連頭也沒回。

不一會工夫,小二就將白開水端了上來,還有一盤涼拌黃瓜和一個果盤。

“您的菜齊了,您慢用。”

我看著桌上的天價菜不知是該全吃下去,還是留著瞻仰。

就在此時,大廳里一下安靜了下來,我扭頭一看,臺上眾人已經分別落座,

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走到古箏旁站定,清了清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