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信
九阿哥雖然被淋了好幾場雨,有次他自己都以為夜里肯定會發燒了,結果第二日除輕微咳嗽了兩聲,便和沒事人一樣,后來咳嗽的頻率漸漸多了起來,九阿哥便擔心自己會給拖成癆病,可不想沒兩日,就不治而愈了。
九阿哥這才知道自己的身體盡然還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兒,搖頭晃腦的好不得意。
可人一得意就容易出問題,就在九阿哥以為自己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時,卻被一陣不怎么狂的風給吹感冒了,頭疼不說,還盡出虛汗,騎上馬就晃悠,雖然九阿哥心急如焚,但除非將他綁在馬上,否則馬一提速,他立馬就會給摔下來,因此,這趕路的速度便自然而然的慢了下來,好在沒兩天就遇到了一個小部落,雖然沒找著蒙古大夫,但卻得了個土方子……
在土方土藥的幫助下,九阿哥最終健健康康的趕回了漠南蒙古,雖然耽擱了些許時間。
而積壓許久的信件也終于三三兩兩的呈到了九阿哥面前。
前面雖然接到管家的信,不過畢竟是急件,很多具體事宜,老九都還沒有理出頭緒。可將大部分信件匯總后,九阿哥更暈了,頭大的看完老十家小妾和程家義之間的訴訟和反訴訟,再驚詫的讀到其木格縱奴大鬧廣州府,對三家煙館朝廷打擊報復,再目瞪口呆地看著老十以一條魚作借口,兩口子火速回京,心想著,我不過就是去了蒙古一趟,這才多長點時間,怎么一個沒有盯好,這老十一家就整得這么熱鬧?
九阿哥還沒腹議完,便郁悶的得知,自家的弘暲的小胳膊被老十整脫臼了,最后一封信則讓九阿哥的心臟差點停止了跳動,老十竟然成功將挨了十大板的弘暄給接走了!
九阿哥暗道康熙糊涂,怎么能放走弘暄呢,就算康熙不知道老十搬家的打算,但作為一代君王,而且還是不特別糊涂的帝王,怎么能準許老十帶著家眷去其掌握兵權的地界呢?
但九阿哥眼下更急需揭開謎底,所以雖然被康熙愚蠢的舉動給氣得嗆了口茶,但雙手卻沒停,依舊飛快的在信件堆里找尋著想要的信息。
找出老十的信,按日期先后粗略一掃,九阿哥那漂亮的眉毛就紐成了一個死死的結,臉色也從嗆氣的潮紅轉為了鐵青。
一路上九阿哥也曾想過滿丕和老十之間是否有什么誤會。畢竟老十那牛脾氣誰都知道,那是脾氣上來了敢和康熙對拍桌子的主,再加上這事又關系著他那寶貝的蒙古福晉,沒準他一上來就叫滿丕下不了臺,逼得滿丕如今騎虎難下。
但現在看了老十的信,九阿哥過才越發覺得廣州府的水有些深不可測。
按說程家義不管怎么講也算是老十的人,為何會讓老十家如此下不來臺?
就算老十人格魅力不夠,不僅沒籠絡住門人,反而讓門人倒戈一擊,但滿丕呢?
自詡為御下有方的九阿哥在信件堆里細細找了三遍,也沒看到滿丕的報告書,更別提請罪信了。
那這只有兩個可能了,一是九阿哥與老十果真就是一對難兄難弟,皆被叛徒從背后捅了一刀,那地要,自然就是滿丕以為執行的是九阿哥的命令。
九阿哥這么英明的人,怎么會讓身居要職的高級門人叛變?那自然只剩下第二個可能了。
思及此,九阿哥那美麗的丹鳳眼瞬間閃過一絲寒意要,可憋著氣找出八阿哥的信一看,九阿哥徹底糊涂了,貌似八阿哥并沒摻和進去……
九阿哥看信是越看越糊涂,越看越郁悶,而十四則是看著手中的兩封信函,已經想抓狂了。
莊志的加急快件和九阿哥的特快專遞同時抵達。
十四自然是先打開莊志的來信,可惜,一臉期待的十四卻被潑了一盆冷水,莊志愧疚的告訴十四,有負十四所托,未能完成任務,但失敗的根源卻是九阿哥從中橫插了一杠子。
十四沒想到九阿哥跑得那么快,竟然都跑到漠北去了,十四心里恨啊,心想,你腿長也就算了,干嘛手也伸那么長啊?
于是十四在拆開九阿哥的來信時,臉色便十分的難看。
但九阿哥在車臣汗部的帳篷內寫這封信時,并不知道十四讀信的心情,因此便閉著眼睛,做出一副苦口婆心,拼命挽救失足青年的樣子。
這也不能怪九阿哥,畢竟阿茹娜又不是什么傾國傾城的二八佳人,十四如今如此上心,九阿哥覺得無非就是因為十四沒將其弄到手。
要說十四能對已經是兩孩子的額娘,而且還是一個長相普普通通的額娘長情,老九那是萬萬不可能相信的。
所以九阿哥在信中更是從阿茹娜的年齡,容貌,身材以及帶著兩拖沒瓶的具體情況做了一番認真的分析。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最后得出一結論“九哥我在這蒙古,看到了無數美貌妙齡女子,如果十四弟你真的喜歡這一類型的,九哥保證,送你十個比那阿茹娜強百倍的蒙古姑娘。”還隱晦提及,康熙是很好面子的,千萬別給康熙臉上抹黑……
十四捏著兩封信,氣得兩手直發抖,咬牙道:“莊志你這個蠢貨,讓你接個人就有這么難么?更可氣的是,人沒有接到不說,還害得我又接了一封九哥怪里怪氣的信……”
十四自然也將九阿哥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不僅沒一絲感激,反而是一頓抱怨,十四就沒想明白,九阿哥干嘛要跑到中間瞎摻合?
而九阿哥也對阿茹娜的肆意貶低,更讓十四憂心不已,心想:可憐的阿茹娜,孤兒寡母的,不知道在那車臣汗部到底受了怎樣的欺負。
不然怎么會憔悴到被那九阿哥如此唾棄的地步。
九阿哥信中還提到阿茹娜愛財如命,裝了許久的病就為了謀奪一牧場,原本照九阿哥的意思,是想讓十四明白,阿茹娜的人品實在不咋的,但不想卻給十四勾畫出了一個失去丈夫庇護,在娘家和婆家雙重壓力下,害怕得瑟瑟發抖的可憐寡婦形象。
十四將兩封信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得一結論,阿茹娜并不是真的不想來京散心,而是她遭受了多重壓力,扛不住罷了,于是,一時間,阿茹娜又從無依無靠的可憐寡婦變成了深受三重大山迫害孤苦無依的凄苦女子。
十四阿哥捏著信在屋里團團直轉,他老爹康熙大老板這時卻正眉開眼笑的看著弘暄寫來的信。一路上的見聞呀,一望無垠的大海,海里跳躍的海豚等等。
其實老十這一路的行程,早有密探來報。就連一路上他們幾時吃飯,幾時喝水,康熙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弘暄的信與之相比,不僅側重點有很大的不同,而且信息也滯后了不少。
弘暄的信側重于匯報海船外的所見所聞,以及自己的心路歷程。
弘暄在信中寫到,晚上躺在船舷上看星星,吹著腥腥的海風,聽著海浪嘩嘩的聲音,真的特別舒服……
當然了,弘暄對康熙未能親自到海上一游表示了遺憾,但旋即又安慰康熙別在意,“孫兒聽水兵說把貝殼貼在耳邊,就能聽到海浪的聲音,我趕船靠岸時,尋了個貝殼來,試了試,發現果真如此,皇瑪法,孫兒便將這貝殼送于您,請您把貝殼放在耳朵上聽聽大海的聲音。”康熙摸著放在御案上的貝殼,這可能是康熙御案書房里最廉價的東西了,也可能是康熙有生以來收到的禮物。但康熙把貝殼貼近耳邊,聽著那貝殼里嘩嘩的聲音,心里那是百感交集。
康熙這輩子,八歲就登基。稍一懂事就開始計劃著收拾鰲拜,滿腦袋都是天下。要說他兒子有二十幾個,孫子更是多到很多都記不得名字,但不論是兒子還是孫子,多是見了他比耗子見了貓還害怕。
他也已經習慣從上位者的角度來看待他的子孫。可偏偏弘暄一貫不按牌理出牌,反倒讓康熙受了難得享受到天倫之樂。
摸著那光滑的貝殼,康熙突然眼睛都有點濕了,心里開始越發的想念起弘暄來。弘暄走后,這乾清宮似乎都變得沉悶了不少,以前辦了一天的公,好歹在給弘暄檢查作業時,還能放松一下,祖孫倆話點家常,一天的煩惱不說就能一掃而光,至少心境卻能好轉不少。
可如今,唉……
不過康熙越是相信弘暄,就越是氣憤老十:千里迢迢地拿那么一條魚來糊弄朕,讓朕不光被大臣們嘲笑,還得給你擦屁股。要不是莊親王給了個臺階,朕都不知道怎么下得了這個臺。你混帳就算了吧,好容易給朕生了一貼心孫兒,卻偏偏聽你媳婦的慫恿把弘暄給我弄得那么遠。真想讓朕當孤家寡人怎么著……
康熙就這么坐著,聽了半天的貝殼,一會兒樂,一會兒氣的。過了半晌才收拾好心情,準備認真工作,但在處理公文前,先下了一道旨意,擬稿給弘暄幾只信鴿,并特別強調,此信鴿為弘暄獨家專屬,任何人,包括但不限于老十,皆不得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