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貞和恭親王定下了謀略,恭親王就先出園子去了,杏貞目送恭親王遠去,低低地在德齡耳畔說了幾句話,德齡也領命而去,杏貞走出了空蕩蕩的軍機諸王大臣值房,月色之下,瞧見了勤政殿前頭的柱子上倚著安德海,安德海的臉龐仰了起來,看著銀盤似的月亮默然流淚,杏貞有些不明所以,走下了太監,花盆底的硌硌聲驚醒了安德海,安德海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轉過頭對著杏貞強笑,“娘娘。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你這是怎么了?”杏貞過來關切地問道,“可是累到了?”
“我沒事,只是心里頭突然有些堵得慌,”安德海搖搖頭,“恭親王應下了主子的旨意了嗎?”
“我估摸著差不多了,”杏貞點點頭,“咱們去找個清靜的殿落,換了衣裳就辦事,你先歇息一會子?”
“哪里這樣嬌貴,安茜等人去了熱河,帆兒姐姐又出嫁了,娘娘身邊少不了服侍的人,又不比在園子里,外頭兵荒馬亂的,還是有人照應的好。”
“那便辛苦你了,這里事了,本宮放你長假!”杏貞拍了拍安德海的肩膀,“走,咱們換衣服去。”
兩個人無言走過漆黑的宮殿雕廊畫棟,安德海提著一盞死氣風燈在前頭走著,“娘娘,”安德海突然開口,“您說帆兒姑娘今個開心嗎?”
杏貞苦著臉,“怕是開心不了,剛剛我叫你去宣旨,卻是忘了今個是他們兩個的好日子,原本是極好的姻緣,兩個人也是配對的緊,這么一搞。帆兒可是別生我的氣才好。”
安德海的身子僵了僵,狀若無事地繼續往前走到,杏貞看著安德海清瘦的身影,無聲無息地長嘆了一聲。
密云縣行宮。已經是黃昏了。貞妃挾了大阿哥,麗妃帶了大格格。在皇后寢宮外頭準備覲見皇后,安茜走了出來,臉上帶著苦笑,朝著幾個主子行了禮。“娘娘們請進去吧。”
貞妃對著安茜的苦笑不明所以,隨即釋然,“娘娘必然是為了肅順那廝的不恭敬生氣著,我們進去好好勸勸娘娘,”對著麗妃說道,“為了那起子小人氣壞了鳳體可是不值當!”
麗妃連忙點頭,點的鮮紅的嘴唇貝齒輕咬。恨恨地說道,“這肅順,素來就是小氣,往日在內務府。就沒有一次不扣咱們月俸的,整日里哭窮,說是國庫緊張,不僅咱們,連外頭的的親戚整日來哭訴,煩的緊,什么時候八旗的鐵莊稼被他攪合了!”
到了內間,麗妃收住了話,準備和貞妃給皇后問安,見到寶座上空無一人,貞妃奇道:“娘娘還在歇息。”
安茜正欲說出實話,外頭就起了嘈鬧聲,幾個人驚奇地轉過身子看著外面,麗妃喃喃說道:“這可是行宮,怎么個意思?還有人在這里胡鬧不成?”話音剛落,外頭就猛地沖進來了一個穿著二品官服的男人,麗妃哎喲一聲,躲到了貞妃后頭,貞妃猶自鎮定,但是握住大阿哥的手猛地抽緊,痛的大阿哥一陣呲牙咧嘴,看到那個闖進來正是剛剛討論的肅順,麗妃悄悄地啐了一口,躲在貞妃后頭不說話,貞妃白著臉,對著闖進來,臉色不好看的肅順說道:“肅順大人,這里可是皇后的寢殿!嬪妃的所在,你這樣闖進來,怕是不妥當吧?”
肅順環視室內,沒發現自己想看到的人,對著貞妃的詰問裝作沒聽到,朝著貞妃等人微微鞠躬表示行禮,隨即挺直了身子,對著安茜威嚴地開口發問:“煩勞姑姑傳信,就說本官求見皇后。”
安茜微微一福,淡定說道:“皇后娘娘不在此處。”
肅順的眼睛瞇了起來,“皇后不在皇上身邊一起秋狝熱河,還能在哪里?”
“自然在京中。”
“放肆!”肅順突然暴喝,大格格身子跳了起來,撲在麗妃懷里哭了起來,肅順毫不在乎,盯著安茜喝道,“本官明明看到皇后上了鳳攆!怎么可能不在此地,反而在京中!莫非你這些狗奴才對著皇后做了不軌的事兒!就算皇后確實留在京中,你這個賤婢敢穿著皇后的冠冕,也是死罪!左右,”外頭涌進來了一群武孔有力的太監,肅順指著瑟瑟發抖卻又強自鎮定的安茜怒道,“把這個賤婢拿下,叫慎刑司嚴加拷問,務必要撬開她的嘴巴!”
太監們轟然應命,上前準備圍住安茜,“慢著,”貞妃連忙開口,對著肅順強笑道:“肅順大人,安茜是皇后身邊的人,還是留給皇上處置吧。”
“皇上日理萬機,管不得這樣的小宮女,”肅順一擺手,堵住了貞妃的話語,“本官身為內務府大臣,管著這宮女乃是分內之事!貞妃娘娘就不必多言了!”
貞妃微微語塞,對著安茜又追問了一番,“安茜,”聲音微微急切,“皇后娘娘確實留在京中?”
安茜點頭,對著肅順毫不畏懼,“娘娘得了皇上的圣命,留在京中另有要事,這是萬歲爺的意思兒,皇上是知道奴婢穿著皇后的服制,何況,”安茜睜大了眼睛,直視肅順,“何況我乃是皇后貼身伺候的,這密云縣里只有一個主子能處置我,那就是皇上,別的奴才沒這個資格,輪不上!”
肅順怒極反笑,“好好好,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皇后娘娘辯才無礙,沒想到你這個小小的宮女兒也是牙尖嘴利,”肅順大步上前,大手抓向安茜,麗妃安撫好了大格格,瞧見場內局勢不對,連忙大聲尖叫:“肅順!這里頭這么多主子在,你是想造反嗎!當著大阿哥大格格的面這樣放肆無禮!”
肅順聽到麗妃的話語,心下一動,瞧見半個身子躲在貞妃身后的大阿哥,大阿哥恐懼地看著肅順,肅順看到大阿哥,大阿哥連忙縮在了貞妃后頭,肅順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貞妃連忙打圓場,“安茜乃是奉命行事,不干她一個奴才的事兒,何況麗妃說的極是,也要看在大阿哥的份上,安茜可是伺候大阿哥的。”
肅順冷哼一聲,“罷了,你說本官處置不了你,那就等著,等著本官去請了旨意來,再來處置你這個賤婢!”說罷就甩袖而去。
麗妃氣的渾身發抖,摸著大格格頭的護甲顫動地類似中了風,“好一個肅順,今個皇后娘娘不在,倒是欺負起咱們來了!”說到凄苦處,忍不住垂下淚來,“這皇上是怎么個意思,由著肅順欺凌了外頭的八旗子弟,又來欺負咱們這些深宮的女子了,我是受不了這個氣,說不得要到萬歲爺駕前哭訴去!”
“好了妹妹,”貞妃拍了拍大阿哥的后背,讓大阿哥放松些,又勸麗妃,“這次秋狝是肅順安排的,這日常可都是由著他管,咱們且忍耐一會子吧,肅順也算是臨危受命,這么難的差事,這么急的行程,他要上下安排妥當,也是臨危受命了。”
麗妃用手帕子拭淚,點點頭,“老話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今只要先忍著,想必皇后娘娘料理了京里頭的事兒,能快著些來熱河,那我可是真是要天天念阿彌陀佛了!到時候請皇后娘娘做主,好好出今個的惡氣!”
兩個人相對無言,大阿哥看著幾個女人在哭,也是無趣的很,不過殿內的人都在想著同一個問題,包括快步走到咸豐皇帝寢殿準備告狀的肅順也是想著同一個問題。
“皇后,留在京中,是為了干什么事兒?”
謝謝嘉卑厄爾的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