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伯足,你想要什么?”陳孚恩看著高心夔,疑惑得問道,春日溫暖,在這暗室之中確實秋風颯颯,寒意入骨,“難不成?”
“不錯,”高心夔臉上慘淡一笑,“若是永居地方,我這身上打著的‘肅‘字永遠地去不了,只能沉淪下僚,一輩子興許也就這樣了。原本也是這樣想的,沒曾想見新朝有了新氣象,這才到了這首善之地,再試試運氣,要知道,門下這樣的人,靠著自己一個人的力氣,是成就不了什么事業的,上次誤押十三元,以后也沒這個機會再科舉了,若是這次承蒙天上人青眼,自然是極好,若是不成,我也就回南邊,安心守牧地方,橫豎曾總督,也不為難我。”對于高心夔這樣的人來說,不能施展自己的才能是最最難受的地方。“老大人,您別瞧不起我......”
陳孚恩唏噓之余,又快速地把思緒拉了回來,只見太后還在沉思,太后無意識地用著手邊的墊子,胸前的東珠朝珠熠熠發光,這高心夔?算是毛遂自薦嗎?若是人才,倒也使得,就怕是個嘴尖腹中空的人物兒,“倒是有趣,本宮第一次見到如此大膽之人,”太后微笑道,“龔澄人品極差,不過其父詩文卻是極好,本宮最愛那一句:‘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若是高心夔有才,本宮不會顧及什么的,傳旨,叫內奏事處排好秩序,召見吳縣署理知縣高心夔!”
“喳!”
“太后圣恩浩蕩!”陳孚恩山呼不已。
“你且別忙,這些日子,醇郡王找過了你了不成?神機營的事兒,別耽誤了!還有那英烈祠,雖然素日里是別的衙門在操持,可一干事宜你也不是坐視不管的,之前武云迪縱兵擾亂城南驛站,我已經處罰他了,可那個驛丞實在可惡,你兵部可是將士們的娘家人,就這么坐視不管?”
一個“娘家人”詞說的陳孚恩心中火熱,連忙大聲應下,“微臣這就盯著,務必要讓將士們有個安身之所,這樣才能為國朝鼎力相助,為太后娘娘掃除障礙,成就不朽偉業。”
“如此最好,”太后滿意地點點了頭,“如今這洋人雖敗,發逆雖滅,可這兵事還遠未完結,兵部做的事兒,還多的很,日后有你忙的時候,你跪安吧。”
太后看到陳孚恩磕頭出殿,站了起來,對著案上的折子,也失去了再看的,吩咐內奏事處的太監,“拿到軍機處,請六爺他們先擬吧,午后再辦事兒。”
“喳,”安德海揮手讓太監們把折子抱下去,太后沒看見德齡,一般自己召見大臣的時候,德齡都是會在場的,“德齡去了哪里?”
“彷佛出宮去了,”安德海想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太確定,“大約是這樣。”
他老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太后暗暗嘀咕,也不再理他,“咱們回宮去。”
“喳,太后起駕類!”安德海拉長了腔調,叫了個花牙子,倒是把太后逗笑了,一行人打著華蓋,提著香爐,執著羽扇,跟著太后一起走回了儲秀宮,剛到了正殿,太后用了茶,又翻了幾頁書,又逗了逗一只山東德州進的獅子貓,那獅子貓兩只眼睛一只黃色,一只翠碧,矯捷靈敏,肉球一般在炕上滾來滾去,太后十分的喜愛,如此過了半個時辰,唐五福又來報,“武大人夫婦進宮朝見。”
太后哼了一聲,“叫進來。”
武云迪和帆兒進了正殿,只見太后端坐“大圓寶鏡”的牌匾之下,兩人行禮如儀,太后擺擺手,“起來吧,”又叫人給帆兒搬凳子坐下,說了一會養胎的事兒,許久不理武云迪,武云迪也只是尷尬得站在地上,過了一會,還是帆兒心疼自家丈夫,笑著對太后說道,“太后,臣妾這會子把這個胡鬧的人帶進來,讓太后親自發落。”
太后這才看了看武云迪,“也不是什么大事兒,這是小事兒,只是太難聽了些,武云迪,我說你也該長長腦子,”太后有些恨鐵不成鋼,“這事兒原本你是占理的,如今倒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
“太后恕罪。”武云迪有些訕訕。
“以后做事要注意方式方法,如今雖然是大快人心,但是也落人把柄,行了,罰了俸,又降了官,這事兒就過去了,不過那個人該打!以后注意著些就夠了,別在這里杵著,滾過去瞧瞧皇帝的馬術如何,等會再來接你夫人回去。”
信息量有點大,武云迪有些困惑,還沒來得及等他回神,內奏事又送了一個折子進來,這時候顯然是急件,太后打開一看,眼睛瞇了起來,不由自主叫了聲好。
“英法購置的軍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