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延至今,我還以為他不來了呢,”慈禧笑道,陳孚恩腦中急轉,當年曾國藩大破金陵,自己也是收到碳敬冰敬的,無功不受祿,收了人家的好處也總要出力,于是連忙說道“曾國藩不過是一兩江總督耳,聽到太后宣召,豈敢不來。..”
“呵呵,我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何必當真,”慈禧淡淡說道,只不過人心思變,最難以琢磨,想著像前世一樣,要給曾國藩和湘軍權傾半國的榮耀,自己這里是不能容許如此的,湘軍、淮軍團練必須掌握在中樞,不然東南各保的奇事將來又要出現。慈禧太后轉過頭又問德齡:“李鴻章、左宗棠、江忠源等人呢?”
“已經入京了,在園子外頭遞牌子了。”
“唔,告訴他們,暫時先不見,等到曾國藩到了,再叫他們,對了,陳孚恩,”慈禧告訴陳孚恩,“曾國藩到的時候,你出城迎一下。”
“是,微臣以為,再擇一名親貴大臣代表太后和皇上出迎,更為妥當,畢竟,這也都是有先例的。”
。“可,讓鐘郡王出去吧,軍機處擬旨,僧格林沁總覽豐臺大營事務,提調會操事宜,陳孚恩為會操事宜主官,”慈禧太后的話里半句也沒提幾個實權有兵的督撫要在會操之中的職務,陳孚恩心領神會,隨即跪安退了出去。
想到就要批量得見到這些所謂的中興名臣,慈禧太后忍不住就一陣激動,這些人在地方上和恭親王遙相呼應,開始了清末難得的一抹亮色,“五福,你去傳旨,吩咐內務府,把宅子找幾個出來,賜給這些督撫們,不能讓人覺得,”慈禧太后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咱們拿了他的兵,還苛待了他們!”
“是。”
李鴻章陪著前來傳旨的安德海親親熱熱得說了好些話,這才離開了圓明園的大宮門,外頭左宗棠等人早就在等著了,因是胡林翼的身子已經大壞,不得不呆在武漢養病,別的有團練的督撫,左宗棠、江忠源、沈葆楨一應都到了。
左宗棠看了看李鴻章的臉色,問道,“怎么樣,宮里頭怎么說?”左宗棠自從上次被官文構陷入獄,險些丟了性命,性子早就收斂了許多,又得聞是太后在先帝面前進言這才讓自己有了騰云駕霧的機會,再不通世事的人,也知道自己的前途在誰的手里,如今也是十分地關切宮里頭的動靜,見到李鴻章和安德海如此親熱,左宗棠都隱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不早些和宮里頭搭上線。
李鴻章雖然早已心知肚明,可面上還是裝出了凝重的神情,搖搖頭,“宮里頭的意思是叫咱們等著我那老師進京了,再一起覲見。”
“那這團練的事兒?”江忠源問道。沈葆楨也點點頭,事關軍權,誰都不得不多關注些,沈葆楨是林則徐的女婿,在擔任九江知府的時候,九江城池被太平軍圍攻,守城的沈葆楨與夫人同登上城樓,沈夫人甚至仿效南宋梁紅玉在城樓上擊鼓,守軍士氣為之大振、擊退敵軍,因功升至江西巡撫。
“軍機處已經有旨意了,說是僧格林沁、陳孚恩共同主持會操一事,旨意上,并沒有咱們的差事。”
左宗棠眉毛一挑,“這話?難不成真的要杯酒釋兵權?”
眾人默然,就連之前信誓旦旦說隨太后處置自己淮軍的李鴻章也是沉默不語,權利如同毒品,一旦沾染上,就不想再失去,咸豐年開始到如今,眼前的這些人的權利早就超過了一個巡撫應該有的范圍,在各地,早已軍政大權獨攬,猶如諸侯一般的了。
“罷了,”江忠源的團練是最少的,他也能最灑脫些面對軍權不在的事實,“東南各地大辦團練只不過是非常時候的權宜之計,如今回復常態,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再者,咱們身處京畿,太后怕咱們擁本部團練不放心也是有的,何須多疑呢。”
李鴻章點點頭笑道,“岷樵說的極是,聽說豐臺大營里頭熱鬧的緊,咱們置身之外,就讓陳孚恩那個老小子去頭疼吧。”
幾個人分開各自上了馬車,沈葆楨素來最喜水師,在團練一事上也不算太在意,他和左宗棠交厚,兩個人和是哪個了同一輛馬車,見到左宗棠還有些忿色,便開口笑道,“怎么了我的浙閩總督大人,這樣子,還沒想通呢?”
“哎,雖然我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可到底我這一手操持出來的楚軍,實在是不放心就交給那些八旗的廢物去折騰,那些廢物,只會干壞事的,干不成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