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魏氏庶女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劃清界限

晚上吃飯的時候,柳伯言來客房了。

丫鬟端來了手盆,柳伯言凈過了手,接過帕子擦了擦,坐在魏楚欣對面吃飯。

一時屋里沒人說話,旁邊服侍的丫鬟垂手屏息,唯有筷子尖偶爾碰到了碗壁,發出那么一聲半聲的脆響。

魏楚欣夾了塊炒得翠綠的辣椒,放在碗里,沒等去吃,就被柳伯言給制止了。

“身上的傷還沒好呢,不許吃辣椒。”說著,伸過筷子來,將辣椒挑了出去,放在自己碗邊,就著米飯吃了。

這是一個說話的契機,魏楚欣輕輕撥動著玉質瓷碗里顆顆晶瑩剔透的米飯,低垂著眼眸,“若從前不曾相識,倒讓人誤以為柳大人是慣常用鞭子的練家子,一鞭子下去,就讓人知道什么叫皮開肉綻。”

柳伯言聽這話,側頭看著她,良久,抿唇說道:“下手是重了一些,楚兒別怨我好不好?”

“為什么要怨柳大人,若沒有大人,怕是我現在還不知怎樣呢。”魏楚欣便是抬眼看著柳伯言,笑說:“正所謂生財有道,人活著和做生意一樣,總是要合時宜,讓自己過的更好一些的。”

柳伯言看著魏楚欣,沒說話。

“升官也要有道,昨日進城的時候眼見著城門之上掛著個人頭,招去了成千上萬只蒼蠅。現下這天氣一日熱似一日,那頭顱還掛在城墻上面,會不會招來瘟疫?作為臣屬,大人是不是要事無巨細的為元朝大汗考慮?”

柳伯言伸出筷子夾了塊黃瓜放在了魏楚欣碗沿邊兒,點頭說:“楚兒提醒的是。”

魏楚欣夾起那塊黃瓜,放在嘴里咬得清脆。

這話茬仿若就到了死胡同,再說不動了。

柳伯言轉移了話題,“才我回來,聽人稟告,說楚兒你遇見了故人?”

魏楚欣放下了筷子。

“楚兒認出來城門口掛著的是誰的人頭了么?”

這話確實不適合在飯桌上提起,柳伯言便也沒了食欲,放下了筷子,擺手吩咐丫鬟將飯菜撿了下去。

室內燃了幾盞紅燭,蠟油滴得滿燭臺都是。

魏楚欣站在那里用簪子頭一下一下挑著燭心。

柳伯言漫不經心的靠站在隔斷處,眼看著那搖曳的燭光將魏楚欣白皙清麗的面龐晃得明明暗暗。

又沉默了不知多久,閑得柳伯言咬著指甲,一時朝旁側吐了口唾沫,腦袋往魏楚欣站著的地方一挪,“將左錚的人頭拿下來可以,交給原東庭也可以。”

魏楚欣便是停了動作,側耳聽著柳伯言的下話。

“原東庭叫你一聲二嫂,我不能讓他白叫。這事便是個契機,自此以后你和他們都劃清界限,就安安心心做我的女人,你答應我,我就答應你。”

“能做幾日?”這話尤其好笑,魏楚欣禁不住回頭看向柳伯言,“這漢奸你能做多久?”

柳伯言輕笑了笑:“能做幾日算幾日。”

第二日下午,魏楚欣歪坐在小榻上正昏昏欲睡,突然有丫鬟進來,傳話讓她去正堂。

等魏楚欣到正堂時,柳伯言已經等在那里了。

柳伯言正對面坐著的,不是旁人,卻是胡氏。

魏楚欣由人扶著,坐在了柳伯言的身邊。

柳伯言便笑了笑,毫無違和又那么順其自然的拉過了她的手,笑著說:“昨晚上答應給楚兒的事情兌現了。”

魏楚欣下意識的挪開了手,抬眼卻是看見了柳伯言身側,那緊緊關著的金漆木箱子。

胡氏自來是個隨機應變,圓滑處事的女人,眼見著如此,自然就笑著改了口,叫魏楚欣為柳夫人。

柳伯言笑說:“原我和子慎便是叔侄,咱們兩家是世代的親戚,你不要拘束了才是。”

胡氏陪笑道:“豈敢,柳大使抬愛。”

正說著話,外面突然有個胡人常隨走進來在柳伯言耳畔說了幾句胡語,柳伯言便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笑對魏楚欣交代說:“有些急事需要我過去一趟,楚兒替我周道待客。”

胡氏見此,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笑說道:“柳大使忙。”

一時柳伯言走了出去,魏楚欣見胡氏有話要說,便支使開了堂中服侍著的丫鬟。

房門在外一被人關上,胡氏便當即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做什么?”魏楚欣坐在椅子上沒動,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二嫂,就看在以前您和二哥的情分上,救救子慎吧……”胡氏一開口說話,眼睛就忍不住掉了下來,想當初那般風光的人,在這國將破家將亡的時候,也已然是低了頭,彎了腰。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魏楚欣便是輕笑了笑,想來去歲離京之時,胡氏是怎么羞辱她的來著,“我已是被他掃地出門,他對我絕情,我也再不是她的妻子,就是此刻把我抓到戰場前威脅于他,想必他也是無動于衷的了,所以有些話不可亂講才是。”

胡氏抬眼看著魏楚欣,簌簌的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幾行,膝行著跪挪到魏楚欣椅子下,有些女人就是如此好運,當年蕭旋凱在京城里說一不二時,就寵著她,現下換了天下換了男人,她也還是高人一等的模樣。

“不說從前之事,就同為齊國子民,魏三姑娘是個有良知的人,也要為齊國百姓考慮考慮。柳伯言通敵叛國,認賊作父,甘為元朝走狗,子慎現在被他抓到了牢里嚴刑拷打,若哪下挨不住,交出來了新設計出來的火炮,用在戰場上,這是魏三姑娘想看到的結果么?”

胡氏確時是厲害,短短幾句大是大非的話一出口,若是個齊國的人,聽到此話后選擇袖手旁觀,良心都難免不安。

“柳子慎乃正三品朝廷大員,若他是個男子,若他想著齊國千千萬萬的百姓,就能挨過那嚴刑拷打的。柳夫人對我說這一番話有什么用呢,亂世之中,個人性命如草芥浮萍,我一個被掃地出門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若不是柳伯言還肯接納,我怕是早已不堪凌辱而亡了。飛鳥擇良木而棲,現如今我既已選擇了柳伯言,就得盼著他好,他好我才能好,不是么?”

胡氏抬眼張目結舌的看著魏楚欣,一時抹了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

魏楚欣微微抬眼看著站在門外檐下的身影,讓自己穩穩的托起了案上的茶杯,若無其事的抿了一口茶。

“來人,送客。”放下茶杯,魏楚欣朝外吩咐道。

“你!”胡氏氣的連昀了好幾口氣,轉身欲走時,魏楚欣笑著提醒她道:“柳伯言送給你的金漆木箱不帶上了么?”